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矛頭轉向了復薪,指責他是個不仁不義的人,不過是為了自己當首領而殺害自己的親叔叔。余辰聽不下去苦口婆心的勸說大家,把復薪的身世和理想都說了一遍。可觸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誰愿意妥協呢?
復薪笑著看眼前人的自私,覺得自己甚是可笑。難道只有擁有強大的武力才有說話的權利嗎?自己表現的越是和順,就越被人欺負。哪怕是昨日被自己救回來的人,到如今也沒有為自己開口說一句。
“好,非常好。”復薪再次吹響骨笛,先是一陣轟鳴的聲音,再看遠處一片黑煙揚起。大殿內外的人,剛感覺黑煙中有什么東西的時候,一雙紅色的眼睛在黑煙中亮起。大黑正全速跑來。復薪將它留在宮門口以備不時之需,這下真的派上用了。大殿內外的人,看到大黑嚇的直往后退。
“是不是誰厲害聽誰的?”復薪坐在大黑身上笑著問大家。根本沒人敢回話,只有少數幾個相對冷靜的點了點頭。
“好,我并不想參你們的渾水。既然你們不愿意聽我的意見將部族成見拋棄,那我就隨便你們,打仗也好,談判也罷,我統統不管。什么風水寶地,就憑本事搶吧。”
失去了復薪主持大局,大殿內開始了暴動。有人開始搶奪別人的武器和財產。萬世豪只能帶著軍隊重新阻止暴亂開始。那些行動的人看到了萬世豪手中的號令,明白原來自己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利,只能乖乖聽話。
“怎么不搶了?”復薪看著剛才暴亂的年輕人:“是不是怕我們的軍隊?既然怕就別再做傻事。”
復薪說完,沒有人敢反抗。因為另一條碩大的蛇正緩緩爬向復薪,蛇尾高高翹起。上面拖著依舊昏睡的玲瓏。復薪趕緊接過玲瓏,看向大蛇問起原因。復薪沒有聽明白大蛇的意思,但是大黑明白了,它低聲的叫著好像在告訴復薪自己去找解藥后就離開了。大蛇將復薪和玲瓏圍在圈內保護他們。
玲瓏微微的睜著雙眼,眼睛在不停的滾動,眼白處發紫。加上她難受的表情,好像陷入了一場噩夢之中。大蛇很生氣,不停的對著周圍的人吐著蛇信子。復薪知道它在為玲瓏受傷難過。可自己也安撫不了它。只能把玲瓏安放在一處還算干凈的房間內,大蛇寸步不離的守著。
正午的陽光十分刺眼,大殿內外的人已經很久沒有吃飯喝水了,有些孩子已經開始哇哇大哭,老人也要暈倒。
此時復薪命令萬世豪帶著軍隊將在宮內搜到的食物拿出來給大家分享,雖然不多但好歹能維持兩三天。
“兩三天,這兩三天內若不解決,大家都得餓死啊。”一個婦女抱著懷里的孩子十分絕望。
從前的十幾年,這些人都住在宮里,享受下人的伺候和上供。根本不需要耕種就能享受錦衣玉食,難怪他們不想回到從前一樣的生活呢。不過肯亞先做的也絕,看起來他們有人伺候,實際上沒有半分還手的機會,不過是一群喂飽了等待宰割的羊罷了。
復薪同萬世豪余辰等人商量后策,必須得盡快安頓這些人。這宮殿大部分地方被燒毀,重建也不是一間容易的事情。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都是一間麻煩事。這個時候,復薪想起了地宮,可以暫時住下很多人。但吃的問題呢?
“這應該沒關系,城外有田,可比咱們村子里的田大多了,還都是雨水充足的好地,那里的糧食產量定不會少。只是需要派人打理即可。”方亮提醒萬世豪。
“說真的,咱們不必大動干戈,先安定局勢,一切按照肯亞現在位時做就行。”余辰看到復薪的目光趕緊補充,“你瞪我,我也得這么說。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他們不再你的位置是感受不到你的好意,不如一切照舊先,有什么想法等安定了再說。”
“喲,看不來啊,你也能說出這么有見地的話。”萬世豪拍了拍余辰的后背贊同。
“你們都這個意思?”復薪問。
大家都贊同余辰的話。“好吧,是我多心了。”復薪再次否定了自己能承擔首領的重任。
“不是少主多心,只是你不生長在九黎,并不知道這各部族之間的嫌隙有多大。肯亞先能讓他們做到這樣的地步已是不易了。先別說這個,咱們老家的人,怎么安排呢?”
“我已經派人通知了。”可是萬世豪臉上露出難色,“我有點擔心邵傾。他們家族也是固執的很,回來肯定要原來的領地,只是看著情形,領地早就融合在一起,怎么能分的出來呢?還有少主,你可是和邵傾立過合約的啊。”
眾人想起復薪是說過,一旦大事得成,首領的位置會讓給邵家。可復薪一點都不在意大笑道:“這是個好機會,眼下我正是一頭霧水,若他能處理好,確實比我有當首領的資格,讓就讓吧。”
“哼。按你這樣說,我覺得萬兄更適合。”余辰不服氣的說,“我不是說你不適合,只是邵傾太固執了,會壞事的。”
“那就大家選舉吧。為保公平,讓每個部族都選一個人出來。就算當不上首領,也可以專門負責一個差事嘛?”
“這是不是像南朝的皇帝和官一樣?”余辰問。
“如此甚好。”
復薪安排了人去收糧食后,親自帶著大批人馬往地宮方向走去。當他們來到地宮,點起火把看到了石壁上的圖騰紛紛驚嘆先祖傳奇的故事。復薪有意將沒成家的各部族青年分到同一個石洞,矛盾多的老人分進同一個山洞,將有孩子的不同部族分進一個山洞。希望他們早日化解矛盾。
地宮曾經干涸的溝壑如今也流淌著清澈的河水。石門打開,孩子們完全可以在山洞外玩樂。糧食運回來了,男人們搭起了篝火,女人們做起了飯菜。大家胡亂坐在一起享受今日的晚餐。
黑牛帶著草藥回來了,身上拖著虛弱的肯衍博。復薪將肯衍博背進了山洞,小心照料。玲瓏吃了藥很快恢復了。她身旁的大蛇開心的搖起了尾巴,瞬間縮小爬進了玲瓏的袖子里。
“先生,怎么了?”玲瓏看見復薪再給肯衍博蓋被子。
“不知道,大黑說在宮里發現他時,就這么虛弱了。我檢查了身體沒有外傷。只怕是太累了吧。”
“怕是和肯亞先一樣,蠱蟲在體內破裂后,中毒了。”
“你怎么知道?”
“昨日我在祭壇發現了他們,看樣子肯亞先受傷挺重的,只是我還是被他們暗算了。還好你救了我。”
“你應該謝謝它。”大蛇從袖子里透出半個腦袋,偷聽他們說話,復薪不敢邀功。
“接下來咱們怎么辦?”二人走到山洞門口,看著忙碌的人們。
“哎。我有些愧疚了,昨日他們還高床軟枕呢?今日就淪落住起了山洞。明日只能重建家園了。”
“只是有些人高床軟枕罷了,不然你看他們的臉上,沒有比這更開心的笑了。”
第二日,復薪將有體力的人分成了三組,一組打理糧食,一組重建家園,另一組負責后勤。又將留在山洞里的老弱婦孺分成了兩組,一組照看孩子老人,一組負責后勤。迫于大黑的威脅,大家不得不聽命。
邵傾帶著族人和武器是最先趕到皇城的,后又得到指引來到了山洞。剛好遇見背著肯衍博曬太陽的復薪。果如萬世豪所說,邵家的人一來立刻對大家指手畫腳,完全一副主上的做派。可已經分工明確的人,明白自己的職責,壓根就不理睬邵家人的喧嘩。
邵傾上前質問復薪是不是忘了當初的諾言。
“別急,我都記得,只是等晚上他們回來咱們再商議。”
邵家的族長不同意,帶著人將復薪圍住好一副逼宮的樣子。復薪無奈表示自己并未當上首領,無法退位。日落西山出去的人都回來了。余辰遠遠看到復薪被人圍住趕緊帶著和自己干農活的兄弟上前查看。一看是邵家的人心里的鼓也敲起來了。只能好言相勸邵傾先回洞中再說。
因為邵家的強勢,推選首領的會議提前召開了。復薪讓萬世豪先給大家說說修好后的皇城結構。原來的城墻因為修房子被拆掉了。將原來東西南北的六大宮殿修成了一排排的小房子,完全夠大家以后居住。將宮殿內保存最好的宮殿重新修整,作為以后首領居住議事的地方。
可萬世豪剛說完,邵傾就質問他憑什么拆掉首領宮殿。雖然大家和復薪等人接觸不久,但知道他所作所為是為著大家好,而邵家一副居功自傲的樣子非常討人厭。但礙著復薪的面子沒有太多反感的表現。
一個年紀稍大的人向邵傾解釋,宮殿被大火燒了。所以要重新修整,不然大家也不會住在這里。邵傾一臉責備的看著復薪:“你們是去殺肯亞先的,沒讓你們燒宮殿啊。”
余辰沒好氣的問:“是不是,燒你的首領的皇宮,你心里不舒服了?”邵傾沒有否認,大聲說出了自己當初和復薪結盟的條件。
此時大家都明白了,原來任何一個部族,哪怕是曾經被流放的部族也都想成為首領,如果真想這個樣子,早晚大家都有一場大戰要打。如今自己沒有兵器也沒有人根本不是這邵家和萬家的對手。大家求的不就是一個安穩嗎?
接著各部族都推選了年輕有為的族人參加了這次選舉,希望能為族人做貢獻。票數從高到底,萬世豪居然只比復薪少一票。很快其他參選的年輕人都選擇了自己擅長的領域,安排了職務。但到宣布首領的位置時,邵家人拿起武器圍向了復薪。
復薪一臉嚴肅的質問邵傾,是想當首領帶領族人們過好日子,還是只想自己的部族飛黃騰達?邵傾看著幾百雙盯著他的眼睛,只能選擇前者。復薪當場立下字據,自己退出首領的位置,但邵家必須摒棄前嫌,不壓迫其他族人,并將原有的奴隸發回原族。支付合理的工錢。
“責任重大,你能扛下嗎?”復薪很認真的問,但在邵家人看來,這就是挑釁。邵傾倔強的簽下了字。
“好,倘若你辦不到,萬世豪就接任你的位置。你可愿意?”
“你這是誆騙我,白紙黑字上可沒有寫這些?”
“這是附加條款,沒有人監督你,你一定不會做出什么好事。”
“好,從現在開始我是首領了,我的第一個命令也非常簡單,就是請你3日內離開九黎。”邵傾的話讓余辰萬世豪都非常生氣。
雖然受到了指責,但絲毫沒改變他的命令。
復薪笑著答應了:“不用三日,明日我們就啟程。”
余辰沖上到邵傾的面前想揍他,卻被復薪拉住:“算了,我自己也不愿意多留。”
萬世豪早猜出了復薪的心思,只能勸余辰冷靜。可沒多久,復薪玲瓏和肯衍博就被邵家的人趕出來了。甚至夜深了也沒讓復薪進山洞休息。原本跟過來的一些人敬佩復薪,同他一起在洞外升起了篝火。
“看樣子,邵傾是拿你立威呢?”萬世豪分析。
“這小子,就是個過河拆橋的主以后咱們也沒幾天好日子了。”余辰抱怨。
“所以,我把這里交給你們了。你會是個好首領的。對吧。”復薪很真誠的看著萬世豪。
“我怎么可能啊?”
“不,你可以。我們從那荒山野地里出來,這一路你最有籌謀。更何況你心有天下蒼生,這就比我厲害許多了。”
“就算你這么說,邵傾也是個厲害的人物啊,他不會讓我當的。”
“呵呵,別謙虛了,你都猜到了對嗎?”復薪問。
余辰卻一頭霧水的望著他們:“猜到什么?”
“邵家固執強勢,只會比肯亞先更加殘暴統治。想讓他徹底廢除部族姓氏之間的等級階層根本不可能。從前的奴隸和底層的部族,一旦嘗到了香甜的味道,怎么愿意再回到過去。加上現在確實不適合同邵家對抗,咱們只能先忍耐,等到爆發的那一刻就行了。”復薪更加小聲的說。
“哦,你的意思是讓他們作繭自縛!”余辰恍然大悟。
“對,為了保證他不報復你們,最好你們主動放棄手里的權利。”
“可這樣,邵家更加方便的拿捏我們嗎?”
“所以你們更要表現出順從,好好守護好家人們。耐心等待他衰敗的一天。萬兄我相信你的為人,何時都有人愿意跟著你的。”
“這話說的,好像你真的不會來一樣。”余辰笑著笑著突然嚴肅起來,“你真的不回來了,你想丟下我們,你說的那些話其實就是想騙我們。”
“你不能總想著打敗他,如果他是一個好首領,你們要用心的輔佐他。你們的家人還等著你們守護呢。”
“你就是想丟下我們~”這是余辰和復薪第一次爭吵,他們的一舉一動被邵傾派來的人看在眼里。
天很快亮了,大黑拖著肯衍博,三人一起出發了。到現在為止,肯衍博大部分的時間處在昏睡的狀態。復薪決定帶他去南朝找大夫看看。
“沒人追殺的感覺真好。”脫去重任,復薪的開心溢于言表。只是玲瓏有些難過。“別難過了,其實即便我留在那里,也當不了首領。再說了那里一團亂麻,誰愛收拾誰收拾去。”復薪好像找回了從前的自己,快步的往西京走去。
沒幾天他們就到了西京的地界了。此時的西京也正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我的錯覺嗎?怎么這里的人看到我們很奇怪?”玲瓏好奇的問。
“或許是大黑吧,就算這樣的身量也比尋常的水牛要大許多。”
“咱們還是找地方住吧。”
“哎~什么地方,都到這里了,還是先去尋人吧。”復薪哪里管周圍人的眼光,只想著尋他朝思夢想中的人。
好不容易復薪到了王家的門口,他心中忐忑不安,害怕姐姐早就不在這了,可又擔心姐姐還在這里。正巧王家的小斯開門了,看見這奇奇怪怪的人準備轟走。復薪一臉諂媚的問道:“請問如今當家夫人原籍何處啊?”
小斯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潑皮真是奇怪,來官府人家打聽后院的事情,趕緊走。不然我們大棒子打你出去。”
玲瓏哪里容忍別人這樣對復薪說話,上前就要對小斯動手。
“別,他不認識咱們,誤會。”
小斯看見玲瓏要打自己更是生氣:“看你們也不是好人,小心報了官說你們是奸細將你們關起來。”
復薪在客棧打聽到,不知道皇上從哪里得來的消息,想趁著九黎內亂攻打九黎,正在集結部隊。復薪心里一陣后悔,想起自己和王彥臨他們合作的事情,或許他們正要行動。
復薪丟下玲瓏一人跑到王家,大喊著要找王彥臨。可王彥臨一早就去在朝廷上忙公務,根本不在家。小斯一看來人是他,就準備抄起掃帚趕他走。
“我找復妍,榮家的。是王家的兒媳。我是他弟弟,我找她。麻煩小哥幫我通傳。”復薪忍著疼說著,小斯聽后果然不動手了。
“夫人不在家中,眼下正在繡莊吧。你真是我家夫人的弟弟?”小斯雖是新來的,但也聽說過夫人有個弟弟失蹤的事情,眼下這個人看年齡差不多,小斯也不敢耽誤,趕緊交代后帶著復薪去了繡莊。
復薪站在繡莊門口不敢踏步,他沒想到沒有自己守護的姐姐也能將自己照顧的很好。繡莊是他們曾經的夢,現在都實現了。而自己孑然一身,就和臨走是一樣。
復妍剛聽到消息,立刻沖到了門口。眼睛四下尋找復薪的身影。卻在最后才看到這個站在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