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是如今太子長風的妹妹,他們的母親高氏因風寒病逝,留下了一對瓷白雙紋玉鐲,所以他們兄妹從小帶在身上。
十六歲那年,臨安城內設有詩會,許多名門望族慕名而來,周家也在其中。
路過靖王府時,長樂的兔子不知受了什么驚,一路狂跑,直至撞上了人。
長樂一手抓住兔子耳朵,連忙給面前人示以歉意。
長樂抬頭一看,這人容顏俊秀,身形極為修長,一件雪白長袍,腰間束著月牙白的絲帶,其上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郁,很是溫潤儒雅。
那人,正是周凜。
他正從靖王那兒小敘幾句出來,就撞見了個少女,他受邀來參加詩會,斷然不會為點小事而影響,于是頷首示意,微微啟唇。
“無礙。”
周凜從小飽讀詩書,滿腹經綸,在詩會中字句信手拈來,行云流水,長樂全都看在眼里,溫潤如玉,似談笑風聲。
偏偏又撫得一手好琴。
十指一撥,琴音似弱水三千,如靡靡之音,回響天際。似細雨打芭蕉,遠聽無聲,靜聽猶在耳畔。
女子豆蔻年華,正是情竇初開之時,對于周凜,她思起了一句話:
陌上人如玉
公子世無雙
至此,長樂每每都以替東宮微服私訪的名義出宮,就為了能見周凜一面。
可他素來對兒女情長無動于衷,她說,他亦是特別,大臣們見到她,都是畢恭畢敬,阿諛奉承,他不同然附庸風雅。
可惜他那雙杏眼,對誰都溫柔至極。
唯獨對她,卻總以漠不關心。
“臣一身青衣素袍,登不得大雅之堂?!?p> “郡主生來雍容華貴,世家公子千萬,臣自愧不如”。
殊不知,世家公子千萬,無人能及他。
關上周府的銅門,周凜一把火,放手燒了去。
小廝看著火光燭天的周府,從如今的門庭若市道現在的無人問津,愔愔開口道:
“公子,這偌大的府邸,你怎忍心一把火燒了去。”
他并未回答,只徑直了往前走,只聽見鄰家的下人都紛紛高喊“周家走水了”之類的話。
他不敢回頭,怕自己后悔。
“待會出了城門,過了關隘,往東邊二里處,有一處房子,你且住了去?!?p> 小廝緊跟著他的步伐,小口喘著氣。
“公子不帶我走?”
“北岳不比齊慶,危險重重,此行定有許多阻礙,你留在這比較安全。”
小廝想起昨日長樂郡主忽然來訪,順勢提起來。
“那長樂郡主…該如何?”
周凜眼中瞧不出任何情緒,只見他如談笑自若般。
“你若是有空,替我去看看她。”
他想了一下,似乎還有什么沒交代。
“對了,記得離遠些。”
果不其然,周凜剛到北岳,劍南節度使便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他禁足在那里,永世不得離開。
周凜早知是這個結果。
可惜,看不到她出嫁了。
那時,整個臨安桃花滿地,為她送行,臨安很多株桃花都是周凜親自找人打點,說來也有幾分情緣,那便替他送嫁吧。
她那襲紅衣金釵,又是為誰穿為誰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