“你,你是安兒?”老者渾濁的眼睛有了神,又充滿了淚。
“安兒是誰?能和我講講她的故事嗎?”“金鈴”溫柔微笑著問。
“只有安兒會這樣溫柔,她喜歡穿這件裙子,她小時候出嫁的嫁妝,其他都是粗布衣服,我把它鎖在箱子里,這么多年一眼都沒看過,你穿出來我就認得,你溫柔可人待我和善,我就被你迷住了。”老者想起小時候,他在這典當行學徒,老掌柜沒有孩子,要收他做孩子給他娶親,正好老掌柜好友來這里探望,沒想到帶來的女兒如此讓人著迷,讓他挪不開眼睛。
入夜,老掌柜叫他進屋:“他們家是個好人家,這大女兒漂亮溫婉,是個合適過日子的,你且好好待人,我與他們幾人去趟邊關就回來。”還么等他反應過來,老掌柜連夜帶著他們三個人走了,剩下他們兩個,等了三天,等了五天,再也沒有回來。
“所謂迷住就是殺我全家再打死我?”安娘死了回來了才發現,后院的墻里就關著父親母親的魂魄游蕩在內房的床頭,安娘跪下哭喊都沒有反應。
“你不知道,你那妹妹不是人,是一顆靈珠,老掌柜被你父親一說就起了歹心,沒想到殺了你父母,你妹妹卻不見了,老掌柜也不見了。”這些老者都是知道的,這才日日苦惱喝酒澆愁渴望可以忘掉,一看到安娘又是開心又是愧疚,無處釋放,喝多了就打,打完了又是后悔,這樣日復一日,現在清醒了想起來更加后悔,每天好像在火上烤一般。
“我妹妹在我們房子里一直保護我,這么多年你都沒發現,我死了以后你的店鋪生意都不好了。”“金鈴”笑著看著他說,她一進屋就看到房梁上的靈珠,只是她一個鬼沒辦法叫醒她。
“我這幾年都在做同樣一個夢,就像現在這樣,你回來了,我早就知道你會回來,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每一天茍延殘喘,可是我知道我得贖罪,我對不起你,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老者這么多年什么病都患過,喝酒太多腿瘸了,前幾年高燒眼睛也看不太清了,有時候整夜整夜睡不著,卻又不敢喝酒,慢慢長夜孤獨一個人清醒著,回憶著,后悔著,每一天如同刀割,今天好不容易睡了,又被叫醒了,他習慣了,習慣了不舒適的生活,這都是命,他應該承受的。
“你啊,一輩子兇狠,現在苦苦求饒,那好,我原諒你了。”說著,“金鈴”起身要走。
“你別走,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殺了我吧。”老者抓住她的袖子,“金鈴”覺得可笑,殺了你你才高興呢,這種苦日子受折磨是再好不過的了。
“你若是誠心想贖罪,就應該去報官自首為我們一家做墓立碑,而不是在這鋪子里說說。”“金鈴”這么一說,老者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他沒有勇氣,他沒辦法面對,龜縮在這里,守著一屋子金銀才是他的歸宿。
“妹妹,謝謝你這么多年在這里等我,我們去找爹娘吧。”“金鈴”說完,一顆靈珠從房梁飛下,掉入“金鈴”手心,一個可愛的小妹妹笑著被“金鈴”抱在懷里,“金鈴”心被融化,轉頭去了內房。
安娘的父親母親看到兩個孩子就在眼前呼喚,四個人手拉著手,有說有笑一起去了客棧。
清晨,金鈴在客棧喝粥,掌柜有些年沒有做粥了,還是這么好喝。
“掌柜,這安娘一直不知道她丈夫是歹人嗎?”金鈴喝著粥,一邊喝一邊問。
“當然知道,沒有見到父母妹妹,肯定有所懷疑的,只是她也陷入了愛情,不愿面對罷了。”掌柜見過太多這樣的人,只是他堅持無緣不管,只能隨時間解開每一個心結。
“她妹妹怎么就是靈珠?”金鈴不知道人還能生出靈珠,想必一家人也是神仙人物。
“她妹妹本是生不下來的,她父母強行用靈珠留住了她,給她塑造身體,四處尋找長久的身體,這才被那典當行老掌柜騙了去,當然,他們也要了老掌柜的命。靈珠妹妹沒了身體,就只能好好的找地方沉睡了。”掌柜喝著茶,看著外面刺眼的冬日冷光,總覺得將要發生什么。
“財帛動人心,彼時人命如草芥。”金鈴聽完唏噓不已。
“金鈴,你果然在這里!”從大門外進來一個粗布男子,一聲大喊,嚇得金鈴一哆嗦,趕緊回頭。
“你,你不是那個?”金鈴看著眼熟,對,就是那個在宮城西角挖金鑲玉的那個士兵?
“對,對,你還記得我!”阿離開心的不行,總算追上了金鈴了,沒這一身神仙本領,找她就真是大海撈針了。
“你,你怎么來了?”金鈴怕是將軍有什么指示,趕緊緊張站起來看著阿離。
“我,是將軍派來保護你的。”阿離從不說假話,心虛話弱。
“將軍不會再想知道與我有關,你定是有其他目的。”金鈴不傻,她沒被將軍除掉,已經是將軍恩德,肯定不會再想有任何關聯。
“沒想你如此聰明,我,我。”阿離沒想好怎么編瞎話,這會兒現編實在露怯。
“無事,她與你從一處來,看他神情不像是常說謊的人,你且信他一回。”掌柜說著把進入后院的門關上,阿離這一身陽剛殺氣,實在是讓鬼顫抖,還是關上門對他們比較好。
“你怎么跑陰官這兒來了?”掌柜不說話,阿離還沒發現,趕緊上前護著金鈴。
“若不是我收留她一晚上,她就在睡在街邊了。”掌柜看不得阿離護崽心切的樣子,明明知道陰官不會害人,還做出這幾個動作,也就騙騙小女子。
“你可知道這里陰氣太重會傷身體,你可不能在這里久待。”阿離說著就拉金鈴離開,金鈴被他如同一片紙片一樣拉出門去,還沒來得及和掌柜道別。
“我明明幫你說話,反而這樣做派,陷進去的男人都是這般沒有理智?”掌柜生氣一甩賬本,關門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