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齊走后，喬家林把協議拿起來看了一眼。

　　上面的簽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和白齊表現出來的溫和敦厚可是半點兒都不搭。

　　他把協議遞給顧清硯，“你怎么看？”

　　雖然顧清硯比他小了十歲，可喬家林卻從來沒有小看過這個學弟。

　　要不是他醉心醫學，對家族生意沒有興趣，顧氏財團也輪不到顧清染來繼承。

　　顧清硯的想法和喬家林不謀而合，“白術這個叔叔并不簡單。”

　　病人家屬的真實性情如何，并不關他們當醫生的事兒。

　　可如果這個家屬是直接影響病人病情加重的導火索，那就另當別論了。

　　顧清硯看著喬家林問：“剛剛你是故意給了白齊否定的答案，讓他以為白術不可能痊愈？”

　　喬家林把協議鎖進了柜子里，“事實證明我的試探很有成效，白齊松的那口氣雖然不明顯，但還是被咱們發現了。”

　　語頓，喬家林嚴肅了起來，“白術的家屬不可靠，治療方法要做更改。”

　　至于阻止白齊和白術見面，暫時不太可能。

　　畢竟他們沒有確實的證據來證明白齊在會面時候故意刺激白術病發。

　　“行了，都十二點多了，走吧，一起去食堂吃點飯，下午開個會，再研究研究白術的情況。”

　　喬家林一邊說著，一邊和顧清硯往外走。

　　康輝的食堂在住院部和辦公樓的北邊，挨著一個斥資打造的極具生活氣息的綠色公園，供給病人們散步活動，再往北，便是以前住院部的舊址。

　　空樓里今天再次有了人氣兒，《真相》劇組正駐扎在那里，緊鑼密鼓的拍攝。

　　食堂二樓，喬家林和顧清硯坐在床邊吃飯。

　　“我覺得白術的情況并不樂觀，到現在為止咱們都沒有人見過他的第七人格，危險性不可預估……清硯，你看什么呢？”

　　喬家林自說自話了半天，這才發現顧清硯的注意力壓根沒在他身上。

　　他順著顧清硯的目光看向窗外，只見公園的長廊處，白術正蹲在那里看一個小姑娘玩游戲，看的賊特么認真。

　　“哎呦喂，這不是你那小鄰居嗎？咋地，今兒帶鄰居來參觀你的工作場地？”喬家林一臉揶揄。

　　也難怪他能一眼把綰檸認出來，實在是這姑娘漂亮的有點兒過分了，最重要的是那股子靈動的氣質，在新時代年輕人越來越浮躁的社會里，就顯得尤為的獨樹一幟。

　　“我吃好了。”

　　顧清硯起身，把餐盤放入回收車內，便離開了食堂。

　　喬家林直覺有熱鬧看，連忙把剩下的飯三兩口吃完，然后跟上。

　　因為精神病患者情緒不定，所以這里的花園沒有種植任何能被當作武器的植物，連水系裝飾都沒有，生怕有人不小心落水。

　　今兒的天色不錯，之前下的雪已經融化，兩邊散發著土壤的氣息。

　　“突突突突突！”

　　“2號，扶我！”

　　“2號，你狙玩兒的挺溜啊，這把M4給你，干掉對面的咱就進決賽圈了。”

　　游戲里隊友的聲音不停地從手機里傳出。

　　綰檸沒開麥，接過M4朝著隊友報點的地方便是一槍。

　　敵人被打倒。

　　顧清硯站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發現白術今天是第二人格，乖巧又安靜，蹲在一旁看的聚精會神。

　　他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地，好像生怕打擾到綰檸。

　　最終，綰檸和隊友成功吃雞。

　　白術才開口，聲音很小，“姐姐，棒。”

　　第二人格的白可愛不僅乖，還有語言障礙，很少能說超過兩個字的詞匯，一句話總要斷好幾次才能說完。

　　貓都喜歡被夸，一夸就得意，高興的不得了。

　　綰檸更是其中之最，她笑著抓出一把糖來給白術。

　　是旺仔奶糖。

　　今天劇組里那個女配姐姐給她的，可是她乳糖不耐受，吃不了，正好拿來送人。

　　白可愛受寵若驚地捧著那幾顆糖，高興地眼圈都紅了，當寶貝似的全都藏到衣服里。

　　“謝、謝。”

　　綰檸起身，笑容在看到不遠處的顧清硯瞬間燦爛。

　　“硯硯！”

　　她又想平常那樣跑跳著撲了過來。

　　將戲服上的血漿蹭到了顧清硯的白大褂上。

　　“硯硯，劇組的盒飯沒有你做的好吃。”

　　綰檸下意識吐槽的樣子像極了撒嬌。

　　顧清硯也不在意身上被弄臟，只是拿出手帕幫綰檸擦了下臉上的臟東西。

　　綰檸下意識把臉湊過去接受服侍，隨后又想到什么似的連忙躲開。

　　“硯硯，這是化妝師姐姐給我弄了好久的，一會兒那場戲要用。”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等我拍完，你再幫我擦。”

　　語氣毫不客氣。

　　旁邊的喬家林都要看樂了。

　　這特么是鄰居該有的相處方式？

　　當他沒有鄰居嗎？

　　被無視的喬家林拒絕當背景板，清了清嗓子，主動打招呼。

　　“綰小姐，又見面了，你今天這是？”

　　喬家林也注意到綰檸的穿著打扮有些違和了。

　　上次明明是個精致時尚的小姑娘，這次卻又臟又狼狽的。

　　唯一不變的是那雙清澈靈動的眸子，漂亮的讓人忍不住就想要多看幾眼。

　　遠處，郝婷在用獅吼功，“綰檸！下一場到你了，回來補妝！”

　　綰檸猶如貪玩兒的孩子被家長發現一般，調皮地吐了下舌頭，而后才不舍地離開顧清硯身邊。

　　“硯硯，一會兒我再來找你。”

　　“院長伯伯再見。”

　　小姑娘又跟白術擺擺手，而后蹦蹦噠噠回了舊樓那邊。

　　郝婷出來接她，還與顧清硯的目光遙遙相望了一會兒。

　　隨后她恨鐵不成鋼地輕戳了下綰檸的腦袋。

　　“一上午沒見你就忍不住出去制造偶遇了？在哪兒玩兒游戲不行，非要去那邊，萬一遇到哪個病人發瘋了傷到你怎么辦？”

　　世人常態，總會下意識將精神病類患者歸為需要遠離的群體，自以為將排斥感隱藏的很好，其實早被敏感的患者們察覺。

　　綰檸不以為意，“好姐姐，你想多了，我看那些病人挺可愛的啊。”

　　郝婷覺得綰檸還是太單純了，這種就是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欠教育啊。

　　“總之你少去那邊，你的戲份這兩天就能拍完，你就當顧醫生不在這里，少往那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