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林安轉身要回去,盡頭處站著一個老頭。他扭曲著腦袋,四肢卷曲著快速朝她沖過來。
她認得那個老頭,是住在樓上一層的那個坐著輪椅,腿腳不太方便的老頭。
剎那間,林安深吸一口氣,箭離手的片刻,老頭也已經沖到了她的面前。老頭被一箭爆頭,血液混著腦漿從后腦勺迸射,噴濺了一地,老頭向后仰去,直直倒地,身體還止不住的在抽搐。
林安站在原地沒敢動。
她殺人了。
準確來說,應該是喪尸。
林安這么想才穩住心神,老頭的身體里并未鉆出血團。難道是被砍掉腦袋的喪尸才會有那種血團嗎?
林安思考了片刻,確保周圍沒有威脅,才蹲過去,從褲腰帶上拿出菜刀,對著老頭的脖子比劃了兩下,揮著刀下去又提起來,眼看著要砍下去了她又收回去,還是下不去手。
要不還是算了,反正那東西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自己多注意一些就行。
林安將菜刀收起,就聽到走廊盡頭似乎有呼救的聲音。
“救救我!”
又是這種呼救的聲音。
林安現在一聽到這種聲音就頭疼,別又給她突然變成喪尸。
雖然是這么想著,但林安還是架著弓箭,一步一步往那邊走去。
二十三樓總共四家住戶,林安是資深宅女,平時不怎么出門,為了方便去練箭場練箭才搬到這邊小區來住,對周圍的住戶也不怎么了解,也就跟隔壁那對母女打過幾次照面。
不過可惜了。
呼救的聲音似乎越來越遠,林安一邊防備著后背,快步來到呼救者的家門口,試探性的敲了敲門:“有人在嗎?”
門內無人回應。
林安再次敲了兩下,門突然被人從里面大力拉開,那個男人重新出現在她眼前,林安手指間夾的箭差點就離了手。
“走吧。”男人冷冷出聲,從她身旁走過。
林安看到坐在落地窗前被嚇得瑟瑟發抖的男生,他面前躺著兩具尸體,看穿著,大概是男孩的父母。
男孩擦了眼淚,望向還在播放的電視,這個時候竟然來了信號。
電視里正播放著商場里有大批人在瘋狂撕咬著四處逃竄的正常人,他們將那些人稱為“異”。政府已經下達了命令,大家盡量待在家里不要出門,政府已經派了軍隊前來營救。
“大家不用擔心,這只是一場普通的瘟疫……呲呲呲……”
下一秒,電視機里,感染“異”病毒的異沖過去咬斷了主持人的脖子,鏡頭模糊至倒在地上,猩紅一片,徹底遮蓋住了攝像頭。
市民恐慌值直接爆表。
林安看得心驚,望向那個男孩說:“八樓是安全的,想活命就去八樓。”
她還是無條件的相信那個男人的話。
男孩神情呆滯的看了林安一眼,眼睛里猩紅一片,額頭上有什么東西在涌動著,透過皮膚能清晰的看到他額頭上的血管。
林安正疑惑著,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吼了一句:“小心!”
她被人大力推開,腿磕在門框上朝旁邊倒去。一只血肉模糊的觸角從男孩裂開為兩半的腦袋里鉆出來,伸出的距離非常長,并且極具殺傷力,那只觸手砸在地上,瞬間就砸出了一個窟窿。
觸手從地上抬起,朝林安攻擊過來,它就像一張嘴。再看男孩,他已經沒有了臉,像是腸子一般的觸手連著他的嘴從裂開的腦袋頂上延伸出來,太可怕了。
男人從腰間掏出手槍,朝著男孩的腦袋打過去,但他太過于狡猾了一些,躲過了男人開過去的槍,但這給林安贏得了逃脫的機會。
她瞬速撿起掉在地上的弓箭,一回生,二回熟,她也算是經歷過了的人,弓箭手的反應力非常快,不過幾秒,林安三箭齊發,不論男孩往哪邊躲,他都會中箭。
果不其然,往左邊分散出去的箭成功射中了男孩的觸手,釘在了墻上,男孩發出嘶吼聲,從地上爬起來,撕裂觸手,再次朝林安攻擊過來。
男人身姿矯健,繞到男孩的身后,揮起軍刀,彎曲的利刃,手起刀落間男孩的頭就已經落了地,林安的箭也咻咻射了過來,男孩身體中箭,蜷曲著膝蓋跪了下去。
好險……
林安松了一口氣,男人已經收起了刀刃,對付這些喪尸,他似乎異常的得心應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安攔住他。
男人沒回答她的問話,再次冷冷出聲:“不想死,就跟著我。”
“行,早晚我會知道的。”林安倒也沒執著。
兩人從房子里拿了些食物和水才離開,男人拿得很少,林安倒是塞得滿滿當當,她不解的問:“你就吃這么點,夠嗎?”
他那個運動量,不得吃個八大碗米飯才補得回來。
“……”
他持續保持著沉默。
林安也直接放棄了交流,拿了東西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后。
男人帶著她進了安全通道,好在這個小區是新建的樓盤,還并未住很多住戶,現在安全通道里還沒有撞見那種怪物。
每一步,男人都走得異常小心。下到十八樓,耳朵清晰的聽到樓下全是嘶吼聲,透過耳膜,抓心撓肝的難受。
男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林安向后撤。
林安轉了個身,朝身后慢步撤退,盡量將腳步聲放得最低。她偏偏關鍵時刻掉了鏈子,別在屁股上的菜刀哐哐滾了下去。
樓下瞬間就沒了聲音。
林安瞪大眼睛看著男人,只聽得他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跑。”
林安抬起腳就往二十三樓跑去,樓下的喪尸比她想象中的要來得瞬速,剛才下樓沒覺得累,往回跑她逐漸落了一程。
男人回頭,讓林安抓住他的腰帶。
一群發瘋了的喪尸緊追在他們身后,林安幾次差點被他們的觸手傷到都被男人巧妙引導著她躲開。
緊迫感和壓迫感,還有疲倦感席卷著她,如同身后就是地獄,她一步也不能落下,一旦落下就會被那些喪尸的觸手生生破開皮肉,從骨頭上剝離,蝕骨的疼痛,根本無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