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時間,差不多到了“枯槁而死”的田地,那時每一想起則全身發顫,怒恨無邊,自責心軟。如今想起來雖還有“曾因酒醉鞭名馬,惟恐情多累美人”的惆悵。
多情滿溢,有時甚至被他人掛以無知的銜號,以至于漸漸淪為可笑的童子。
無情傷人,所謂“天若有情天亦老”,也不過是忘世的借口。天無情而人倦情,真正做到“天人合一”的怕也不是世外無情之人,以情入世者反而才是能夠更好地劍中懷情,翅展凌云。
但已成為灰燼的去處,是一種奇怪的因緣,責怪的心也就淡了。
人,生而有三——其一為入情,其二為傷情,其三乃懷情。
多情必傷,后為無情;無情悲憫,后懷情以濟天下。
所謂“鶴有還巢夢,云無出岫心”,為鶴為云都無對錯,只是一種個人選擇罷了。
或許,“夜深忽夢少年事,唯夢閑人不夢君”是不可能的。畢竟鶴也想著曾經,云也依戀山巒。我們都有著藏在心中而無法割舍的那段記憶。但那段時光終會散去。等到真的散去的時候,也是能繼續走自己選擇的路。
近讀納蘭性德的詩,《塞上詠雪花》
“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孤負春心,獨自下閑行獨自吟。近來怕說當時事,結偏蘭襟,月淺燈深,夢里云歸何處尋?”
還有一首《虞美人》:
“春情只到梨花薄,偏偏催零落,斜陽何時近黃昏,不道人間尤有未招魂。銀箋別夢當時寄,珍重郎來意,郎今亦是夢中人,長向畫圖影里喚真真。”
是啊,“唯夢閑人不夢君”是不可能的,只要有著一種“鶴有還巢夢,云無出岫心”的心境,那么,無論何時,無論遇到什么,“郎今亦是夢中人”了。
多情與無情之間,醉與醒都是一念之間,酒還是要喝,情還是要多,否則,我們當年的胸懷博大豈不是要大打折扣了?
還是那句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大鵬有翅當乘空
一舉遙看夢星河
(無情者,便無依而存;多情者,方可傾灑世事,縱使千夫所指,依舊可以向著東坡那般竹杖芒鞋輕勝馬之勢,凌駕于世人之上。因此,多情,多的不是情感,而是對這個世間萬物的熱情與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