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還是扶與桌上,阿瑤睜開眼,入目便是眼前戰(zhàn)場狼藉,橫七豎八的地上桌邊椅子邊上,一一探鼻息無一活口。
那她的荀郎呢?是否也在其中?久久覓不得心上人,阿瑤心急入焚,一向愛惜羅裙的她,此刻不顧血跡染紅了裙擺,院內(nèi)翻了個遍,還是沒有,目光轉(zhuǎn)向窗外,跨過院外一一的尋覓。
腳下忽然被什么絆住了,一時間重心不穩(wěn),跌落在地。
玉石最怕的便是磕碰,此刻她卻顧不住看看自己是否磕碰到了是否有破損。
眼眸鎖定那只害自己摔了一跤的物件。
不過是一只再尋常不過的酒葫蘆罷了。
阿瑤小心的將酒壺拾起來,用袖擺細細的擦拭。
露出一個繡的極其娟秀的荀字來,覆手輕輕撫摸那個熟悉字跡。
阿瑤心里越發(fā)的不安起來。
這個酒壺荀郎從不離身,此刻如何出現(xiàn)在此地。
幽云十六州大戰(zhàn),兩次出兵,兩次戰(zhàn)敗。
第一次她的荀郎回來了,可毫無了雄心壯志。
敗軍之將是什么模樣?回到汴京的荀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從前會在春日自釀桃花醉,參加各色的文人的集會舞文弄墨的翩翩世家少年郎。
如今飲酒,醉倒了在了酒壇中。
春日開壇,飲酒,夏日倚靠著京杭河的繁華景致邊飲酒邊淚水濕透了衣襟,秋日醉生夢死與酒肆,冬季就是喝的兜里沒有一個子,尋常便宜烈酒也喝的醉倒方休。
若是拿下幽云十六州,何必要懼怕遼人鐵蹄?汴京少年也有熱血期許。
戰(zhàn)一打就是好多年,當她再見荀郎時候,那個驚鴻少年,已長成錚錚青年,不變的是許是父母的遺傳基因要過霸道,即便是經(jīng)歷了戰(zhàn)場蹂躪的荀郎,容顏依舊是那般的出眾。
后來,二次征召很快便來了,看著那一日的荀郎忽然開心如同孩子一般。
修整了邋遢多時的容顏,許久不曾經(jīng)再撥弄丹青的荀郎拿起了筆墨。
畫卷之上,男兒一身鎧甲英姿煥發(fā),城墻上女子眉目帶笑,畫的更是女兒家心事,畫的是荀郎的執(zhí)念,畫的是天下人心中的絕佳凱旋。
她記得,那時候他說。
“阿瑤,等我凱旋而歸,便娶你過門!你可愿意等我?”
夜風獵獵,她看著他那么篤定的眼眸。
說不出那句讓人絕望的叮嚀。
眼前的畫面又如何是凱旋的畫卷?
首次出征戰(zhàn)敗了,可人尚在,希望尚在。
比起第一次出征而言,眼前的這些,是她最不期許的那個結(jié)果。
戰(zhàn)敗了,人也一并沒了蹤跡。
多次打探,幾次登門,多方打聽,她的荀郎,也再無音訊。
瑤碧閣的玉石都賣空了,那些蒙塵的作品終于等來了懂的人。
坊間都傳:瑤碧閣的諸多作品中,最佳雕琢非荀郎莫屬。
可雕琢師卻已不見了蹤跡多年。
等了一年又一年,三年過去,還是探不到一絲的回訊。
她的荀郎,還在嗎?
心底有個答案隱隱的要破土而出。
阿瑤搖頭,小心輕柔的將酒壺掛在腰間,曾經(jīng)幾時,他們一起巡游過的街道,如今殘骸遍地。
那么多大的人都死里逃生,那么多的意外那么多的奇遇,也許命大被人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