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臨第二天一早就走,鬧得整個院子里的下人都得早起。非要讓少奶奶和少爺一吃頓豐盛的早飯。
復妍雖是一夜未睡,但也想開了,不再糾結復薪和玲瓏,也不再糾結自己以后的路。
眾人張羅著送王彥臨出門,臨上車時王彥臨抱起了復妍悄悄的在她耳邊說:“別動,大家看著呢!你和伊伊想開繡坊的主意,挺好的。缺銀子就去找管家。”隨后丟給了復妍一張紙條。
王彥臨揮手向復妍告別。復妍也看著馬車緩緩的消失在街頭才進屋。
復妍回到小院,打開了紙條,紙條上寫著地址。沒多久復妍帶著子葉子蘭出發了。馬車一路顛簸,在一座很文雅的房前停下。復妍四顧,覺得這個位置非常好,既沒有遠離鬧市,也很有清幽的感覺。復妍會心一笑,這套房子能買下,看樣子王彥臨是花了不少心思了。
子葉上前叩門,開門的正是伊伊。伊伊一看到復妍立刻欣喜的拉著復妍進屋。
“這院里的環境可真好啊。”復妍四下環望院中的景色。
“是啊,從前的房子租約到了,相公索性買下了這里。我都覺得有些過了,一個人根本住不下。可相公~”
復妍的食指擋在了自己的嘴上,又向子葉子蘭望了望。伊伊會意不再深談這個話題。
“怎么榮少爺沒有來呢?”
“他最近有些忙。”復妍撒了謊,她臨走前明明讓人支開了復薪。只是不想復薪在跟著她。
“是啊,男人忙點好,榮少爺可真是少見的奇才啊。”伊伊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哈哈的笑起來,轉念又說,“少奶奶這次來,是來和我談什么的呢?”
“自然是談生意啊。”復妍也沒有什么好保留的。
二人說笑著進了伊伊的閨房,子蘭子葉守自覺的退下了。一進門,伊伊就向復妍道了謝。
“其實我并不在乎能不能進王家的大門,就像你說的一樣,如果我能有自己的營生,一個人住也挺好。”
“會不會太委屈你了?”復妍一旁苦笑。
“和你們去了一趟河州,我也算是想通了,這都是命啊,我是幸運的,能遇到你這個大度的少奶奶,換做旁人,我早就被趕走了。你現在也無依無靠了,不如留下吧,王家好歹是一個歸宿。你要是四處飄零,說不上你還能受什么苦。”
“這話是王彥臨讓你說的嗎?”
伊伊輕輕的搖搖頭:“回來后,他就去書院了,一直沒來過。”
“伊伊,我希望我的留下,是因為我在這里有自己的價值,不是為了一個男人。他也承諾我了的,不會勉強的。”
“你真有想法,你若是個男兒身,一定也能像相公一樣考功名。”伊伊是真心夸贊復妍的,她從沒見過像復妍一樣不認命的女孩,也不會讓自己時時陷在困境中,最主要的是想的開。
從前復妍也這么想過,如果自己是男兒身,那么父母和姐姐都會在自己身邊。她臉上的微笑也沒有掩蓋住即將落下的眼淚:“我也曾這么想過。”,復妍笑著說句真實的玩笑,也借勢擦掉了眼淚。這才想起來她來這里的真正目的。
復妍喊開了子葉和子蘭,幾個人一起商量。
復妍向她們傳授了賣米的經驗,并讓子蘭細細的記下來。通過了大家的討論,也決定了這幾日的行程。復妍擔心如果以后生意好了單靠伊伊一個人會太累了,子蘭自告奮勇的提出想和伊伊學刺繡的意見。
子蘭學習的熱情很高,讓伊伊都沒有拒絕的機會。復妍也突然想起了她還有幾個丫頭留在望秀樓,于是和伊伊說起了他們在河州救下幾個孩子的事情。
“伊伊你同意嗎?如果這幾個丫頭也想和你學刺繡的話?”
“少奶奶,我的刺繡功夫就是出自那兒的,她們既然都在里面了,為何讓我來教呢?”
“人各有志吧,這里也是一個不錯的落腳地,何況你一個人住不寂寞嗎?”復妍看著伊伊舉棋不定的樣子有些擔憂,也知道伊伊的苦衷。
“我倒是沒什么,只是看她們的想法了?”
“一切有我,只要你同意就可以。“
伊伊站起來走向門口,看著這大且荒涼的院子說道:“自從我住進這里,你是第一個來看我的,聽你的吧。”
伊伊的話讓復妍不好受,他們之間的關系是那么復雜,又那么簡單。伊伊原本是她逃出王家的希望,經過這些相處,她發現伊伊更適合做朋友:“別擔心了,以后咱們有的是機會見面,等我把那些丫頭接過來后,你這里保證每天鬧騰的不得了。”
“好,我等著你。”
“那就這么說定了,明日我派馬車來接你,我們一起去選店鋪。”
在回去的路上,他們的馬車被復薪攔了下來。復薪非常生氣的跳上了車,他的神情特別的嚴肅,嚇得子蘭子葉不敢在車里坐著。
“你為什么要支走我。”復薪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如今你是男兒身,帶著你出門不太方便。”復妍隨便編了一個理由。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坐車,我可以騎馬或者跟著馬車走,你為什么要支開我。”
“只是覺得,應該有自己的事情,不應該圍著我轉。”
“你是嫌我麻煩,想甩開我了嗎?”
“你瞎說什么,我怎么會嫌你麻煩呢?你老大不小了,應該有自己的打算了,我不能強迫你總是為我的事情煩心。畢竟你也不是一個人了~”復妍的話沒有說完,她很為難,她一點都不想弟弟離開自己,她最不想聽到的話就是復薪要離開自己。
復妍坐在車里手足無措。又不好和復薪解釋自己看到的畫面。只能用沉默代替回答。
“姐姐,自從我們再回到王家,我們之間好像就有了一層隔閡。你對我說話總只說一半,我只是要你記得,我還是從前的榮復薪啊。我的心和當初替你嫁進王家時沒有區別。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會陪著你,你還記得嗎,我們要去找大姐二姐的。”復薪知道,是自己那晚的不告而別讓姐姐擔心了,加上這些天自己總是單獨和玲瓏在房里,讓姐姐誤會了。
可是他也不想,他必須要跟玲瓏學習九黎的心法咒語來克制體內的力量。在自己沒有萬全的把我之前,是不能和姐姐透露的,這對復妍來說很危險。
復妍只是抿著嘴微微的點點頭。她很想相信復薪的話,但畢竟復薪變化很大,剛從他的語氣中,竟然感覺到一絲恐懼。
馬車停下的瞬間,復妍趕緊跳下去走到了房間,把復薪遠遠的甩在后面。復薪一頭霧水的想跟著復妍進房間。卻被當著面關上了房門。
“少奶奶,你和小舅爺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你們之間吵架了嗎?”子蘭好心的問。
“沒有,只是~哎~算了,不說了,我們還是商量下明日選店鋪的事情吧。”復妍不知道如何解釋,她沒有和復薪有什么誤會和解釋。只是就是生氣,氣復薪有事情瞞著她。
復薪沒有敲門,也沒有離開。就在門外長廊上坐著。一動不動的看著屋里的人影。玲瓏跟著他坐在旁邊,語氣里有意思殺氣:“少主,是不是她發現什么了?”
“當然,不然她不會這么對我。我要和她解釋清楚,不想她這么對我。”
“少主三思啊,您的身份可是秘密,如今九黎的人都不知道,你這樣暴露給她,能保證她不會說出去嗎?”
“即使她會說出去,我也要說。”
“少主,您不怕死,難道就不怕她跟著您一起死嗎?交給我吧。”
復薪打心底不相信玲瓏,可是現在姐姐連面都不讓見,如何說化解矛盾呢?只能讓玲瓏試一下。復薪依然沒有離開,只是跳到了房頂,觀察玲瓏進了復妍房間后的舉動。
“少奶奶,薪少爺說,你若是嫌他男兒身不方便同你一起,所以讓我跟著你,也可以保護你。”
沒等復妍開口,子葉就沒好氣沖著玲瓏發脾氣:“我家少奶奶何愁你保護,我和子蘭就夠了,更何況,你整天粘著小舅爺,現在又來粘著少奶奶還不知到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呢!”
玲瓏沒有理睬子葉的話,只是默不作聲的等著復妍的回答。復妍的腦海里全是玲瓏貪婪的抱著復薪后背的畫面,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只是眼神發散的看著玲瓏。
“少奶奶。”一旁的子蘭小聲的提醒復妍。
“啊~哦,不用了,你回去吧。我們的人手夠了,你回去照顧復薪吧。”復妍回過神來,才想起回答玲瓏。
“少奶奶說的哪里的話,是薪少爺讓我來伺候您的,現在您讓我回去,我怎么好交差啊。”
“你可不是一個害怕交不了差的人,你跟著我到底想做什么?”
玲瓏還是站在原地,子葉沉不住氣了:“讓你走你不走,是不是得趕你走。”子葉向門外推著玲瓏,可是玲瓏還是一動不動。子葉只好作罷,讓玲瓏就這么干站著。
復妍見狀甚是無奈:“好吧,既然你不走,我們走。”
三人打開門,一個跟著一個去了子葉的房間。子葉就大大咧咧的說:“還說我們少奶奶不肯見小舅爺,我們少奶奶不肯見小舅爺的原因,她不知道嗎?真可笑,要不是她的出現,我們小舅爺和少奶奶的關系好著呢?”
子葉看到復妍若有所思的眼神立刻閉上了嘴巴。
“連你也看出來了?”復妍問子葉。
“這一家誰看不出來啊。自從玲瓏和小舅爺一夜未歸,大家猜也猜到了。”子葉絲毫沒有顧慮的把實話說出來,子蘭本想攔住她,奈何她的話也太快了。
“是啊,這一夜,他的變化很大,我以為是我自己的錯覺。總感覺他有事瞞著我。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又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難道還比不了一個半道上收留的姑娘嗎?”復妍越說越激動,子蘭在一旁輕聲的安慰。
“小舅爺想瞞著你,一定有他的難處,少奶奶你也別想多了,慢慢的等著,或許哪一天小舅爺就想說了呢?我們目前的任務是開店,咱們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嗎?豈能為了這一點事就攪亂了心緒呢?”
“還是子蘭姐姐會說話。”子葉在一旁笑著夸贊。
復妍不再糾結,其實昨晚復妍已經想好了,假如復薪和玲瓏有情,就讓他們成親算了。當自己又看到復薪的時候,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有那么簡單,對自己的決定又產生了懷疑。
“罷了,我就是這么一個容易糾結的人,總是對自己的想法有懷疑,我還是商量明天的事情吧。對了子蘭你先去賬房支銀子,就按照我們剛商量的金額。”
復薪的房中玲瓏和復薪面對面坐著。玲瓏低著頭不說話,看著復薪眼睛又開始發紅。半個時辰后,復薪恢復了正常。他緩緩的開口語氣十分諷刺:“你的辦法就是你留在她的房間,讓她們離開是嗎?”
“我知道自己不受歡迎,沒想到自己到了招人厭的地步。”玲瓏也氣鼓鼓的說。
“靠你不行,還得我自己來。”
“少主不行,暴露身份,我們都會有危險的。”
“我真是討厭自己這般無能為力的樣子。”
“不就是不能和她朝夕相對嗎?真就那么重要?”玲瓏語氣充滿了挑釁的味道。
復薪很鄙視的看著玲瓏,好像有一大堆的話要對她說:“罷了,和你說這些沒用,你根本不懂感情。如你們這樣的殺手,都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感情對你們來說都是工具而已。”
玲瓏聽完也好像有一大推的委屈要說,可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出口,她站在復薪的面前,眼神里滿是憂傷。看著背向自己的復薪,委屈的離開了房間。
復薪感覺到自己的體內的力量越來越強,明白自己有一天要離開復妍。他希望這一刻永遠不要來,或者可以帶著復妍一起離開。
如今已有隔閡,害怕復妍對王彥臨產生感情,又有那個英武不凡的王爺,擔心自己根本帶不走復妍。心中的能力又開始攪動他的五臟六腑,他憋著氣不敢大喊。
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口訣。又不知過了什么時候,這才恢復正常。他開始痛恨自己,如今自己就像是一個隨時爆炸的球,如何能陪伴姐姐左右呢?
夜深了,復妍沒有看到復薪用膳,吩咐了小廚房做點吃的,讓子葉送過去。子葉快到復薪的房門口時,被一個看不見的氣流擋住了。無論她怎么走都靠近不了復薪的房門口。
子葉既生氣又害怕,拎著食盒跑回到了復妍的房中。把自己經歷的一切告訴了復妍。
“咱們小舅爺不會被玲瓏這個女人給控制了吧,我真的推著看不見的墻怎么走,也走不動,明明房門就在面前,就是摸不到。”
“定是你晚上吃酒吃多了,你聞聞看你身上的味道。都和你說了,年紀小少貪杯,你非不聽。”子蘭在旁邊嘲笑子葉。
“哎呀,我說的是真的,不行我們一起去看看。”子葉上前拉住子蘭,向門口拖著她。
“我不去,我還要給少奶奶鋪床呢,你醉了,我得清醒。”
“子蘭姐姐,少奶奶,我說的是真的,我沒有喝醉。”子葉委屈的要哭起來了。
復妍也覺得子葉也是喝醉了,走路不穩而已,可子葉說的又很真實,沒有親身經歷是形容不出那么多細節的。
復妍又有些懷疑,她還是很擔心復薪的:“好,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我們陪著你,你就不害怕了吧。”
三個人來到了剛才子葉走不動的位置,子葉輕輕伸手往外推了推。氣墻還在,她興奮的大喊:“少奶***蘭你們快摸摸看。”
復妍和子蘭也伸手,學著剛才子葉的動作推了推面前看不見的氣墻。果然手被什么東西擋住了,不能向前伸去。二人也驚恐的看了看彼此的眼睛。復妍看不遠處復薪的房間,沒有燈光,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好像里面沒有人一樣。
在一瞬間,氣墻消失了,他們三個人仿若被什么東西吸住一樣,一下子就來到了復薪的房間門口。復薪正打開房門,看到了彷徨的姐姐和全身發抖還不忘拎著食盒的子葉以及驚魂未定的子蘭。
“姐姐,你怎么來了,是給我送飯的嗎?太好了,我正餓了呢,你們快進來吧。”
三人戰戰兢兢的走進復薪的房間,房間里燈火通明和剛才在外面看到的情景一點都不一樣,復妍望著房間里的燭光好奇的問:“你一直都在房間里嗎?”
“當然啊,從跟著姐姐回來到現在從沒有離開過啊,怎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