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也是一個可憐人
女子端著茶具自然的坐到王彥臨身旁后，便把茶盞擺好用熱水沖淋，隨后將茶壺、茶杯瀝干，置入茶葉，將開水沖入壺中，沖水七八分滿，又將水壺下傾上提三次。
沖泡好的茶先倒進茶海里，然后再從茶海倒入客人的品茗杯中，之后，再用茶盤托著送給客人，放置客人的右手前方。這一系列的操作真是讓他們這樣的商賈人家大開眼界。
姐弟二人學著王彥臨用右手做出請茶的姿勢。然后先觀色察茶形，接著端杯聞香，再啜湯賞味。
茶水入口后讓茶湯從舌尖沿舌兩側流到舌根，再回到舌頭，如此反復二三次，以留下茶湯清香甘甜的回味。
“嫂子，好功夫。”復薪終于咽下了這口茶，不禁的感嘆道。
“公子見笑了。”伊伊淡淡的笑著，眼睛一直看向王彥臨處。
女子做茶時，王彥臨一臉愛意的看著她。復妍心中甚是感慨。
“看得出二人的感情很好，那為啥王兄不帶嫂子入府呢？”
復薪看似沒心沒肺的問了一句，卻使王彥臨內心一緊，也讓他眼神中的柔情消失。
“我的出身不好，難為相公還情系與我。”
這一問把女子也拉回了現實，眼中閃出了淚花。
“我看那榮家的小姐也是棒打鴛鴦，不如王兄去和那新婦鬧，讓她同意你納妾不就完了嗎？”
面對這樣的挑唆，女子趕忙制止。
“這樣不好，榮家小姐畢竟新婚，哪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剛結婚就納妾的呢？我也是女人，明白獨守空閨的苦。”
女子的深情，深深的觸動了一旁沉默不語的復妍。
“嫂子你太好了，難怪王兄喜歡你。可那你們這樣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我可以這樣過一輩子，只要相公心里有我。”
女子不卑不亢，沒有怨天尤人，只是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嫂子，平時如何打發光景呢？？”
復妍是真的好奇，一個女子沒有丈夫的陪伴平日里都是做什么的。
“刺繡，插花，等相公回來。”
可這番回答卻遭到了復妍的鄙夷。
“嫂子，這樣是不行的，你空白的時間不能都用在等待，你就沒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嗎？”
“那還能做什么呢？”女子有些錯愕。
“那你的開源呢？”復妍的問題有些敏感，連復薪都偷偷的拽了拽她的衣袖。
“相公會按時給我銀兩。”女子大方的說，并沒有駁了復妍的面子。
“難道你就不想自己掙點銀兩嗎？”
復妍越說越激動，她想幫她一把，沒在意王彥臨的臉色越來越冷。
“我一個女子如何有掙銀兩的本事。”女子尷尬的看了看王彥臨，同時也想提醒復妍，這段話有些過了。
“不，你有……”復妍還沒有說完，就被復薪按了下來
“復大啊，你有些激動了。我看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復薪趕緊提醒復妍別再說下去，畢竟王彥臨的樣子看起來要打人。
“可是……”復妍也感受到對面的殺氣，只能憋住話任由弟弟把自己往外拖。
“王兄啊，今日打擾了，往后有時間再聚。我們先告退了。”
復薪拉著復妍就往外走，復妍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院子。
“好了，可以松手了”復妍生氣的說。
“姐姐，你那么激動干什么。”復薪的聲音雖小，但語氣很急切。
“我也不知道，我聽到那女子這樣說話，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女子不都這樣嗎？”復薪看看左右沒人，才放開聲音大聲說話。
復妍眼淚止不住的流，嚇壞了一旁的復薪，復薪也知道復妍是想到自己的過去在悔園的日子。
“姐姐，我懂你的意思，所以我不會讓你過這樣的生活。但是別人的選擇我們做不了主，更何況那女子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啊。”復薪冷靜的安慰復妍。
復妍抬頭看著身邊人，發現從前那個跟屁蟲，如今很有主見，說話在理。
復妍便不再多嘴，和弟弟閑逛起來。
二人在順著街邊買了不少東西，滿載而歸的后的女人情緒果然高漲許多。
他們從小門偷偷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復薪好奇的左顧右盼：“姐，你說我們要不要先和王彥臨聊聊，讓他幫我們想想做生意的事情。”
“不用，我們要沉住氣，讓他主動來找我們。”
復妍打定主意，知道那人遲早會為外室來尋他們，只是時間的問題。
“萬一他不來呢？”復薪像做賊偷摸的跟著，疑惑的問。
“他只要對那女子的感情是真的，那他定會先按耐不住，前提是我們先忍著。”復妍抿著嘴，完全胸有成竹。
二人好不容易走進房間，門就被他們最不想見的人關上了。
“喲，看樣子是等著我們呢？”
復薪用嬌羞的聲音，嘲諷的說，雙上叉腰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王彥臨非常嚴肅的看著這對主仆，總覺得她們關系怪怪的。
“雁秋你說的對啊，他們的感情是真的。”復薪的話滿是鄙夷。
但這句話讓王彥臨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復妍身上。
“那就說條件吧，不然我不放心。”
王彥臨示意二人坐下來，同時也給二人倒了茶，看樣子，一副打算細談的模樣。
“收買我們？想讓我們閉嘴？”復薪十分得意的笑著：“唉~這樣的話，我們就要獅子大開口了。”
“說吧，看看我能不能接受。”
“我們呢？不過分，不貪心。就是想自己做點小生意。可是我們都是女兒家，也沒多少本錢，所以啊，有些事情還得你出面，銀子自然也是你出。這就算是，你讓我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獨守空房的補償吧。”復薪扭扭捏捏的把話說完，順便給王彥臨拋了個媚眼。
“確實不過分，我會考慮的，之后再與你商量。”
王彥臨起身看了看四周，昨晚的狼藉已經被收拾了。此刻圓鏡妝臺，鏤雕暖閣倒也溫馨十足。
“以后你睡這里，我睡隔壁的書房，不過，書房和這個房間有一個小門，在床的后面。為了不讓人懷疑，我大多時候會從這里進出。”
王彥臨說完，便主動離開，出門前還不忘惡狠狠的瞪了復妍一眼。
復薪趕緊跳上暖閣，看了看在床簾后被隱藏的很好的門：“好家伙，這人藏的夠深啊。說明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啊。”
“這人做事，真是考慮的周全啊，是一個對手。咱們得小心不能被他算計了。”復妍也看了看這道門，被簾子擋住。若不細看，誰能發現？
“姐，晚上你別回去了，你就住這里，反正就我倆。”復薪試圖挽留。
“不行！”復妍斬釘截鐵的回答。
“嗯，好吧，那雁秋你去做飯吧，我餓了。”
復薪明白了復妍的顧慮，裝模作樣的使喚起她了。
“是的，遵~命~”。復妍寵溺的看著弟弟，覺得他這個樣子甚是可愛。心里的顧慮立刻消了。
小廚房里的人看到少奶奶的陪嫁丫鬟親自來做飯很吃驚，一股腦的都來賠罪，說是自己失誤。
“不妨事，我家小姐沒有那么多規矩，她吃的很一般，我來做吧。”復妍熟悉的給自己系上圍裙。
這王家的家風倒是不錯，從上到下，為人都很和善。只要你需要幫助，就會有人很熱心的幫你。
她認為，這就是家中長輩做的好。不像自己家，老媽子傭人整天就知道說三道四。
而這里的人總是在討論如何把自己手里的活做的更好，還有廚娘教復妍燒魚的技巧。復妍嘗試了一下，果然比自己做的好吃。
“哎呀，雁秋姑娘，你把少奶奶的喜好告訴我們，我們平日里就按她口味準備。”一個上了年紀的廚娘說。
“是啊，我們沒別的本事，就是做菜還能湊合”另一個廚娘也和顏悅色的湊上來。
好，我一會我給大家好好說說，二位老人貴姓啊。”
復妍炒菜的功夫，廚娘也跟著做了幾個可口的佳肴，一刻鐘飯菜就送進了房間，等人一退，二人便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這人啊，還是得吃飽啊，餓著真不行，我心情都不好了。”
復薪丟下了筷子，滿意的打了一個飽嗝。
“你是少爺命，餓不得，打不得。”復妍使眼色，讓他趕緊把翹起的腿給放下去。
“你也是少奶奶命，只是你不稀罕當。”復薪有頑皮的翹起了二郎腿。
“噓，別亂說。你忘了王彥臨是什么人了嗎？”
復妍指了指那道暗門，謹慎的提醒。
到了晚上，王彥臨果然來了。
復妍識趣的回到了丫鬟的房里，兩個丫鬟一整日沒見，都想拉著她問東問西，想知道這新來的少奶奶脾氣嗜好。
好再復妍也有正大光明的借口了解姑爺的脾氣。
“我們少爺人很好，平日里讀書最好，在書院都是數一數二的，又沒有架子對我們下人也很客氣。”子蘭好像特別了解王彥臨。
“那少爺平日外宿嗎？”復妍問。
“當然啊，書院讀書有時候好幾天都不回來的。”子葉說。
“少爺在遇到我家小姐之前有沒有什么心上人之類呢？”復妍又試探性的問。
“沒有，沒有。肯定沒有啊，少爺平日讀書那么忙，哪有時間接觸別人家的小姐啊。”子蘭聽到問題像是刻意回避，趕緊轉移話題。
“我只是聽說啊，只是聽說，少爺前幾年救過一個女子，那女子本來是風塵女子。少爺救了下來，后來就沒有消息了。不過少爺只是好心罷了。”
子葉彎湊到復妍身邊，小聲的說。
復妍想起那女子說自己出生不好的話，看樣子她也是一個可憐人。子蘭神情沒落的說自己累了，要先休息。
王彥臨與復薪在屋內面對面坐著，二人時而對視，時而看看四周的墻壁。一直到天色黑透了，王彥臨大步往床上走，復薪喊住他。
王彥臨一只腳踏在床上，回頭看著喊他的人。
“脫鞋，鞋留在這里更穩妥。”說完還不忘中肯的點點頭。
王彥臨聽話的留下了鞋子，拉開床后的帷幔，輕輕一推，門開了。
“你有沒有話想和我說？”
復薪略帶鄙夷的搖搖頭，雖然什么都沒說，但好像什么都說了。
之后從門被看不見的力量關上。如此冷漠，到讓復薪有些憋悶氣。
昨日還假裝親昵，今日就如此冷漠。他也沒想到自己新婚的第一天就知道相公如此多的秘密，也太刺激了。
這一天可把他累壞了。復薪這呼嚕打的，吵著隔壁書房的人一夜沒睡。捂著耳朵翻來覆去。
“天底下怎么會有如此女子，還說什么是我王家的福星，哎。”
不得不說他心中也很好奇為什么這女人看到自己的外室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還很開心的幫他撮合。
難道這女人一點心肺都沒有嗎？難道她允許自己和情人相處嗎？
那不是外室進門指日可待？
只要能讓她能進王家，什么辦法都愿意嘗試。
哪怕這榮家人有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