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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關(guān)月桂堂春

第二十九章:將離

西關(guān)月桂堂春 小強小姐 6958 2021-11-08 13:01:39

  慶元生子,瑤瑤出嫁,好像日子便越來越快,仿佛昨日還在手搖團扇,今日便擁裘圍爐了,斗轉(zhuǎn)星移,平兒已經(jīng)八歲了,每日便往太傅那里去,至晚方歸,孩子大了,自然不能再繼續(xù)留宿靜安宮,陛下的意思是,等過完了八歲生辰,便遷到東宮去吧。

  又下起了雪,昀初裹著毛氅坐在窗前看雪,屋內(nèi)放了三個炭籠,許太醫(yī)不許屋內(nèi)過熱,說要撤走一個,可昀初總是覺得冷,即使握著湯婆子,也常常是手腳冰涼。

  但總愿意看雪,一直也看不夠,陛下?lián)乃淳昧搜劬ι郏忝藢⒆湘涕w的紅梅移栽了過來,一晚上的大雪將裸露的泥土迅速覆蓋,第二天,昀初推開窗便是絢麗欲燃的梅花,立于白雪之中,給人一種久違的生命和勇氣。

  “喜歡嗎?”陛下退朝之后便過來看她,她更加消瘦了,大大的雙眸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明媚。

  “很好看,像一團火,看得讓人心里暖暖的。”昀初輕聲說道。

  昨日,聽說西北又開戰(zhàn)了,果然如陛下所說,彌夏部絲毫不講情義盟約,牧草不豐,收成不好便南下侵?jǐn)_,陛下一怒之下命韓邵鵬和拓跋牧都率十五萬大軍反擊,一舉全殲彌夏部,順帶狠狠教訓(xùn)了一下前來支援的回鶻部和高車部,這兩個人簡直就是戰(zhàn)神一般的存在,養(yǎng)精蓄銳這么多年終于有了機會釋放,用牧都的話說:

  “若不是陛下留著他們有用,本將軍早就想收拾他們了,還容他們逍遙那么久,每年的進貢根本比不上我大周的回賜,簡直是晦氣!”

  因他有些冒進,韓邵鵬沒少規(guī)勸他,可總是左耳進右耳出,只有瑤瑤拿孩子壓他,這小子才肯服軟。

  聽說西北大勝,昀初的心情好了一些,早膳也多吃了碗粥,喝過藥,便由迎春攙扶著去太傅那里,想給平兒請個假,她說,這么好的雪景,不出來賞雪真是可惜了。

  早朝,朝臣再一次提起了大選秀女,充盈后宮的事情,這一次,幾乎所有朝臣都附議了,因來勢洶洶,御史臺幾乎是做好的充分的準(zhǔn)備,咄咄逼人,大談特談陛下獨寵皇后的危害,還說如今陛下子嗣單薄,只有太子一人,尚且年幼,未來的一切都未可知,所以必須補充后宮,綿延皇嗣。

  穆雷蒼老的雙眼注視著陛下即將溢出火焰的雙眸,只見他許久都沒有說話,只是手扶著龍椅,青筋暴露,身側(cè)的近侍太監(jiān)幾乎全身哆嗦,他從未見陛下如此氣憤,整個人壓抑著怒氣,馬上就要暴跳如雷。

  果不其然,當(dāng)御史臺魏明大人再一次下跪懇請的時候,陛下將手邊的香爐打翻在地,這是他第一次在朝堂發(fā)這么大的脾氣,眾臣都紛紛跪下,不敢出聲,陛下站起來,惡狠狠地看著下面,終于,疲憊萬分地怒吼道:

  “你們是怕朕活不過三十是嗎?”

  噤若寒蟬之后,陛下沒叫免禮便退朝了,穆雷的眼中盡是淚水,他默默看了一眼魏明,轉(zhuǎn)身走出了朝堂。

  御花園內(nèi),昀初靜靜地看著平兒玩雪,堆雪人,他拿了一枝梅花繞著昀初跑,苦讀了這么久,難得出來放松。

  昀初今日穿了一件茜色紅的大氅,里頭是雪青色的衣裙,難得熱情明亮起來,連平兒見了都說好看。

  “母后,咱們?nèi)フ埜富食鰜碣p雪吧,太傅說父皇今日在朝上發(fā)了脾氣,便教導(dǎo)說兒臣作為太子,應(yīng)當(dāng)為父皇分憂。”

  昀初聽完平兒的話,心里有些擔(dān)憂,她不清楚陛下因何事生氣,在她面前,陛下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可平兒沒有說究竟為何,思來想去,她便牽著平兒,往正陽殿的方向去。

  可還沒進正殿,就在院中遇到了御史臺大夫魏明,昀初自然不認(rèn)得他,便由他來行禮問安。

  魏明見過皇后與太子,屈膝行禮,自報家門,昀初叫免禮,可魏明就是不起來,只說道:“如今后宮空虛,天下皆以陛下專寵而誤江山綿延,皇后娘娘作為后宮之主,應(yīng)當(dāng)勸誡陛下,使得陛下不至于承受流言困擾。

  ”

  昀初一聽,原來是勸她給陛下選妃呢,女兒家的心思一上來,心里自然有些怒意,于是便佯裝無辜地說道:“既如此,本宮想問御史大人一個問題。”

  魏明直言請說。

  娘娘說:“陛下選妃這樣的事情,究竟是國家大事,還是本宮與陛下兩個人的家事?”

  那魏明一聽,便說充盈后宮是為葆江山社稷,千秋萬載,自然是關(guān)乎國本的大事。

  昀初聽完就笑了,她說:“既然是國事,大人們又常說后宮不得干政,本宮女流之輩,久居深宮,怎敢妄議國家大事。”

  這話讓魏明難以辯駁,正當(dāng)他難堪之際,昀初又說:“你們作為臣子,不但不為陛下分憂,反而來為難我這么一個后宮婦人,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說罷便拉著平兒離開了,平兒回過頭來,憤恨地看了一眼魏明,便隨母后進了正殿。

  充選后宮之事,就此便無人再提。

  也許是上次親眼見朝臣為難母后,平兒竟然如同換了性子一般,常常違逆太傅,置喙朝臣,有一次竟然將書案推翻,將書本砸到太傅身上,竟因為太傅的一句:“兄弟鬩墻外御其侮。”

  太傅受辱告知陛下,秋苓又從朱青那里得知了此事,便告知了皇后,昀初聽完氣得心口直疼,忙披了衣裳去御書房,見太子正被罰跪,冰天雪地之中,雙手持戒尺于眉前,可當(dāng)太傅問他是否知錯,這孩子倔強不肯服軟,一直說自己沒錯,是他們所有人都欺負(fù)母后。

  “什么兄弟,什么外御其侮,沒有兄弟,我就不能抵御外侮嗎?父皇母后伉儷情深,眼中只有彼此,你們?yōu)楹我嗫嘞啾疲y道只有三宮六院,這大周才能千秋萬代嗎?那我這個太子在你們眼里算什么,酒囊飯袋嗎?”

  “平兒!”

  昀初見他越說越過分,便急忙阻止,但八歲的孩子跟頭倔驢一樣,丟下戒尺就跑,昀初費了好久的力氣才把他抓回來,按著他的頭給太傅道歉。

  “我又沒做錯,為什么要道歉,該是他們給母后道歉!”

  太子的雙眼充血,幾乎要吃人,昀初抑制內(nèi)心的沖動,拉著他便往外走,也不許人跟著,走出御書房,經(jīng)過靜安宮,直直來到那個栽了桂樹,塵封已久的宮殿。

  “把門打開!”

  昀初呵斥守衛(wèi),打開了梓宸宮的大門,然后她一把將平兒扔了進去,又急忙命人將門鎖上,吩咐沒有她的命令,誰也不能放太子出來。

  盡管平兒在里頭哭喊著,咆哮著,昀初就是不給開門,迎春和秋苓勸了好久,昀初只是流淚,一句話也不說。

  不知過了多久,陛下扶起癱坐在雪地里的昀初,扶起她離開了,朱青派人守在梓宸宮外,一步也不敢離開。

  回到靜安宮,昀初便病倒了,來勢洶洶,許太醫(yī)扎針?biāo)退帲瑫円共幻叩厥卦诓¢角埃钡降谌拯S昏,昀初才醒了過來,最先有反應(yīng)的是十指,纖細(xì)瘦削的手指幾乎全部被扎破放血,她動了動眼睛,看到平兒跪坐在她床前,安然入睡,陛下就在不遠(yuǎn)處的軟塌上,看到她醒了,連忙掀開棉被走了過來,驚醒了平兒。

  “母后,你終于醒了,平兒知錯了,再也不惹您生氣了。”

  孩子終于哭了出來,昀初抬起手替他擦眼淚,陛下忍住眼淚親了一下昀初的額頭,然后說,他去找一下許太醫(yī)問問病情,然后便離開了,把這樣難能可貴的時光留給她們母子。

  昀初笑著問平兒:“把你丟到前皇后的宮里,有沒有記恨母后?”

  但平兒卻說:“母后,兒子永遠(yuǎn)都不會埋怨您,我在梓宸宮看到了前皇后的墨寶,上面寫的是‘外事不寧,休言內(nèi)廷’,想來她說的十分有理,如今西北胡人諸部開始聯(lián)合抗周,西南苗蠻又在山區(qū)迅速集結(jié),還有東北的渤海也是自立為王,如此情形,朝臣實在不該存著這樣狹隘的心思,應(yīng)該想著抵御外敵才是。”

  “可他們也不是故意為難母后的呀,”昀初聽完平兒的話,便知道他還對朝臣的勸諫心存不滿,于是又接著說:“自古以來,千秋萬代,沒有一個帝王的后宮只有一人,子嗣只有一個,你作為太子,可以執(zhí)掌天下,可是大周的萬里疆土你如何兼顧得來,自然需要你的兄弟姊妹們坐鎮(zhèn)看管,出身皇家,不只是安享富貴,還得擔(dān)起肩上的責(zé)任,你的皇叔恒昌王去了鷺州,與你父皇當(dāng)年一般,深得百姓愛戴,可是大周有四個常駐的封地,到你父皇這里若是還封不滿,你叫祖宗和先輩們?nèi)绾晤浚俊?p>  平兒聽完委屈地哭了,他不甘心地說道:“難道母后也想父皇選秀納妃嗎?”

  昀初沉了一口氣,想了想便說道:“這樣的事情終究是躲不過去的,你父皇疼我敬我,一直堅守他的承諾,遲遲不肯納妃,不過很快就不用他為難了,平兒,你始終要記得,父皇最愛的是母后,最疼的是你。”

  “母后,平兒記住了。”

  昀初知道,他一定會牢牢記在心里,于是轉(zhuǎn)念提了別的話題:“你在梓宸宮還見到什么了?前皇后是一位難得的賢后,除了書法,她的文采也是極好的。”

  可平兒卻不服氣,他說:“再賢良淑德又能如何,哪里比得上母后,您跟父皇建議設(shè)立閨學(xué),專門教授適婚的女子女德與詩書,連御史臺都說好,父皇已經(jīng)安排禮部的人去辦了。”

  昀初笑了,當(dāng)時她也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陛下竟然當(dāng)真了,妻賢夫禍少,一個賢德的女子,可以輔佐夫君,教導(dǎo)子女,于家于國都大有裨益,古往今來賢德有名望的女子皆是如此,深受愛戴。

  可她的初心卻是,天下女子多不易,活在世上,需要迎合什么,堅守什么,都應(yīng)該在成婚之前有人告訴她們。

  學(xué)了《女則》,她們才會懂得“儉素可以養(yǎng)性,奢侈足以敗德。”

  讀了《詩經(jīng)》,她們才會知道“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而這些,都是她的如薰姐姐教她的。

  “母后,什么是‘笨蛋糖’?”突然,平兒的一句話將昀初的思緒拉了回來。

  看來他應(yīng)該是翻看了那本食譜,對里頭奇奇怪怪吃的東西起了興趣。

  “那個叫‘糖蔥’,今日母后便讓他們做出來給你嘗嘗,順便帶過去給太傅賠罪好不好?”

  “好,都聽母后的。”平兒終于笑了,重重點了點頭。

  又是一年冬去春來,平兒長高了許多,開了春,陛下有一日下了朝,便領(lǐng)著平兒來靜安宮,吩咐迎春和秋苓仔細(xì)準(zhǔn)備,今日他們一家要出趟遠(yuǎn)門。

  “去哪里?”昀初不解,迎春替她找了一件厚厚的錦緞披肩,這樣比披風(fēng)輕快,又不會著涼。

  陛下一直笑而未答,一手牽著她,一手牽著平兒走了出去。

  走過長街,出了宣陽門,坐上了馬車,昀初才顯得有些興奮,這是十分難得出趟宮,心里竟有了些許期待。

  一直行走了大半日,才在午后十分停了車,這一路,昀初只和平兒不停地向外張望,街道樓宇、房屋瓦舍、青山綠水、阡陌農(nóng)田,令人目不暇接。

  平兒便說道:“我大周江山真是壯麗磅礴,哪里都比不上。”

  此言一出,昀初和陛下都笑了,陛下便教導(dǎo)說:“我大周江山地形多樣,有山川有大河,四季景色也大有不同,從南至北依次變暖,有的地方一年四季花開不敗,有的地方卻常年千里冰封,有漁民趕海,有農(nóng)夫耕田,無處不風(fēng)光,平兒,等你再大些,父皇便準(zhǔn)你四處游歷,讀萬卷書也得行萬里路,這樣才能開闊眼界,成為一代明君。”

  說道這里,陛下垂目沉思,不知那個人如今是否已經(jīng)找到心歸之處,還是一直步履匆匆,山河湖海,究竟哪里才是他所說的吾心安處。

  這些話深深烙印在這位未來天子的腦海里,在他內(nèi)心深處萌發(fā)了縱橫四海的決心與膽量,自他繼位,大周王朝的疆土從而達到前所未有的遼闊,歷代無人能及。

  停了車,還需走一段山路,這里與京城的西山和鷺州的靈修山均不同,山勢雖緩景色卻縱橫交錯,終于到了一處山莊的門前,昀初見門匾上刻著“山外天”三個大字,也不像這處莊子的名字。

  陛下命朱青前去敲門,不一會兒,從里頭出來一個小書童,往外看了一眼,便興沖沖地回到里面大喊:“貴客到了!貴客到了!”

  很快,一對中年夫婦便從里面走出來相迎,男主人一眼看上去就知是習(xí)武之人,渾厚敦實卻不魁梧,有一種難得的書生般文雅,女主人溫柔大方,體態(tài)勻稱,面若銀盆,笑瞇瞇地看著昀初她們一行。

  男女主人上前行禮,陛下也連忙回禮,昀初和平兒都驚呆了。

  只聽陛下說道:“姑母和侯爺都還好吧。”

  昀初明白了,原來是櫟陽大長公主和駙馬鎮(zhèn)北侯,這都是傳說中的人物啊,昀初自然興奮,忙拉著平兒下跪磕頭。

  “這可如何使得,好孩子,快起來。”

  大長公主連忙將平兒扶起,捧著孩子的臉細(xì)細(xì)打量,口中不住地喃喃:“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昀初知道她說的自然是孩子的生父豫安王,但卻從來也沒想過讓平兒知道事情的真相,曾經(jīng)宮里有一位老宮女閑話說太子與陛下長得不太像,被昀初知道了,她立即命人將那多嘴多舌的老宮女打死了,自此,宮中便無人敢置喙。

  可沒想到大長公主卻說:“真是跟平兒太像了。”

  昀初和陛下都愣住了,太子也急忙解釋道:“回姑奶奶,我就是平兒啊。”

  也不知他哪里學(xué)會姑奶奶這個稱謂,一時間哄得大長公主心花怒放,她蹲下來與平兒持平,笑瞇瞇地說:“真是個好名字,跟你那早夭的大伯一個名字,長得也十分相像,姑奶奶一看到你,還以為是他呢。”

  原來,平兒與先帝和太后的第一個兒子長得像,名字也一樣,真是冥冥中有天意一般,也難怪太后如此寵溺他,遠(yuǎn)遠(yuǎn)超過一個祖母對孫兒的疼愛,也正是因為太后曾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太子長得像先帝,宮中再也沒有人質(zhì)疑太子的出身。

  寒暄之后,眾人由侯爺引領(lǐng)者進了正堂,公主和侯爺?shù)攘嗽S久才吩咐上菜,就是候著遠(yuǎn)道而來的貴客。

  其樂融融吃了午飯,已經(jīng)是黃昏了,席間,聽說昀初是破云劍梁壹秋的徒弟,便再也忍不住要與昀初切磋切磋,陛下連忙婉拒,說昀初身體不好,可昀初卻說無妨,可以只比劃招式,不動內(nèi)力,點到為止即可。

  侯爺雖心癢難耐,著急與人比武,尤其是聲名赫赫的破云劍傳人,但還是十分穩(wěn)妥地替昀初切了脈,切了許久,之后神情驟然大變,只見昀初笑著看他,微微搖頭,然后說自己因著急找叛賊周仰正報仇,太冒進而破了內(nèi)功,導(dǎo)致氣血兩虛,身體羸弱多病。

  侯爺聽完,心里升騰起家國仇恨,他自然知道梁壹秋是被周仰正陷害誅殺,本來穆雷已經(jīng)將他送出城,他卻一心惦記著復(fù)仇又回到宰相府,想要暗殺他,卻被周仰正設(shè)計誅殺,為了不連累穆府,他致死都沒說營救他的人是誰。

  “可惜啊,梁壹秋就算不立功沙場,也可以成為一代宗師的,可惜他那一身好本領(lǐng)。”侯爺曾不止一次地惋惜感慨。

  平兒聽說母后會武功,這極大激發(fā)了他的興趣,在他的印象中,母后總是神色安然地端坐一側(cè),溫柔內(nèi)斂,怎么也不敢想像她曾經(jīng)身懷絕技,還在平叛之中大展身手。

  “不止太子好奇,老夫也好奇,櫟陽,快去把老夫那兩把未開刃的劍拿過來,老夫要與娘娘比試比試!”

  侯爺爽朗,昀初也不敢推辭,脫掉了披肩,提氣正身,好久沒有習(xí)武了,不知身體可還適應(yīng),所幸破云二十四劍,一招一式她都銘記于心,即使沒有親練,也常常在心中比劃。

  侯爺果然心細(xì),這劍雖然精致凌厲,卻沒有開刃,拿在手里英氣凜凜,交起手來卻不會傷人,起初昀初因荒廢許久,再重新提起多少有些不熟練,幸得侯爺承讓,故意放慢了出招的動作。

  幾個回合之后,昀初已經(jīng)精疲力盡,本來想要反手回刺,結(jié)束打斗,卻被侯爺一把打中后背,頓時趔趄前撲,幸好被陛下扶住不至于摔倒。

  “侯爺武藝高強,實在令人佩服,昀初不敵,甘拜下風(fēng)。”昀初將劍雙手呈還,喘息著說道。

  侯爺雖然取勝,但他深知昀初本來的功力,不禁嘖嘖稱贊,他接過劍遞給一側(cè)的書童,然后示意昀初坐下說話。

  “娘娘過謙了,破云劍神出鬼沒,若不是娘娘出手不及,老夫險些被刺,今日一比,果然痛快!”

  平兒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她身姿矯健靈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美麗動人,他對母親更加佩服,并且加深了想要習(xí)武的決心,太傅說,君王當(dāng)強身健體方能治國長久,但這樣的功夫與武藝,可不僅僅是強身健體那么簡單,如果學(xué)成之后,上陣殺敵,即使敵寇千軍萬馬又有何懼?

  “父皇,母后,平兒也要學(xué)武,將來像侯爺一樣保家衛(wèi)國!”

  太子撲通一聲跪倒在昀初和陛下面前,老侯爺和大長公主拍手稱贊。

  “不愧是北堂家的子孫,姑奶奶支持你!”大長公主公主說罷又舉起大拇指。

  陛下扶起平兒,親切地教導(dǎo)道:“上陣殺敵,保家衛(wèi)國,不僅僅是逞匹夫之勇,更要懂用兵之道,這一點,誰也比不上侯爺,平兒,你想跟著侯爺學(xué)這些嗎?”

  平兒想都沒想就重重點頭,然后立即抱住侯爺?shù)牟弊樱鰦傻溃骸昂脿敔敚憬涛液貌缓茫絻罕WC好好學(xué)。”

  大長公主與侯爺沒有子嗣,一直清心寡欲,兩兩相對,如今來了這么一個軟乎乎惹人愛的孩子,恨不得掛在腰上,當(dāng)即決定收平兒為徒,保證傾囊相授,但一旁的公主卻掃了他的興致:“陛下和娘娘就這一個獨苗,哪里舍得留給你這個莽夫禍害。”

  話音未落,昀初卻站起來俯身行禮,她認(rèn)真地懇求道:“如果侯爺愿意親自教授太子,自然是求之不得,陛下與我必定十分愿意。”

  說罷,便讓太子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正式拜師,侯爺也不拘泥推脫,正襟危坐受了這個禮。

  天黑之后,陛下與娘娘便起身回宮,侯爺和大長公主親自送到門外,平兒跪別父皇母后,揚著小臉說道:“父皇母后多多保重,兒子學(xué)成之后再回身邊盡孝。”

  昀初忍住悲痛扶起平兒,抱在懷里不舍得放手,過了很久,才牽著他遞給侯爺,沉沉地說道:“如此,便拜托二位長輩了。”

  然后,頭也不回地下山,陛下頷首之后也跟在后面,眼見著他們的身影越來越小,隨后竟完全消失在夜色里,夜里風(fēng)大,吹滅了提燈,侯爺這才悵然若失地說:“回吧。”

  在回去的車馬上,昀初靠在陛下的懷里痛哭流涕,陛下心有不忍便自責(zé)地問道:“朕未經(jīng)你同意就把平兒送過來,你不會埋怨朕吧。”

  沒想到昀初卻說:“你國事繁忙,我身體又越來越差,難有心力再教育他,更何況,平兒身上有一股子戾氣,須得找一個威望深厚,又是他實在佩服的人約束管教,否則今后會吃大虧,我思來想去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幸得陛下幫我請來侯爺和姑母,把平兒交給他們,我實在太放心了。”

  “可你終究是舍不得。”陛下這話是說給昀初聽,更是說給自己聽。

  昀初嘆了嘆氣,疲憊地說道:“夫妻之情,母子之愛,總難以長長久久,相伴到老,人生天地間,忽如遠(yuǎn)行客,以后同路的人會越來越少,你和我都要學(xué)著適應(yīng)。”

  畢竟,將來是要分開很久的……

  陛下和娘娘離開之后,侯爺和公主細(xì)心侍奉平兒睡下,所幸太子并沒有念舊認(rèn)床,反而對處處都感到新鮮,也累了一天,很快便熟睡了。

  侯爺將房門關(guān)上,走出老遠(yuǎn)才抬頭望月,嘆息地說道:“是個可憐孩子。”

  櫟陽公主不解,在她眼里,太子實在太過幸運,但侯爺卻說:“我說的是娘娘,可憐她體內(nèi)的毒,一時間竟不知道究竟是在救她,還是在害她。”

  公主也不再過多追問,回頭看了一眼太子的房間,鼻頭一酸便拉著丈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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