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拋開別的不談，單單就以趙老四的文化底蘊來看，能靠自己琢磨出這些，其實挺讓人佩服的。

　　況且，站在趙老四的角度來看，自己一沒偷，二沒搶，純粹就是個借貸關系。

　　靠著他自己手上的人脈資源，以及以前混跡社會的時候手上帶的一幫子兄弟，誰借了錢敢不還？

　　所以在趙老四看來，這就是沒有任何風險的買賣，只要能不斷發展擴大規模，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

　　結果，這才剛開始沒多久，方卓就給他來了一個什么非法集資。

　　“非法集資？啥叫非法集資啊？”他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才想到的生財之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違法了？

　　“簡單一點兒來說，就是法律規定的一種違法行為。”對于這些其實方卓倒也不是非常了解，只是在印象中法律確實有這樣的規定。

　　這下趙老四不樂意了，將嘎子窩里的公文包緊了緊，右手手背拍著左手手心，擺出一副據理力爭的模樣道：“嘿，我借別人的錢，然后再轉手借給別人，怎么就違法了？再說了，法律是什么？制定法律的時候有讓我趙老四參與嗎？突然就冒出這么多條條款款讓我遵守，憑什么啊？”

　　實際上，相信這個社會上，如趙老四這樣的人不在少數。而且，單單站在他們的角度來看，似乎也沒什么太大的問題。

　　畢竟既不傷天害理，也不殺人放火！

　　“四爺，你別跟我急眼啊，我這不對你的生意挺支持的嗎？我也就是給你提個醒，往后你當心著點兒就成。”像趙老四這樣的人，明明剛開始對事不對人，可以急眼他還真就可能對你產生成見，所以方卓見狀趕忙輕輕拍了拍趙老四的肩膀。

　　趙老四點了一根兒煙，狠狠抽了一口過后稍微冷靜了下來：“我說方老弟，你給我說句實話，這玩意兒當真犯法？真要是違法，咱還真不能干！”

　　趙老四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盡管心里面有牢騷，對那些條條款款多有不滿，不過他也明白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

　　有的事情不能改變，那就只能接受。

　　雖然錢挺重要的，可要是因為錢讓自己后半輩子在號子里蹲著，怎么想也不劃算。

　　“怎么說呢，就我了解到的情況來看的話，硬要是照著條條款款往上套，這還真是違法行為。”這話剛一說出口，趙老四的臉色瞬間變了個樣，不過方卓接著道：“不過嘛，大多數情況下，倒是也沒有這么嚴苛，只要注意其中的分寸，應該問題也不大。”

　　非法集資原則上來講確實是違法行為，可是后世方卓卻又清清楚楚的記得，各種各樣的網貸、信用貸、民間貸花樣百出，這不也一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

　　再說了和這些相比，例如某寶那些靠著在銀行利用杠桿原理，不斷貸款做大做強的金融行業，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那這么說，這事兒能干？”趙老四搓了搓下巴，在他的眼里，方卓的話可信度還是非常高的。

　　“能干，不過得有分寸，首當其沖的就是，你可別因為人家還不上錢，就把你江湖上那套割人舌頭，剁人手混不吝的手段拿出來就行。往下，別鬧出太大的社會動靜。往上，該打點的關系適當打點。要是聽見什么風吹草動，最好是及時收斂！”

　　方卓能出的主意也就這么多，至于趙老四能聽多少，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兒了。

　　“那不能，咱是守法公民，既然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你們接著吃，咱們回頭再聊！”說著，趙老四十分客氣的回頭走進了火鍋店，招呼著店里的伙計：“小根兒，來今天方老弟他們的我請了！”

　　叫小根兒的伙計笑著擦了擦手兩步上前道：“四爺，這位小哥剛來的時候就已經給過錢了。”

　　趙老四回頭看了方卓一眼，催促著小根兒：“你把錢還給他，收我的！”

　　方卓笑著搖了搖頭：“四爺，行了咱倆誰跟誰啊？你在這兒我這些同學都犯怵，趕緊忙你的去，回頭有你請客的時候。”

　　“得了，既然方老弟都這樣說了，那就依你，咱們回頭再慢慢兒聊。同學們，剛才對不住了啊！先走一步！”離開之前，趙老四還不忘給方卓的同學們拱手打了個招呼。

　　“對了這位小哥，先前那個收紙板的叔，找你看過錢了沒有？”方卓重新坐在桌前，拿起筷子這才想起了先前的收荒匠。

　　“哦，你說的是老康吧，看過了，還讓我給他換了零錢。對了，他說這是你的！”小根兒抱著一個紙箱子輕輕放在了方卓的腳邊。

　　先前見到店里面場面一度有些混亂，一向老實本分的老康自然是不想被牽扯其中，所以找伙計看過錢之后，放下紙箱子就走了。

　　“這人是誰啊？你們認識？”許欣謠時不時的往門外看，顯得心有余悸，生怕那些人又回來。

　　也不知道是巧合的關系，還是大家有意為之，等方卓再次坐回桌前的時候，正好只有許欣謠身邊的位置還空著。

　　“哦，之前一起吃過飯，算是有幾分交情。”方卓撓了撓頭，并不想做過多的解釋。

　　因為他知道，在校大學生和社會上的閑雜人等廝混在一起，似乎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什么叫算是有幾分交情啊！你們有沒有看見，那個叫四爺的在見到是方卓之后，馬上就變了一張臉。”郭子凡說著，用胳膊肘頂了頂旁邊的陸秋白，然后清了清嗓子，學著剛才趙老四的聲音。

　　“你叫段峰是吧？過來！”

　　陸秋白也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屁顛屁顛兒的學著段峰的模樣湊了過去：“四爺！”

　　“近一點兒！”陸秋白又近了一點兒，然后郭子凡輕輕在陸秋白的臉上拍了拍：“誰叫你擋的？”

　　看著兩個活寶，大家伙兒實在是忍不住哄堂大笑起來。

　　像他們這樣的年紀，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紀。毫無疑問，在社會上振臂一呼，就能拉上百十來個兄弟的人就是英雄。

　　而方卓則是能讓這個振臂一呼，就可以叫上百十號人的英雄給三分薄面以禮相待的人，那可算是英雄中的英雄。

　　許欣謠從鍋里撈了兩塊牛肉輕輕放在了方卓碗里：“別嘴貧了，趕緊多吃點兒！”

　　不經意間方卓發現，許欣謠的聲音相較平時溫柔了許多，仿佛像是兩人戀愛時候的輕聲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