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打定主意之后，心里就難以抑制的躁動不安，一個猛子扎進了古玩市場。

　　除了將之前買來的那些精美瓷器逐一清洗然后擦拭干凈小心保管以外，方卓還特意花了一些功夫，費了不小的力氣到處收集有關古董方面的介紹書籍，準備好好惡補一下。

　　上課的時候在研究，下課的時候也在研究，就連蹲廁所方卓都在仔細回想著各種器物的分類。

　　只不過他的這種辦法由于沒有相關的從業人士解惑，以及具體事物作為參照的關系，就像是死記硬背的英文單詞一樣，真正遇到的時候依然很難將了解其意。

　　而逐漸方卓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后世不知道多少人交了多少學費才算是勉強入了行，方卓想著啃幾本可能連作者都沒有任何實際經驗的書，進而無師自通，顯然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臨近國慶的時候，方卓給寧巧玉打了一個電話，他準備先去找寧巧玉，然后再出發去首都，雖然這個年代的火車速度是慢了點兒，不過國慶長假一來二去時間應該是夠了。

　　“咱們國慶節的時候去首都玩兒怎么樣？你不是一直都說想要去大城市看看嗎？”

　　電話那邊沉默了半晌：“方卓，我國慶可能去不了……”

　　“怎么了？是不是你家里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你等著，我馬上就買票，明天就能到！”雖然他們對于寧巧玉有養育之恩，不過這也不能成為他們可以對寧巧玉的人生隨意編排的理由。

　　歸根到底他們不就是想要錢嗎？方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和他們把話挑明了，多少錢往后別再纏著寧巧玉。

　　“不是他們，是我奶奶！我前兩天聽人說，她已經癱瘓在床了，我怕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所以國慶節我想回去看看她！”

　　寧巧玉所說的奶奶，是她老家生父那邊的奶奶。寧巧玉的母親帶著寧巧玉改嫁過后，老人家還經常走好幾十里的山路去看寧巧玉，每一次都會帶上她平日里舍不得吃的好東西。

　　就連寧巧玉從小學一直到初中畢業的所有衣服、鞋子，都是老人家親手縫制的。

　　前兩年，下了一場暴雨，家里的房子塌了一多半，每逢下雨的時候，老人家的床底下都能匯成小溪。

　　聽了這些，寧巧玉就忍不住鼻子一陣酸楚歸心似箭。

　　“那好吧，回去之后帶老人家好好去看看病，再找個人照料著，如果錢不夠你吱個聲兒，就當是我對老人家的一點兒孝心。”

　　對于這個老太太，方卓心里沒有任何一絲一毫不好的印象。

　　老太太一共兩個兒子，老伴兒過世得早，寧巧玉的父親又占小，所以老太太多多少有些偏袒。

　　以前寧巧玉的父親還在的時候，就一直跟著他們一家人過，大兒子基本上也不過問。

　　后來寧巧玉的父親走了以后，寧巧玉的母親重新改嫁，家里就只剩下老太太獨自一人。

　　方卓記得，前世他和寧巧玉結婚的時候，老太太隨了兩百塊錢的禮，也不知道是老人家省吃儉用多長時間才攢下來的。

　　“嗯，你放心那些錢我以后都會慢慢兒還給你的！”寧巧玉在電話那頭輕輕抽了抽鼻子。

　　“傻媳婦兒，我的不就是你的嗎？還說什么還不還的，你真想還我，那就趕緊給我生個閨女，我都已經準備好了！”方卓自行腦補，現在生個女兒，幾年以后就可以屁顛兒屁顛兒的跟在身后打醬油，感覺似乎也挺不錯的，再說了方卓又不是養不起，而且還要富養，可不能委屈了。

　　“一天到晚沒個正型，不理你了！”每次打電話，方卓都會免不了說一些讓她覺得面紅耳赤難為情的話。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會覺得不好意思，小心翼翼生怕報刊的老板聽見。可現在她基本上已經習以為常了，甚至有時候還會因為方卓的話產生一些羞恥的畫面感。

　　掛斷電話過后，一想到國慶節去首都只能一個人，多多少少感覺到一絲寂寞。

　　要不叫上許欣謠？想想還是算了，這不是把別人當備胎嗎？

　　方卓提前兩天去買車票，結果臥鋪票還給操蛋的賣完了，一想到幾十個小時都只能坐著，他就忍不住一陣腰疼。

　　因為打定主意去看看市場的關系，所以方卓并沒有把自己手上的東西全部帶上，只是將那個印有“五谷”的青瓷小碗裝進了背包里。

　　雖然時下的國慶節還沒有像后世一樣人山人海，可是由于出行交通方式還相對比較匱乏的關系，其場面估摸著和春運也差不了多少。

　　方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擠上了火車，愣是等到火車啟動之后，他才終于對照著火車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不過一看方卓傻眼了，一個拎著大包小包，帶著孩子的中年婦女，已經把他的位置占去了一多半，留下巴掌大小的一塊地兒，屁股都放不下。

　　“大姐，這是我的座位，可不可以挪挪？”那個滿臉滄桑的大姐二話不說，直接將孩子抱起放在了面前的小桌子上。

　　雖然可利用的面積還是被別人占了一多半，好在是勉強能坐下去。

　　只是火車剛駛出去沒多一會兒，那孩子就開始哭鬧個不停，緊接著那個中年婦女就開了她的一系列操作。

　　又是喂奶、又是換尿片、又是哄睡，可那個孩子似乎很不喜歡方卓，說什么也不消停。

　　最后惹毛了那個中年婦女，抬手就往那孩子的屁股上招呼，嘴里一個勁兒罵罵咧咧，說些什么要是再哭就把你給扔出去一類的氣話。

　　方卓怎么聽，怎么覺得這話像是指桑罵槐。

　　正巧，這時一個列車上的工作人員，手中舉著一個“放映車廂”的牌子走了過來。

　　“同志，放映車廂在什么地方啊？”方卓耳膜都快裂開了，趕忙站起身問道。

　　“4-7車廂，《廬山戀》馬上就要開始了！”

　　方卓二話不說，拎著自己的背包，找到了放映車廂，因為需要花一塊錢買票的關系，所以放映車廂里面根本就沒幾個人，準確一點兒應該是幾對青年男女，在那兒打著看電影的名義卿卿我我。

　　方卓也不想驚擾了這幾對活鴛鴦，躡手躡腳的坐在最后排的空座上，趁著鄰座沒人，干脆脫了鞋之后直接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