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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的館

酒的館

守望者Y 著

  • 短篇

    類型
  • 2021-11-05上架
  • 5330

    已完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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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

酒的館 守望者Y 5330 2021-11-04 19:09:37

  一家酒館門口,一位少年木訥的立在原地,酒館色彩斑斕的霓虹燈,映照在他的身上,他目光閃爍,可是卻矗立不前,眉間帶著一絲絲膽怯,酒館,一個他至今未涉足的地方。終于,他下垂的雙手,握緊了拳頭,抬著僵硬的步子,走了過去。

  門旁邊的墻腳,一個衣衫襤褸的醉鬼,一攤爛泥般的半臥在地上,月光溫柔的撒在他的身上。他雙手緊握,眼神深邃的看向這個走來的少年,當少年走近的時候,他突然面露微笑,說了句“你來了,哈哈哈哈”隨后的笑聲在寒冷的夜里,變得很孤寂。少年茫然的看著這個醉鬼,他不知道為什么一個素不相識的醉鬼,會對他說這么一句話,遲疑了一下,轉頭走了進去…醉鬼笑完后,抬頭目光深邃的看著夜空,自言自語到“來了,來了…”

  少年推開那扇門的瞬間,里面燈光朦朧,他瞇著眼,看到各色各樣的人,或站,或坐,或躺,或趴,有的拿著杯子試探著喝,有的用高腳杯優雅的喝,有的拿著瓶子大口大口的喝,有的站著手舞足蹈,有的相互攙扶在述說著什么,有的表情呆滯,有的面露悲傷,有的流著淚卻笑著看著杯中酒,還有的抱著酒瓶蹲坐在昏暗的墻角…少年走到吧臺,酒保笑容中帶著無奈:“你好,小兄弟,喝什么酒?”

  少年看著酒柜中各色各樣的瓶子,以及各種顏色的酒,雙眼迷離,思緒凌亂…

  “新來的,知道,酒怎么喝嗎?”坐在吧臺旁邊的一個人,對著燈光,端詳著手中酒杯中的酒。

  “不知道,第一次來,呵呵”少年面帶羞澀的笑著。“能給我講講,關于酒。。怎么選,怎么喝嗎?”

  那個人把酒杯放到鼻子下面,閉眼深深的聞了一下,然后面帶微笑的轉頭看著少年“這酒啊,每種酒有其獨特的韻味,首先,價格,有高低之分,當然,這并沒有決定酒的韻味高低,有錢人當然喜歡喝高檔酒,但也有的,喜歡喝便宜的,窮人,只能喝便宜的,可也有的想喝貴的,卻喝不起。總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品味。”

  少年連連點頭,一臉認真的聽著

  “然后呢,合適自己口味的酒該怎么選,有的人此生喝的第一口酒,就認定這個酒,別的酒滴酒不沾,有的可能嘗試到第二種或第三種酒才愛上,有的則喝一個喝膩了,就換另一種酒,然后喝膩了再換,換過幾次后,味覺啊,就麻木了,想再喝前面的,可是,喝了幾種酒后,就變味了,喝啥都不是滋味,然而醉的感覺,他卻上癮了,戒掉了,他就走了,戒不掉,就夜夜買醉,那時他就只是買醉,而不是喝酒”

  少年表情復雜,心想,合適自己的,到底是什么酒。

  那個男子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杯,接著說“最后啊。就說說這酒怎么喝,有的呢,只喜歡聞味,卻不喝,有的呢。喜歡一口一口抿著喝,有的呢,喜歡喝一大口,細細品味,還有的,就像那個肉缸一樣的。”男子抬眼瞟向酒吧中間的一個肥頭大耳的,“喜歡各種酒,一瓶一瓶喝,畢竟有錢啊。”

  但是,酒到底什么滋味,他永遠不會懂

  說完。男子繼續端詳自己酒杯中得酒。“你,明白了么?”

  少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男子看著酒杯出神的說:“總有一天,你會懂的”。

  少年再次看向酒柜,經過一番巡視,他已眼花繚亂,突然,他看到酒保背后的地上有一箱酒,雖然樣子看著很普通,可是他卻特別好奇,便指向那箱酒:“那是什么酒”

  酒保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酒,說到:“這個啊,這個是新來的酒,沒地方放了,就還沒上架。”

  “我…可以嘗嘗嗎?”

  酒保仔細的擦拭著酒瓶和吧臺的酒杯,說到:“我們這里新來的酒,都是需要競拍定價的,你有能力為其出價么?”酒保揚起了嘴角。

  “我…”少年套出口袋里所有的錢,放到臺面上,一張一張整理好“這是我所有的錢了。”

  酒保若有所思的看著這個少年,無奈的笑到:“看你的運氣吧,我還是得按正常流程走。”說完,酒保從箱子里拿出一瓶酒,舉在半空中,大聲呼喊到:“各位!”此時酒館里所有人都看向酒保“這里,有一種新到的酒,現在開始出價,價高者得!”

  少年看到旁邊這個男子依然充耳不聞的看著自己杯子中的酒,而下面的人,有的繼續喝著自己杯中的酒,表示對新酒毫無興趣,有的則走過來,仔細看了看酒瓶和酒的成色,搖搖頭坐了回去。此時,開始有人出價,出價者有的搖晃著自己杯中的酒,期待著看向酒保手中的酒瓶,有的則看也不看,價格越來越高,突然,酒保打開了其中一瓶,酒的味道四散而去,不一會,突然有人不在競價,報價的人越來越少,最終那個“肉缸”出價最高。酒保無奈的笑著,只見“肉缸”搖搖晃晃的走過來,肚子頂到吧臺的那刻一把鈔票甩在吧臺,臉上皮膚油膩,通紅的發亮,用一種讓人厭惡的笑,說到“我全部要了!”酒保面無表情的倒了一杯,雙手奉上。“肉缸”奪過杯子,一口喝入,表情突然皺起,瞬間“噗”的吐在地上,大罵到:“這什么破酒,像泔水一樣,真惡心,不要了!”然后又笑嘻嘻的回到自己那群人當中。酒保藐視著看向那個人:“根本不配喝酒。”此時一位著裝正式,身姿優雅的男子,走過來,禮貌的微笑著說到“請給我一杯,謝謝”,酒保還是面無表情的倒了一杯,雙手奉上,那男子緩緩喝入口中,閉眼深情的品著酒的韻味,只見其眉頭舒展,然后依然禮貌的微笑著說:“酒是好酒,可我還是喜歡我原來喝的。”然后又優雅的走回自己的臺位。酒保笑著看向少年“你覺得,這個人。說的怎樣?”少年眼睛盯著臺面上酒保打開的那瓶酒,呆滯的說到:“他不配喝。”酒保突然驚奇的看著這個少年,少年把錢全部交給酒保:“我可以買多少,全買了。”

  酒保拿走錢,把酒給了少年,少年小心翼翼的把酒倒入杯中,然后看著杯中的酒,眼神變得深邃起來,神色安然說到:“好美。”

  酒保饒有興趣的注視著少年的一舉一動。少年拿起酒杯,閉上眼睛,緩慢的喝著杯中的酒,似乎怕吵醒什么一樣。只見他一杯下肚,眉頭擰成一團,然后又慢慢蘇展,雙目濕潤,開心的大聲說到“好酒!”這一聲突如其來。讓酒館中的人都看向這邊,很多人都譏笑到“傻子吧這個小孩!”,酒保則依然看著少年,淡淡的笑了。輕聲問到:“好喝嗎?”少年激動的不停點頭:“嗯!特別好喝!”酒保又從箱子里拿出一瓶放到少年面前:“這是送你的。”少年面帶感激,卻疑惑道:“為什么?”酒保擦拭著酒杯和吧臺,繼續著自己的工作:“酒的韻味各不相同,所以,每種酒都需要一個真正懂它的。”

  那天,少年喝的醉醺醺的走出酒館,門口的酒鬼依舊笑著看著少年遠去的身影,淚水從滄桑的臉上劃落,月光依然溫柔的撒在他的身上。

  過了幾天,少年攢夠了錢,又來到這個酒館,酒保打招呼道:“呦,那天喝的不少啊,回去感覺怎么樣?”少年羞澀的說:“喝的時候特別舒服,可是第二天…頭有點疼,一種難以忘卻的疼”酒保笑著說:“那你怎么又來了?”少年稚嫩的笑著:“喝的時候很美,我還想嘗嘗”。

  從此以后,少年每每攢上錢,就到這里喝這個酒,而且每次都喝的醉醺醺的,雖然第二天頭痛不已,但矢志不渝。偶爾,有人過來問少年“這什么酒,看你一直喝它,有這么好喝?”少年開心的說到“嗯,特別香,你聞聞。”有些人看了酒的成色,便走了,有的則問了味道后,也走開,大多嗤之以鼻“太一般,我這里有美酒,要不要嘗嘗?”少年則不為所動,繼續品嘗著自己杯子中的酒。

  少年成了這里的常客,不知不覺也成為了…酒館這副畫面里的一部分,那種酒,也依然只有少年一個人喜歡喝。

  某日,少年又來喝酒,當初為他講酒的那個男子,依然還在,他們相視一笑,各自又開始品嘗各自的酒。突然,酒館中兩個人為了搶一瓶酒,打了起來,扭打中,一不小心,把男子撞倒在一邊,他瓶子和酒杯連帶著全部打碎在地,男子面目僵硬,瘋狂而慌張的用手去聚攏地上的玻璃碴子和酒,口里不停的喊著:“不!不!不......”男子淚流不止,表情變得極度悲傷,手被玻璃碴子劃得血流不止,鮮血和酒水混為一體,只有少年強行抱著男子,吼叫到:“夠了!它已經碎了,已經沒了!”男子雙目已失去光澤,掙扎著抱著一堆玻璃碴子,口中依然有氣無力的說著:“不!不!不!......”周圍的人,卻都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像在看一出鬧劇……最終,男子因為精神崩潰,而癱坐在地上,雙手鮮血不止,卻一點都沒有松手。少年看著他,腦中只剩下空曠的“心跳聲”。

  過了好久,那個男子緩緩的站起來,雙目空洞的像是一片死寂,像沒有靈魂的軀殼,拖著厚重的步子,向門外走去,月光溫柔的撒在他的身上……從此,這個男子再也沒有出現過,少年也再也沒有見過他,每次再到酒館里來,臺子上,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如此多年過去,酒館幾次裝修,酒館里的酒一變再變,來喝酒的人也走了一批又一批,新人也來了一批又一批。少年也從當初的懵懂青蔥,變成了成熟的男子,一天,他又來到酒館,門口原來那個經常看著他笑的醉漢不見了,男子遲疑了一會,又走進酒館,酒保像往常一樣拿出男子喜歡的酒,放到桌子上,男子拿起酒杯,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然后問酒保:“門口,那個經常躺在那里的醉漢,怎么不見了?”酒保疑惑到:“醉漢?我從來沒看到過什么醉漢啊?”男子一臉茫然的,又開始品味自己的酒。臨走時,男子出門,又看了看當初醉漢躺臥的地方,只在墻根,看到一堆碎玻璃碴子。

  一天,當男子來到店里喝酒的時候,酒保突然表情凝重的告訴男子:“這個酒廠倒閉了,以后沒貨了,只剩下最后一瓶。”男子突然變得特別急躁:“為什么會這樣!這么好喝的酒,為什么酒廠會倒閉!”酒保略帶哀傷的看著男子,無奈到:“我說過,酒的韻味不同,每種酒都需要一個懂它的人,可惜你這個酒,懂得人太少。”說完,酒保繼續安靜而認真的去擦拭著酒瓶和酒杯,這么多年,他日復一日,沒有絲毫懈怠。男子看著桌子上這最后的一瓶酒,呆呆地看了整整一天。酒保問他:“你都看了一天了。”男子微笑著回道:“它太美了。”酒保先是一愣,又無奈的笑了笑,繼續工作。夜里男子把酒寄存在這里,走了回去,路上,月光溫柔的撒在他的身上。

  第二天,男子再次來到這里,他和酒保要了一個杯子,小心翼翼的倒了一點點酒,然后舉起杯子端詳著:“當年,那個人就是這么一直看他的酒,聞它的香味,真是太美了。”酒保擦拭著手中的酒杯沉思到:“是啊,那雖然是他品嘗的第三種才愛上的酒,可是一愛上,就不曾放下,那也是他的最后一瓶酒。”男子聽完酒保的話,憂郁的看了一會杯中的酒,突然問酒保:“你有最喜歡的酒嗎?”酒保面色停頓了一下,手中擦拭的瓶子差點掉到地上,隨之又握緊,輕輕的擦著說:“我曾經也有一款酒特別喜歡,每次來都像你一樣,只要它。”

  “后來呢?”男子看著酒保期待的問道。

  酒保苦笑一聲繼續說:“后來,我有點膩了,開始品嘗各種酒,每種酒都有其獨特的味道,可是因為喝的太多,漸漸的,我的味覺變得麻木,直到最終失去了味覺,而當我想再喝最喜歡的那款酒時,已經嘗不出它的味道。”男子聽完,問道:“那你最喜歡的那款酒,還有嗎?能不能讓我看看,它有多美。”酒保看著男子期待的眼神,彎腰從最下面的柜子,拿出一個十分精致的盒子,他雙手穩穩的托著,緩緩放到了男子面前,輕輕的打開盒子,里面安詳的躺著一瓶酒,酒保目光變得溫柔起來。男子認真的看了看,那是一個很普通的瓶子,可是在酒保眼睛中的倒影,卻變得異常絢麗。“好美!”

  酒保開心的笑著,雖然已經50多歲了,卻像個孩子一樣。他又輕輕的把盒子蓋上,雙手撫摸了一會,便放入原來的柜子里…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里,男子每天都到這里,倒出一點點酒到杯中,對著燈光出神的端詳。這一天,男子正在欣賞自己的酒,突然看到旁邊一位少年正在看著酒柜上滿目琳瑯的酒發呆,便問道:“新來的,知道,酒怎么喝嗎?”

  “不知道,第一次來,呵呵”少年面帶羞澀的笑著。“能給我講講,關于酒。。怎么喝嗎?”

  那個人把酒杯放到鼻子下面,閉眼深深的聞了一下,然后面帶微笑的轉頭看著少年“這酒啊,每種酒有其獨特的韻味,首先,價格,有高低之分……”

  某日,男子正在看著杯中的酒發呆,突然有人撞了過來,把他以及手中的杯子,還有酒瓶撞倒在地,他面色蒼白僵硬,瘋狂的用手去聚攏破碎的酒瓶,即使玻璃碴子把手劃破了,也全然不知,在他心里,這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如此珍惜了這么久,沒了這瓶酒,就好像生命中的一個缺口,忽然間斷了的路,怎么也找不回接下去的方向,手中的鮮血流淌了一地,和酒融合在了一起,那個少年用力的抱著他大聲吼到:“夠了!它已經碎了!已經沒了!”男子忽然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停頓了一下,接著又奮力的抓著拿著玻璃,口中喊著:“不!不!不!…”男子的雙眼漸漸失去了光澤,變成了死一般的灰燼。最終癱瘓在地上,鮮血依然在流淌,他的臉變得慘白,酒館里的人來來往往,全然沒有去注意這個男子,過了一會,男子起身,像沒有靈魂的軀殼,拖著厚重的步子,向門外走去。

  回到自己孤寂的房子里,四面環墻,沒有窗戶,他在家躺了不知道多久,衣衫襤褸,身子已經開始發臭,突然某天夜里,他起身,疲憊的推開門,月光溫柔的撒在他的身上,他一步一步的爬到了,屋子的房頂,月光撫摸在他的臉上,他微笑著:“今夜月色好美。”然后精疲力盡的睡了下去……

  男子醒來后,發現自己躺在地上,然后起身,渾身無力的向自己記憶中唯一的一個地方走去,等走到那個記憶中的酒館,他沒有力氣推開那扇門,便躺臥在門口的墻腳,月光依舊溫柔的撒在他的身上,這時,一位少年來到這個酒館的門前,男子看不清少年的模樣,少年呆立了一會,向酒館走來,走近一看,男子突然笑了,這不是曾經的自己么,他微笑著對少年說:“你來了,哈哈哈哈”少年遲疑的看了看他,推開門,走進酒館里,男子抬頭看著月亮,自言自語道:“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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