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受到羞辱，臉上充滿了尷尬與惱怒，他不時瞟一下旁邊的歸博士，想必那才是他真正忌憚的人。

　　但無論如何，車子的確是丟了。廠長賭咒般地作出保證，立刻派人去調查，哪怕工廠停工，也要搜查每一個人，包括安全經理，一定將事情的原委調查得一清二楚。

　　廠長擦著滿頭汗道：“不應該啊，我們這種鄉下雖有小摸小偷，但都發生在勤之眾內部，合之民從沒有失竊過。我想，是不是有人借著博士到訪，故意設計我……”

　　博士毫無感情道：“我不接受無端猜測，要拿出證據來，這里發生的一切我都會如實上報，是誰的責任就由誰來負責。”

　　廠長頻頻鞠躬，連連點頭，再次給出一連串的保證。

　　這時，一個安全員沖到門口，看著廠長，踟躕不前。

　　狐飲江好奇地看了一眼這人。難道廠里發生了什么事情？

　　廠長終于完成了他的道歉，準備調派人手，徹查整座工廠。那個安全員趁機跑上去，低聲道：“廠長，出大事了！”

　　這句話沒能逃過狐飲江的耳朵。

　　廠長瞪了安全員一眼，使個眼色，讓他到一邊說話。

　　狐飲江一直默默留意，但他們離得太遠，聽不到聲音。

　　只見那個安全員一直說了很久，廠長勃然變色，竟揮起拳頭砸向那個安全員。但安全員正值壯年，廠長則是個老年人，拳頭沒造成什么殺傷。

　　廠長揮了幾拳便累了，整個人隨之泛出一股虛無感，就好像人生了無生趣一般。他一邊望了幾眼歸博士，一邊小聲向安全員說著什么。

　　狐飲江心想，剛剛車子丟了也沒見他這幅樣子，這是怎么了？

　　“小獒，你過來。”震上尉高聲招呼。

　　狐飲江走了過去，歸震二人正在談話。

　　“這幫土包子，根本不明白‘神兵’的價值。”震上尉咬著牙，卻帶有某種笑意。

　　歸博士道：“‘神兵’是大人們的用車，我蒙恩才得以提前使用。”

　　震上尉道：“博士，咱們把車找回來吧。”

　　歸博士點點頭，“更讓我在意的是，為什么這里有人懂偷車，還是偷‘神兵’這樣的車。這個工廠鎮秘密太多。”

　　原來，神兵裝有衛星定位系統。一顆衛星價值連城，歸博士勉強擁有使用權限。

　　歸博士獨自回居所取定位儀，震上尉和狐飲江留在原地。因為他的房間不許外人進入，所以只好自己跑這一趟。

　　廠長滿面陪笑地走來。

　　狐飲江注意到那個報信的安全員繞過眾人，快速走入工廠。

　　“上尉放心，調查已經在進行中了。”廠長道。

　　震上尉把臉一撇，望向一邊，故意給廠長難堪。

　　廠長也不以為意，道一聲“告辭”，便向工廠走去。狐飲江覺得他的步伐壓抑著急躁。

　　幾分鐘后，歸博士拿著定位儀回來，那是一個巴掌大的盒子，比對講機稍大，有一個簡易的屏幕。

　　“我已讓人著重看護居所。如果弄丟了遺物，我會非常非常生氣，大概比丟車更生氣六十倍。”歸博士道。

　　他打開定位儀，轎車被成功定位。

　　狐飲江道：“既然對方是驅車離開，咱們也應該有輛車才對。”

　　震上尉道：“說得對，我去找那個老東西要輛車。”

　　上尉剛要進入工廠，狐飲江忽然道：“占路斜大人有一輛‘進步’轎車。”

　　震上尉一愣，一拍腦門道：“我怎么把這事忘了，‘進步’再怎么也比工廠鎮的代步車強，博士，您看呢？”

　　“就這樣吧。”歸博士同意。

　　眾人來到占路斜的轎車前，震上尉掏出鑰匙。狐飲江已做好鉆入后備箱的準備。

　　博士忽道：“小獒開車，他是高級犬，不是一般勤之眾了。”

　　“他最好駕駛技術過關。”震上尉竟也沒多說什么。

　　狐飲江的駕駛技術自然沒的說。按照定位儀提示，眾人往軟腳灣駛去。

　　車開得很快，十分鐘以內就能趕到目的地。

　　然而剛過了兩分鐘，博士道：“停車。”

　　狐飲江緩緩降速，穩穩把車停好。

　　“博士？”震上尉不解道。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歸博士道。

　　“味道？”震上尉使勁吸了吸了幾下鼻子，“什么也沒有啊。”

　　其實狐飲江上車時，便聞到車里有一股淡淡地腐臭味，但他沒有聲張。

　　他此時同樣搖了搖頭。

　　“車上有什么東西腐爛了。”博士道：“去找一找。”

　　博士的話就是命令。

　　震上尉與狐飲江聽話地下車，看了看車底與輪胎，翻了翻儲物柜。最后，兩人來到后備箱，一起掀開。

　　里面有一個死人。

　　“博、博士……”震上尉捂著鼻子道。

　　歸博士走過來，把尸體搬向正面，稍作檢查。

　　尸體面色發青，雙眼翻白，皮下血管發紅，腐臭明顯。

　　歸博士道：“百分之九十是中毒身亡。你認識這個人嗎？”

　　狐飲江看到尸體時，心中便已巨震。這人是工廠切割一組的工友。

　　他不動聲色道：“見過，但不熟，是肥皂工廠的工人。”

　　震上尉惡狠狠道：“燒屋，丟車，再加上這個，第三次了，廠長那老東西究竟能不能管事。”

　　歸博士笑道：“我保證，余生能當個安全員，就是他的最好下場。先辦咱們的事吧。”

　　“尸體怎么辦？”震上尉道。

　　“扔在路邊，之后再叫人來取，咱們放一放車里的氣味再走。”博士道。

　　震上尉向狐飲江示意一下，便過去把所有車門打開通風。

　　最臟累的工作自然要狐飲江去完成，他將尸體托出車子，丟在路邊。

　　狐飲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子，死者的身軀讓他感覺有點奇怪。怎么說呢，其看面色絕不是新死，但偏偏肢體并不僵硬，還能感覺到柔韌。

　　他心想，這或許是毒藥的效果。

　　提到毒藥，狐飲江自然聯想到象小山，他曾經往牛肉罐頭中添加了什么，喂給工人們吃。這件事十有八九與他有關。

　　但他不打算把這些告訴歸震二人，他面臨的麻煩夠多了，沒精力去解決其他問題。

　　十分鐘后，三人再次啟程。又過幾分鐘，車開到軟腳灣拳擊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