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他們二人有了種默契,雖然什么都沒有說,可是彼此心里都明白對方的情意,往后的路,小月不只是拽著小言的袖子,而是拉著他的手,體溫在兩個人彼此之間傳遞,在這寂靜危險的密林之中,只有他們兩個人互相依靠。
小月明白出去以后他們二人會面對什么樣的命運,是以格外貪戀這樣的時光,然而,人總是要往前走,即便她再不想結束這樣的時光,就好像她幼時在蛇蟲密布的地道里,覺得時間仿佛靜止了,其實時間依舊在流逝,只是人們覺得痛苦時便覺得慢,快樂時便覺得快,那不過是人們自己覺得而已,時間再公正不過,對每個人都一樣,你痛苦或快樂,它都永遠按照自己的節奏流逝,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讓時間停留。
所以盡管再不愿,他們即將走出這片樹林最危險的區域,卻不得不像更危險的地方走去,在林中,危險來自于蟄伏的猛獸,而在外面,危險則來自于四面八方的殺手,他們一行兩百余同小月一樣的高手,在那場廝殺中,只有他們二人逃生,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命運又會如何呢。
小言感覺到抓著自己的那只手更緊了,在這之前的一天,他們烤了許多肉干,小月把她的短劍擦了又擦,又找到了一種很堅硬的樹木,講它的根削成尖銳的暗器,藏在兩個人身上,感受到她的不安,小言捏了捏她的手,對她笑了笑
“沒事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活著帶回去的”
“那你也答應我,不僅僅我要活著,你也要活著,如果是犧牲你換來我活著,我不同意”
“嗯”
可是她自己都沒有把握,每一次的任務,除了精密的計劃,高超的武藝,更需要拿命來拼,她那么多次成功的原因是她不怕死也不怕疼,只把自己當作一把刀,一把刀,即使是斷了依舊可以殺人的。
可是這一次她怕了,因為小言,她怕了,她似乎是明白了師父所說的,一旦有了感情就有了軟肋,她沒法像從前心無旁騖地去戰斗,她努力講那些想法從腦子里趕出去,但是她也知道,如果這一次可以活著出去,一定是因為身邊這個人,給了她莫大的勇氣。
戰斗,無休無止的戰斗,小月自己好像變成了一把利刃,把那些刺向小言的兵器一一擋開,殺手一個接一個倒下,威脅越來越少,可是她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綻出一朵朵鮮艷的花,小言覺得自己連呼吸都疼,最后一個人倒下的時候,他們都聽到了下一波追兵的聲音,那簡直是對死亡的宣判,他們都明白,誰都沒有力氣再迎接那樣一場戰斗了。
小月幾乎快要暈過去了,卻還是掙扎著在小言的攙扶下,終于找到她要找的地方,那是一處狹窄的裂縫,僅容一人通過的寬度,被地上的荒草遮住,小言扶著小月,側著身子跳了下去。
過于狹窄的通道,磨破了他們的衣裳,磨破了小言的手皮繼而又磨到他的血肉,他咬著牙令自己不要痛出聲,因為他已經聽到了追兵交談的聲音,小月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已經已經暈過去,石頭摩擦的痛楚又將她喚醒,她雖然不懼疼痛,卻抵擋不了生理的反應,身上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
嘴唇沒有一絲的血色,臉上布滿奇異的嫣紅,襯得她更加美麗,然而小言知道,那是因為她傷的實在太重。
他們為什么要找這樣一處地方,為什么毫不猶豫地跳下來?追兵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們藏在一個毫不起眼地裂縫之中。
落到地上之前,他們用手死死地拉住墻壁上地植物,手臂粗地樹藤也承受不住他們從高處墜下來地力量,不一會兒便斷了,然而終究是延緩了他們下墜的速度,他們就這樣一路依靠著墻壁上的植物,才保護著自己沒有在落地的時候就摔成肉泥,而落下之后,小言才發現這地方是多么的奇妙,和上面簡直是兩個世界,那些人就算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還有這樣的地方,他們暫時,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