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居民有生一來第一次看到這個景象,兩個五十來歲的男子在一家小店門口下象棋。
其中一人看到警車,憤憤地道:“你看看。前面警車開道,后面小車成隊。真會耍威風!這才幾年啊,成了這樣子。真的今不如昔了!”
另一個男子道:“哈哈。什么今不如昔了。你就是吃飽了撐的,管那么多干嘛,人家沒有招你惹你。
這是典型的嫉妒,有本事你也去當官啊。自己沒本事,也可以讓你兒子去當官啊。
自己不行,兒子也不行,只得發發牢騷。牢騷有什么用,人家照樣當他的官,你還是做你的民。氣得肚子鼓鼓的,得了病只會自己難受,沒人替你,還要花冤枉錢,你說虧不虧。
何必呢?”
何利偉陪同著路卿宕在礦區主要干道轉了一圈,在一個十字路口下車,觀看了路面,那道路鋪設的質量絕對沒有問題。
眾人的簇擁之下,路卿宕興致很高,左手叉腰,右手指著南北東西兩條道路,道:“何礦長。梅莊很有氣魄啊,這些道路,領先地方十幾年。憑這點,哪有什么完不成的任務,咱們千萬噸局的目標一定能夠實現。”
何利偉一陣臉紅,這不是夸獎,而是敲打。
礦電視臺工作人員,用鏡頭和筆記錄著局長的一言一行。
路卿宕講話時,胖嘟嘟的臉上表情格外豐富,很有張力。平常何利偉在下屬面前是很威嚴也有氣場的,現在局長路卿宕面前,卻規矩地就像個小學生。
車隊進入梅莊煤礦大門,向右轉向來到礦辦公樓廣場西側。
大型紅色字樣“聞州礦務局梅莊煤礦軍訓檢閱儀式”條幅格外醒目,懸掛在受檢閱隊伍前方中央。
獵獵秋風,二十多面彩旗飛舞飄揚。隊員們身姿挺拔,頭戴軍帽,身著綠色服裝,精神抖擻。二十多個方隊整齊劃一,信心百倍地接受檢閱。
礦務局礦工報記者,以及梅莊煤礦電視臺扛著錄像機的記者,在方隊里,在人群中,來回穿梭,從不同角度拍攝各種鏡頭,把檢閱盛況記錄在鏡頭里,昭示未來。
一輛掛著自制仿真白底紅字“檢閱”牌照,上部設有麥克風的嶄新黑色皮卡車,停在廣場西側,等待主人到來。
路卿宕下來坐騎,在何利偉攙扶下登上皮卡車后廂,手帶一雙白手套,手扶前邊車頂。
比路卿宕矮半頭的保衛科長身著警服立在身邊,何利偉鉆進皮卡車,車子由西向東緩行,雄壯的《解放軍進行曲》驟然響起。
路卿宕興致盎然:“同志們好!”
隊員們第一次見到壯年有為的新任局長,心情澎湃:“首長好!”
“采煤一區”“掘進一區”“洗選廠”字樣的紅旗迎風飄揚,巍巍壯觀。
“同志們辛苦了!”路卿宕舉起雪白手套,大手興奮地揮舞著。
“為聞礦爭光!”隊員們群情激昂。
一聲聲慷慨激昂的口號,道出了煤礦工人的蓬勃朝氣和萬丈豪情,嘹亮的聲音回蕩在廣場上空。
檢閱車行至廣場東側,就要向北折返,突然從綠化帶叢中跳出一個中年婦女,只見她從懷中拉出一張書有“吃飯”字樣的醒目白紙,一言不發筆直地站在路旁。
何利偉臉色蒼白,暗道:真他娘的邪乎,怕什么來什么!
路卿宕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像是什么也沒有發生。權力威嚴下領導者自帶光環,哪怕就像泥土塑成的如來佛一言不發,下面的人也會噤若寒蟬。
正值下班時間,聚集了不少行人。人們都是看熱鬧不怕事大,哪里有熱鬧就朝哪里鉆。就像兩個人在街上吵架,幾分鐘之內肯定會有十幾人圍觀,如同美國快反部隊一樣。
三個身穿經警制服的人從三十米外飛快地跑來,不由分說把這個女人架走。
何利偉臉色由白變紅,由紅變青。
皮卡車回到起點位置,何利偉鉆出車來,就要去攙扶路卿宕下車,卻見他視若無物,對著小跑過來的辦公室主任斬釘截鐵地道:“回局。”隨后鉆進轎車里,兩輛車飄然而去。
食堂主任望著絕塵而去的兩輛轎車,不由地心疼,白瞎了好幾天精心準備的飯菜。他那懸著的一顆心卻落了下來,總算自己工作沒出現問題。心又提了起來,看來礦長又要換人了,換了礦長,我這個食堂主任也許要小孩子拉屎挪挪窩了。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時間不長,梅莊煤礦換了主人。何利偉、許輝雙方調走,另一個礦的生產礦長袁韌旺接任梅莊礦長,局辦公室副主任黃云東擔任礦黨高官。
酒后回到辦公室,任衛東幫著江建昌整理一些基礎資料,不長時間就到了下班時間。
冬天的夜晚來得格外早。不到五點十分,天就黑了下來。
辦公樓像一個個方方正正的格子。下班時間一到,人們就像鳥兒一樣,不約而同地從各自格子里出來,撲撲騰騰地飛向家去。
任衛東還沒有成家,只是有了女朋友。騎著新買的自行車,還沒到職工大院門口,就看到一個穿著紅色羽絨服的女人,推著一輛自行車在單身大院門口向南張望,嘴里呼出的熱氣變成白霧升騰而去。
任衛東騎車到近前一看,原來是女朋友,下來自行車,道:“熙寧,進去吧。”
兩人一起騎著自行車,來到宿舍樓下,鎖車上樓。
此時,值班室室里的李雨芳剛要開門出來,透過玻璃和燈光看到任衛東他們。
李雨芳心里咯噔一下,好幾天沒有看到任衛東了。看不到不踏實,一看到內心充滿渴望。這是一個和自己沒任何關系的男孩,本來沒什么理由在自己心里生根,可它卻已經生了。
看到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李雨芳醋意莫名涌起,眼淚婆娑,掏出手絹擦了擦。
來到宿舍門前,任衛東掏出鑰匙打開門,二人走進屋里,關上房門。
過一段時間,任衛東送宋熙寧回家至樓下,騎車返回。

魯泰恒
煤礦是勞動密集型企業,在咱們國家大多數地方的煤礦依然如此。 20世紀中期,煤礦生產條件相對落后,機械化程度低,一些笨重的機器設備全靠人抬肩扛,用人多,效率低。 工人講的是大干苦干拼命干,講的是流汗流血不流淚,講的是艱苦奮斗、無私奉獻。 求收藏,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