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周圍一個寫字樓頂有一個白色的鐘,它整點會發出duang的聲音。每次蕭曉上班下地鐵的時候,是七點整,大鐘duang提醒人們別遲到,等下班的時候進地鐵口,二十點整,大鐘又duang提醒人們早點回家。蕭曉在這樣的鐘聲中工作生活,好像一個標志,時間流淌的標志。
馬上新年了,蕭曉自動屏蔽網上糟心的新聞撕逼的事,公交站的廣告牌一個紅彤彤的小老虎,干燥的空氣里滲透著隱隱熱鬧的氣息,險些把蕭曉的心也帶飛了。
醫院的工作還是一如往常,歲末年終各項檢查更嚴格了,因為錯誤往往都是在人松懈的時候。早上交班的時候護士長說,不要犯錯,底線就是不要給藥錯誤,開周會的時候說如果主任出了錯,醫院會顧及培養一個主任不容易,扔幾萬彌補損失,但是一旦護士出錯,護士很多,院里只會開除。雖然事實,蕭曉的心還是很涼。
病情好轉的病人檢查完都迫不及待打包回家過節去了,剩下那些老到一定程度回不了家的,只能和陌生又熟悉的護工在一塊過節了,彼此之間利益的關系有時候比血緣更可靠。聽說11床的奶奶很可憐,蕭曉問了知情的同事,同事說老太太把所有的房子和資產留給了一個兒子,結果白發人送黑發人,兒子走在前,兒媳婦又不管,其他孩子被傷透了心也不管她,就這么孤零零和一個護工阿姨作伴。有時候人生就是造化弄人。
有人回家,有人就病重。6床一直狀態不好,在不靠譜的家屬摻和下每況愈下,兩位主任勸家屬把病人倒到監護室,家屬終于松了口,中午和主治大夫去監護室看環境,回來說了一句:監護室就多個呼吸機和血透機和病房也沒什么區別。說什么也不倒走,真是無奈。6床病人痰特別多,一吸痰就竇停,心率掉到四十,不吃飯不下胃管,鎖穿還讓家屬翻身的時候脫出來。留置針從肩膀到手指,從小腿扎到大腿,實在沒地方扎了。就這樣家屬還在頑固的堅守。
幼兒園成了蕭曉最想去的地方,今天才藝表演,明天舞蹈結課表演,后天老師表演,大大后天元旦晚會外加一起包餃子。隔著手機屏幕都能想象到的開心。孩子們的開心簡單又純粹。
跨年夜要在醫院了,除夕什么班又是未知,科里的大夫有的來有的走生活還是一天天的過。想改行又不知道做什么,想掙錢又無錢可掙,想回家卻沒有假期。一年里充滿了各種驚喜和遺憾。在白色鐘聲里,送走一個個出發,也迎接一個個到達……

一點十三分
元旦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