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莎手一頓,手上的長針像是刺中了鋼板,再不能寸進分毫。
“你不是西蒙教授,你是誰呢?孩子?”
阿普導師揮了揮手,藤床上的藤蔓聽到了“母親”的請求,飛快的捆縛住這個闖入家中的不速之客。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躺在床上的“學員”,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哎呀,我被抓住了。”
艾爾莎沒有反抗,表情浮夸的叫了一聲。
騰床上的“學員”在她的身上摸索,很快用修長的手指,挑出藏在她頭上和袖口中的長針。
“你可真粗魯。”
艾爾莎不滿意的扭了扭身子。
“學員”一把掐住她的臉,往上糊了一團黏糊糊的液體,肆意的揉搓。
“西蒙·埃文”的臉不見了。
她變成了希維爾的臉。
“學員”手一頓,接著猛搓。
直到艾爾莎的臉被揉搓的皮膚班紅,她終于忍受不了,翹起手投降道:“我錯了,我認輸,我投降。”
希維爾的面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高冷絕艷的臉。
帶著幾分被凌辱般的委屈,咬牙不忿,又高傲不屈。
阿普導師皺眉道:“賽希維爾正和加西亞導師作為學代表,在維拉王國的女王宮做客,你不可能是她。”
“哎呀。露餡了嗎?我又失算了。”
艾爾莎嘀咕了一聲,再次做出投降狀:“我認輸。”
“學員”抽出一根閃爍著火花的線扣裝置,扣在艾爾莎的手上,然后對阿普導師點了點頭。
阿普導師抬手擺了擺,捆綁在艾爾莎身上的藤蔓解開了束縛,縮了回去。
艾爾莎好奇的試圖掙脫,可剛有異動,手上的線扣裝置就會發出一陣強力的電流,讓她渾身顫栗。
“我們聊聊吧。孩子。”
阿普導師看著這張熟悉的臉,眉頭皺了皺:“你的基石可以讓你變成任何人?”
“擬態生命,一位叫做艾瑪·諾拉的先驅者的饋贈,是不是很棒?阿普導師?”艾爾莎像是在展示自己的玩具,肆意的變換著各不相同的臉。
“啊。是它,我想起來了。”
阿普導師露出回憶:“艾瑪是個非常熱愛生命的孩子。她的基石,可以讓她擬態成任何活著的生命,無論是生物特性,還是造物主賦予的本能。可似乎,你并沒有繼承她的能力和道路。”
“基石只是一個可能,一顆種子。而通往哪里,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不是嗎?阿普導師?”
艾爾莎笑著說道:“比起成為學者,我更想當一名舞臺劇演員。”
她臉上露出了哀怨的神色:“可惜,我似乎沒有機會了。”
“我會去坐牢嗎?還是會被丟進秩序哨所,那些陰暗的小房間里,去滿足一些大人物陰森的癖好?”
艾爾莎驚恐的說道:“天哪。那我一定很受歡迎!”
“你在侮辱先驅者!”
“學員”憤怒的聲音傳來:“基石是先驅者的饋贈,是幫助所有向往真理的學者,挖掘自身潛能的催化劑,不是你用來骯臟作惡的手段。”
“瞧瞧,瞧瞧,這話說的可真是難聽。親愛的,我猜你一定也是那位大帝的死忠,可別把他神化了。”
艾爾莎露出一絲厭惡:“科學的皇帝奪取了神靈的權柄……呵,多么可笑。一個凡人能夠奪取神靈的權柄?他不過是個可憎的竊賊!”
“所以,你是一個舊日的遺種?”
“學員”冷笑一聲,他忽然伸出手在艾爾莎的手上輕點。
滋啦!
一股微弱的電流順著手腕上的裝置,刺激著艾爾莎的神經。
艾爾莎突然一陣抽搐,身體猛然出現了顫抖,痙攣,麻痹等等異常的生理反應。
她身體的感官將接收到的刺激,放大了無數倍。
“杰拉德!”
阿普導師呵止道:“制怒!不要被卑劣的話語輕易的激怒你。”
被叫做杰拉德的“學員”,松開搭在艾爾莎手臂上的手指,深深的吸了口氣,露出了歉意的表情:“抱歉,阿普導師,我有些激動了。”
“好舒服,好刺激!這么強烈的體驗,還是第一次!”
盡管鼻涕和眼淚同時流了下來,艾爾莎臉上卻露出了詭異的愉悅:“這是你基石的能力?放大感觀的刺激?哈,我猜你一定是被派往了思維審查所,做著刑訊逼供,美其名曰異物審判官的勾當?”
“那是我自己的選擇!”
杰拉德冷冷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有什么區別呢?”
“區別是你只是個期盼著恢復舊日時代,已經落伍又充滿不甘的失敗者。而我,是進步時代的護航者,我的使命神圣而高貴,我的信仰……”
艾爾莎看著他,就像是見到了一個新奇的玩具,打斷道:“你的年齡看起來也不小了,不是剛入學的年輕人。正常來說,對于信仰這個東西,就像女孩對待愛情。在我十五歲的時候,或許還會相信終有一天,甜蜜浪漫的愛情會出現在我身邊。
可如果過了三十歲,它就像是被擺弄殘破的布偶,一起被埋葬在歲月的墳墓里。只是偶爾會想起來,我曾經也有著對它的向往。”
她側頭看著阿普導師,忽然變作了低沉的男聲:“我想您深有體會,對嗎?阿普大師?”
阿普導師沉靜的面容露出了驚訝,她難以置信道:“你到底是誰?”
艾爾莎低聲笑道:“我,是一個傳播變革的信使。”
她整個人的氣質變的剛性內斂,微微頷首道:
“我接受你們的邀請,來到了這里。現在,是談判的時候了。”
她對著阿普導師點點頭:
“我給你們想要的,你們,也給我想要的。”
“一個合理的交易。”
杰拉德忍不住想要說什么,卻被“艾爾莎”一個目光制止。
這種下意識退縮的舉動,讓他既憤怒又疑惑。
“你想要什么?”
阿普導師問道。
“那個應該躺在這里的幸運兒。”
“艾麗莎”看著微微搖頭的阿普導師,微笑道:“只是見一見,和他說幾句話。這對于你們很容易。我想,有這位信仰科學的孩子在旁,我無法傷害到任何人。”
阿普導師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片刻后,她對杰拉德說道:“我離開一下。”
杰拉德點了點頭,眼睛死死的盯著“艾爾莎”。
后者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深邃的眸光中,不知道在醞釀著什么。
阿普導師走出了實驗室。
她看到沃倫助教正守在門口,如同雕像一般。
她的新助理希維爾昏睡在一旁,還沒有醒過來。
“她只是沉睡過去,十分鐘后會醒過來。”
沃倫助教有些僵硬的轉動身體,說道:“那個偽裝者沒有戰斗能力。身體機能和常人無異。但她使用的昏睡藥劑,很像是舊日遺種的手段。”
阿普導師點點頭,說道:“這和我們預料的差不多。”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女士?”
沃倫助教平靜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還有半個月,就是進步日。耶格議員將會回到學院,接過普利莫教授的代理院長職位。到那時,情況就不再受我們的掌控了。”
阿普導師嘆道:“方法,總比困難要多。”
“目前擺在我們面前的,就是一個機會。”
沃倫助教問道:“對方提出了什么條件?”
“他要見一見維克多。”
阿普導師搖頭道:“但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沃倫助教沉默片刻,點點頭,說道:
“我會說服曼西斯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