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宇的悔意，蘇妙感受得清清楚楚。

　　空氣太過凝滯，沉重得仿佛要用盡全力才能跟重力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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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妙想了想，伸手摸了摸顧宇的腦袋，就像他一直以來對她的小動作那樣：“都過去了。”

　　他們兩個都得從過去中走出來才行。

　　“一切都在好起來。”她語調輕柔，正如過去他安撫她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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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宇抬頭看她：“你覺得那人的遺物會是什么？”

　　蘇妙搖頭，回憶著馮喬當時拎著的那個黑色手提密碼箱：“看著不重，或許是文件之類的。”

　　顧宇輕聲嗤笑了一下。

　　“想也是。”

　　顧宇的存在，就是馮明杰道德上抹不去的污點。

　　過去，他能想到的補償也無非是錢，想必遺物大概也只會是一些房產證、財產轉讓書之類。

　　跟五年前一樣，只要顧宇接受，他們兩家之間的恩怨也算翻篇。

　　蘇妙能理解顧宇的抵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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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房門忽然打開，錢立清走了出來，看向兩人：“我回趟杭城，明晚回來。”

　　兩人齊齊看去。

　　顧宇隨口問：“有事？”

　　錢立清腳步一頓，目光在兩人臉上逡巡片刻，而后恍然。

　　他唇角上揚，眨了眨眼：“友情提醒，明天是情人節。”

　　聽到這話，蘇妙一愣，扭頭看顧宇，恰好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

　　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太沉重，兩人完全忘了這回事。

　　“我先走了，你們繼續。”

　　錢立清匆匆離開，家里又只剩下顧宇和蘇妙兩個人。

　　氣氛頓時有些微妙。

　　顧宇：“明天……過嗎？”

　　蘇妙表情艱難：“好像……不大合適？”

　　顧宇訕訕：“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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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臥室，蘇妙嘆了口氣。

　　嘆氣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氣嘆得莫名其妙。

　　最近事情那么多，蔣阿姨那邊還好說，馮家的遺物和很快又要再次開庭的父親，他們哪里有心情過情人節？

　　而且，剛才說不合適過的也是自己。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打起精神來提醒自己：“不要想那么多了，以后我們會有很多個情人節。”

　　嗯！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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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第二天，蘇妙睡醒睜開眼睛，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滿臉呆滯。

　　她難得做了個不是噩夢的夢。

　　夢里，她醒來之后就收到了顧宇的玫瑰花，兩人出門去約會，就像所有普通情侶那樣。

　　那些沉重的事情都被暫時擱置，第一個情人節過得很圓滿。

　　直到醒來的前一刻，蘇妙都還沉浸在被顧宇寵愛著的幸福之中。

　　坐起身，她不自覺地又嘆了口氣。

　　看了看時間，已經近9點了。

　　打開臥室的門，并沒有夢中出現的一大束紅玫瑰。

　　家里甚至比平時還要冷清。

　　顧宇在飯桌上留了早飯和字條。

　　【我去趟檢察院，早飯涼了記得微波爐加熱一下。情人節快樂。】

　　末尾還畫了個小愛心。

　　看著那個小愛心，蘇妙心情莫名輕松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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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早飯，蘇妙又陷入了無所事事的狀態。

　　她干脆發消息給陳林希，不意外地收到了約會中的消息。陳林希甚至對她和顧宇今天居然沒過情人節感到詫異。雖然這份詫異只持續了幾秒鐘。

　　大家都能理解他們最近的情況。

　　【不過，越是這種情況，越得跳出來轉換一下心情吧？反正律師都去過情人節了，也不差這一天。】

　　看著閨蜜的這條消息，蘇妙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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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她反應過來之后，蘇妙已經穿戴整齊到了市中心，進了一家美妝店化了個妝。

　　春節的氛圍還沒退散，情人節的各種活動已經推出。商場里隨處可見情侶，手里拿著花的不在少數。

　　蘇妙駐步在一家花店前，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讓店員幫忙包一束玫瑰。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希希說得對。

　　既然決定了要從過去走出來，兩人一起向前看，那么至少得珍惜當下。

　　他們第一次情人節，還是得多少紀念一下。

　　鑒于昨晚自己那句“不合適”，蘇妙決定主動將功補過——誰說只能男人送女人玫瑰花？

　　她想送給顧宇玫瑰花。

　　她也想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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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這份勇氣在顧宇打來電話的瞬間，又弱了下去。

　　抱著玫瑰，戴著口罩，蘇妙把手機貼到耳邊，看著淡定，實際上心虛得很。

　　玫瑰的紅色倒映在她的上半張臉上，顯得臉紅彤彤的。

　　像是在害羞。

　　“你在哪兒呢？”

　　電話里，顧宇的語氣跟往常一樣。

　　“你回家了？”

　　“嗯。”顧宇頓了頓，聽到了蘇妙這邊的背景音，“你在商場？”

　　蘇妙頓時緊張了起來。

　　“嗯。”

　　腦海中，她已經開始思索如果顧宇下一句隨口問“去商場干什么”，她該怎么回答才不會顯得尷尬。

　　不過顧宇沒有這么問。

　　他像是打開了冰箱，而后頓時恍然：“你去買菜了？”

　　蘇妙一時間不知道該答“是”還是“不是”。

　　但，瞬間的沉默卻讓電話那頭的顧宇自動理解為默認。

　　他輕笑了聲：“你會做飯嗎？”

　　話題被帶到了這個詭異的方向，蘇妙也不知道該說是松了口氣，還是有些不服氣。

　　“我當然會做飯！”

　　“你想吃什么？盡管報菜名，今天我下廚。”

　　電話里又傳來顧宇低低的笑聲，格外撩人。

　　“這么厲害？那行。”

　　他還真報了幾個菜名，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會不會太難了？”

　　蘇妙無言。

　　這是挑釁吧？

　　絕對是！

　　于是，她義正言辭地回了一句：“放心，絕對沒問題。”

　　掛了電話，心虛什么的都被拋到了一邊。

　　蘇妙果斷殺了回去，直沖商場負一樓的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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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小時后，她帶著一大堆食材回到家。

　　望著抱著的那束玫瑰花，蘇妙心跳又一次加速了起來。

　　要不……放門外先？

　　就在她糾結萬分之時，忽然，手機鈴聲響起，把她嚇了一跳。

　　蘇妙手忙腳亂，卻騰不出手去拿手機，偏偏這時，家門被打開——顧宇正在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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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門，迎面一束燦爛的玫瑰，顧宇也愣住了。

　　蘇妙臉一紅，但事已至此，只好硬著頭皮裝鎮定。

　　她假裝自然地彎起嘴角：“我想了想，還是得跟你過一下情人節。”

　　見顧宇的目光還停留在那束玫瑰上，蘇妙趕緊放下食材，把那束花鄭重地遞了過去。

　　“送你的。”

　　顧宇愣愣地接過花，看了看她。

　　蘇妙還真沒見過他這么傻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

　　“你跟我過來。”

　　忽然，顧宇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往里帶去。

　　走進門，另一束同樣熱烈的玫瑰擺在桌上——

　　“妙妙，情人節快樂。”

　　耳畔傳來顧宇溫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