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從博物館出來，往家去的路上，趙澤成終于開口問：“程叔叔是你媽的男朋友？”

　　剛才在博物館遇到陪在陪在孟蘭方身邊的中年男人，他暗暗地震驚了一把。

　　之前見孟蘭方時，她給他的印象是笑容恬淡溫和，眼底透著淡淡憂傷。

　　她是個不輕易流露喜怒哀樂的人。或許在那次家庭變故之前，她曾有過快樂，可是生活的殘酷磨平了她的棱角，讓她似乎看淡了一切。

　　如今再見，感覺就不一樣了。

　　她的眼中多了一絲對生活的熱情和期盼。

　　她身邊的那位中年男人，戴著眼鏡，一副斯文的學者長相，笑容和善睿智，居然和孟蘭方十分般配。

　　顧夢瑤果然如趙澤成意料的那般點點頭。她也不知該如何描述他們的關系，但是讓趙澤成稍稍寬心的是，她的表情平靜，似乎已經釋然。

　　“過一陣子他們應該會結婚。”顧夢瑤篤定，“以后我就多了個……爸爸。”說完這番話，她的笑容有些苦澀。

　　縱使她已足夠成熟，可是微笑地獻上祝福并不意味著她的內心沒有絲毫起伏。

　　無須多言，趙澤成將她摟至胸前，讓她的頭緊緊貼近他的胸膛，那里有一顆年輕火熱的心臟，正在強烈有序的跳動。

　　任何人經歷這樣的事，恐怕都沒法做到云淡風輕。成長的意義就在于，他們要學會放下感性的東西，嘗試用理智去接受成人的規則——因為人本來就活在上帝建造的規則之下，一切試圖破除規則的行為，最終都是自討苦吃。

　　“能感覺得到，你媽媽現在很幸福。”趙澤成抬頭望著不遠處夕陽西下的天空，由衷地感嘆。

　　父母的人生要靠他們自己去譜寫，做兒女的無權干預，唯有祝福和成全。道理十分淺顯，實踐起來卻很難。

　　但是顧夢瑤已經下定決心，從今以后要竭力地孝敬母親，讓她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

　　夜幕降臨前，趙澤成和顧夢瑤到了家。

　　開門的是孟蘭方，她的笑容依然恬淡，招呼趙澤成進來時，語氣難得的熱情。

　　“小趙，快進來坐。”

　　趙澤成遞上禮物，環視一圈房間，問道：“叔叔呢？”孟蘭方笑笑：“程叔在廚房，正忙著做菜呢。他呀，看到你們都回來了，特別高興，非說要做夠十道菜，才能代表他的心意。”

　　顧夢瑤聞言，問：“那需要我做什么呢？”說完就準備往廚房去。

　　“廚房的事不用你管。”孟蘭方聲音軟軟的，“你就負責招待好小趙。”

　　她們正說著話，程書國端著一盤菜從廚房出來。顧夢瑤定睛一看，居然是一盤紅燒糖醋魚，那著色和香味，堪比飯店大廚的水準。

　　顧夢瑤不禁贊嘆，“程叔叔，您這手藝，是專門從飯店學的嗎？我看著都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程書國哈哈大笑：“叔叔我啊，除了寫字，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做菜，的虧你們在，我才有顯露的機會。”說完，臉上故意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逗得孟蘭方撲哧一笑，說：“你們可千萬別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別看他平時衣冠楚楚，板著張臉，怪嚴肅的，其實他呀，里面有一顆童心。”

　　趙澤成聞言不禁一樂，視線對上顧夢瑤，發現她的眼里最后的那抹郁色，也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的笑容溫柔可愛，牙齒潔白如玉，嘴角還有一顆麥粒大小的梨渦，煞是動人。

　　他想如果此刻不是當著叔叔阿姨的面，他準要忍不住親上去了。

　　晚飯開餐，四人圍坐桌前。程書國笑瞇瞇地看著趙澤成，問：“小趙，平時喝酒嗎？”

　　趙澤成聽出程書國的意思，勾唇一笑說：“我平時不喝酒，不過今天叔叔雅興，我就陪叔叔喝一杯。”說罷端起酒杯，斟滿酒。

　　程書國見狀，高興地滿面紅光。他一個人寂寞慣了，女兒常年在國外工作，他只能靠寫字修生養性。自從認識了孟蘭方，他如同找到知己，二人聊詩詞，聊書法，趣味很是相投，那時他就萌生了和她共度余生的念頭。

　　程書國在大學教中文，雖然到了快退休的年紀，可是思想仍然活躍，興趣愛好廣泛。酒精的作用勾起他的興致，他不知不覺地開始談古論今。趙澤成暗自慶幸自己中學時代古今中外的歷史文學讀過不少，才勉強跟上程書國的思路，接上他的話茬。

　　飯后，程書國興致盎然地邀請趙澤成下象棋，棋盤擺好，兩人蹙眉思棋，煞有介事。程書國棋風猛進，稍看棋局，便信心出棋。趙澤成保守謹慎，舉棋不定，下手卻準，二人水平相當，平分秋色。

　　眼見棋局膠著，不分勝負，趙澤成忽然調整策略，開始喊打喊殺，打得程書國措手不及，形勢急轉直下。趙澤成趁勢步步緊逼，程書國最終繳械投降。

　　放下棋子，程書國仰首哈哈大笑，贊道：“這盤棋下的實在痛快，小趙水平真是絕了，叔叔愿賭服輸。”

　　趙澤成淺淺一笑，謙虛道：“哪有哪有，雕蟲小技，獻丑了。改日有空，我再陪叔叔切磋技藝。”

　　見外面暮色沉沉，時間不早了，趙澤成說：“天色已晚，叔叔阿姨忙一天該累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程書國抬頭看了眼墻上的鐘表，發現時針已指向九點，只好意猶未盡地點頭說：“好吧，小趙早點回去。”接著眼里又浮出一絲興奮，“不過我們提前說好了哈，下次你來南京，一定過來找我，到時候我們再切磋幾局。”

　　“好啊。”趙澤成笑著答應。

　　 02

　　顧夢瑤送趙澤成下樓，說：“以前真沒發現啊，你居然連象棋都下的這么好。”

　　趙澤成橫了顧夢瑤一眼，一副怨婦模樣，“是你以前太遲鈍，對我這座寶藏一貫無視罷了。”隱言之，他這個寶藏，潛力無限，只要顧夢瑤有心挖掘，就能釋放無數潛能。

　　顧夢瑤微哂，想不到趙澤成生起氣來的模樣，居然也這么好看。

　　次日，顧夢瑤帶趙澤成去了趟老東門。

　　由于前一天剛下過雨，天空碧藍如洗，太陽照的暖洋洋的。顧夢瑤穿著一身碎花長裙，套了件薄薄的牛仔外套，身上背著長鏡頭單反，走在民國的青石板路上。

　　趙澤成在身后注視她，覺得自己仿佛跟著她，穿越回了民國。顧夢瑤身高一米六五，皮膚白皙，眉宇間既有南方的女子的秀美，又因為天生長了一對濃眉，便顯出幾分男子特有的英氣，兩種氣質混雜在一起，給人一種不矯揉造作的清新感。她的頭發烏黑筆直，此刻為了便于拍照，被她隨意扎了個馬尾，隨著她專注的拍照動作，馬尾一蕩一蕩，蕩得趙澤成心神搖曳。

　　他不由自主地舉起手機，咔嚓咔嚓，連拍幾張照片，存在了手機相冊里。

　　拍完照片，時間不知不覺已近中午，他們在路邊隨意找了家南京老字號的餐廳，一邊吃著東西，顧夢瑤的手一邊滑動著屏幕，眼睛還在瀏覽剛才攝影的照片。

　　趙澤成無奈一笑，原來她熱愛攝影已愛到廢寢忘食的地步，于是說：“等回上海，我帶你去個攝影的好去處。”

　　趙澤成的話勾起顧夢瑤的興趣，她抬起眼，好奇地問：“哪里。”

　　上海還有哪個觀光打卡地點是她不知道的，大學時期，她幾乎去遍了上海所有的藝術長廊、博物館、旅游觀光景點。

　　“帶你去了就知道了。”

　　吃完飯從餐廳出來，他們又在街上逛了一會兒，因為后天要出差，趙澤成只得提前動身回上海。顧夢瑤送他到車站，在車站廣場，趙澤成回身抱了抱她，心里雖然依依不舍，臉上卻未表露分毫。反倒顧夢瑤舍不得松開他，臉一直貼著他的胸膛，幾乎過了半分鐘才離開。

　　她是如此貪戀他的懷抱，貪戀那處的溫暖，還有他富有節奏的心跳，讓她感受到男人蓬勃旺盛的生命力，以及令人妥帖的安定感。

　　和趙澤成分別后，顧夢瑤乘地鐵回家。

　　孟蘭方剛睡過午覺，正在書房里練習書法。聽見顧夢瑤進門的動靜，就放下手中的毛筆，走出書房。

　　顧夢瑤以為家里沒人，心里正想著事，腳步沉沉地往客廳走，看見突然出現的孟蘭方，不由詫異了一下。“媽，你沒和程叔叔一起出去啊？”

　　近日來，她已經熟悉了程叔叔的存在，也開始慢慢接納他，把他作為自己的家人看待。

　　孟蘭方淡淡一笑，說：“他單位有事，今天不能陪我，倒是你……”孟蘭方一頓，“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趙澤成回上海了。”顧夢瑤直說。

　　孟蘭方聽顧夢瑤說話的口吻語氣，已經明顯換了稱謂，便問：“你和小趙在一起了？”雖是問句，可語氣帶著肯定，仿佛只是跟她確認一下。

　　顧夢瑤心想母親火眼金睛，估計早就看出了，索性不再遮掩，點頭承認。

　　換作別的母親，或許會對她的男朋友點評幾句，至少表明一下態度和立場。但是孟蘭方卻說：“媽媽和程叔叔就要結婚了，結婚后打算和他一塊去德國散散心，在那邊呆一段時間。他還有不到半年就退休，他女兒長年在那邊工作，已經給我們安排好住處。以后我可能沒法經常陪你，你一個人在國內，可要多保重身體啊，不要熬夜，注重勞逸結合。小趙人不錯，你和他好好處，什么時候準備結婚了，就提前告訴媽媽一聲。”

　　孟蘭方不徐不疾地說著，話語平淡，顧夢瑤卻聽出她的意思，眼一熱，問道：“你要去多久回來？”

　　孟蘭方沉吟，“我現在也說不好，也許是半年，或者一年，甚至更長……”

　　顧夢瑤聞言，反而鎮定下來，淡淡說：“媽，我知道了，你不用管我，盡管放心去，我能照顧好我自己。”

　　孟蘭方放心地點點頭。

　　兒女大了，總有一天要離開原來的家，然后組建自己的家，生命如此循環往復，便是人的一生。以前她不能理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句話，總覺得是老一輩人重男輕女。現在仔細一想，才發現生命的成長是不可逆的，縱然他們懷念小時候的樣子，懷念圍繞在父母膝下那種溫柔安定的感覺，可是他們總有一天要長大，總有一天要離開父母。如此說來，所謂的安全感，不是父母可以給的，所謂原生家庭的痛，不都是父母的錯。因為他們太沉迷于過去，不想長大，不想堅強，害怕面對未知的未來，不敢承擔重重的責任，所以他們就停滯不前，反而成為了父母的負擔。

　　她想起自己的一個遠房表弟，親戚們說起來都是恨恨地。就因為他大學畢業不肯離家，又不肯找工作上班，每天蹲在家里打游戲，二十多歲的大男孩，依舊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他的父母曾威脅斷他口糧，他拿起菜單威脅父母要自殺，父母只得作罷。

　　當時母親聽聞這樣的事，只說了一句話：“這樣的孩子，不要也罷。干脆攆出去，叫他自生自滅。”

　　可是話雖是這么說，事情到底沒攤在自己頭上。倘若輪到自己，恐怕問題也不是那么好解決的。

　　到了該長大成人的年紀卻沒有成人，才是人生最大的痛。

　　如此想來，顧夢瑤便釋然了。成年人的生活，就是即便是血濃于水的一家人，也要知道彼此的邊界，而不去觸碰。給對方適度的空間與距離，短暫的團圓之后回歸各自的生活，他們才能更接近幸福。

　　生活中的苦惱，大多來源于扯不清的關系。父母離不開兒女，亦或是兒女離不開父母，都不是一種健康的家庭關系。他們本該有各自的圈子，有各自的生活習慣與生活方式。相互的干預和介入，都不是出于愛，而是出于占有。

　　 03

　　又在南京呆了兩日，顧夢瑤告別了母親和程叔叔，坐上了重返上海的火車。看著窗外熟悉的建筑物一點點消失，她的心里既興奮又忐忑。

　　再見了，南京，這座生她養她的城市。

　　從此，她要徹底做好準備，迎面美好又未知的明天。

　　抵達上海，隨著密集的人流安檢、坐上地鐵，又看到一張張陌生的面孔，顧夢瑤不禁唇角上揚。這座城市的人，永遠形色匆匆，不管在假期，還是上班日，每個人的手上都有忙不完的事，忙工作，忙掙錢，忙社交……但不管忙什么，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對未來的期待。

　　上海這座城市的魔力在于，只要腳踏上這片土地，人就不自覺地嘗試融入和適應這種快節奏的生活。

　　所以到去公司上班的那天，顧夢瑤絲毫沒有感到不習慣，反而腳步輕盈，如同踩了一朵七彩祥云。到了公司，她一臉喜氣洋洋，同事們見了都不禁稱贊她氣色好，還問她去了假期哪個神仙地方去度假，居然能如此養人。

　　中午吃完飯，有同事見她好興致居然肯在茶水間逗留喝茶，就煞有介事地問：“Mandy，聽說你的現任領導吳莉莉被人舉報了，你怎么看？”

　　顧夢瑤一臉震驚，完全不知其所以然。那同事見狀，失望地哧了一聲，本以為她近水樓臺，知道的比別人多，哪知她居然被蒙在鼓里，像個剛入職的新人。

　　那同事湊近一些，聲音低低地說：“聽說是Jerry舉報的。”

　　“啊，不可能。”顧夢瑤下意識地驚呼，聲音太大，招來周圍幾道異樣的目光。

　　那同事急忙伸出食指做了個噓的手勢，聲音壓的極低，“別那么激動好不好。”那同事一頓，說：“我起初也覺得不可信，可是這事傳的有鼻子有眼，說趙澤成是因為擔心吳莉莉勢頭太猛，搶了總裁的位置，正巧合作伙伴給他提供證據，他就順手把吳莉莉舉報了。”

　　話說到這個程度，顧夢瑤空口無憑，只得默不作聲了。她打心底里不相信趙澤成會干這種事，不是不會做，而是以他的人品和自尊，根本不屑于做。退一萬步想，即便真的是他做的，那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所以趙澤成出差的那幾日，雖然每晚兩人都會通話，可她從未質問過他。

　　臨近年底，客戶答謝活動日益增多，各部門不是在幫客戶做活動執行，就是在邀請答謝媒體以及客戶的客戶。面對成批量的工作，各部門齊上陣，力求把客戶活動做得盡善盡美。

　　顧夢瑤作為媒介部的主要負責人，勢必要親自把關每場活動的細節，從搭建、控場、活動流程、嘉賓串詞、媒體客戶接待到活動傳播，每個環節都不敢疏忽大意。

　　終于熬到最后一場，也是最大的一場活動，她早早就抵達會場，盯各種活動物料，進行活動流程彩排。

　　這次活動的主辦方是歐麗。作為行業內頭部美妝時尚公司，此次活動流程除了老板演講、新產品發布等常規設置之外，還增加了文藝表演環節，全場的高潮被特意放在最后，段妤菲將攜手娛樂圈一線小生，以品牌代言人、首席品牌直播體驗官的身份亮相現場。

　　由于此次有明星撐場，為了提升現場來賓體驗，又能容納更多賓客出席，現場除了絢麗的舞臺及LED大屏外，并無安放多余座椅。而是采用酒會的做法，每隔兩米布置一個設計別出心裁的高腳桌，上面擺放紅酒茶點，供來賓品鑒。

　　隨著現場伴奏音樂響起，現場漸漸站滿了賓客。當舞臺燈光亮起，LED屏幕上開始放映酷炫的活動開場視頻，所有人同時抬頭，興趣盎然地注視著大屏幕，每張面孔在五光十色的燈光掩映下顯得生氣勃勃。

　　顧夢瑤站在大廳的角落，頭戴控場耳麥，看到現場一切進展順利，正準備往會場門口走，肩膀忽然被輕輕一拍，她詫異回頭，艾婧身穿艷麗的晚禮服，妝容精致地站在她身后。

　　想起前些天見艾婧時她的那副穿著打扮，和現在簡直判若兩人，顧夢瑤不由驚奇：“你怎么也來了？”

　　她不記得賓客名單上有艾婧的名字。

　　“我是Pony邀請來的。”艾婧微笑回答。

　　“啊？”顧夢瑤十分詫異，“你什么時候認識Pony的？”

　　艾婧淡淡一笑，笑容里透著沉著和自信，“他是我的財經節目嘉賓，我們私交甚好。”

　　“這樣啊……”想到艾婧平時做采訪，能接觸到這種老板的機會很多，顧夢瑤便不再稀奇。

　　“我認識很多企業老板，如果你覺得有價值，我可以介紹給你。”艾婧開誠布公。她從來不覺得認識很多老板是件特別值得夸耀的事，也不像有些人喜歡把資源攥在手里“肥水不流外人田”，何況顧夢瑤對她而言，不是外人，而是知己。

　　顧夢瑤知道她的這份心意，感激地點頭道謝。在上海這座城市，遇到艾婧這樣朋友是她的幸運，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這里交到可信賴的朋友。

　　艾婧環視了一下會場，問：“今天這場活動，你是總指揮嗎？”

　　顧夢瑤點頭答：“是吶。”

　　艾婧豎起大拇指：“你真厲害，組織這么大的一場活動可真不容易。”

　　顧夢瑤不以為然，“還好，對我們來說，這屬于流程性工作。比起創意來，流程就是簡單的重復，只要細心、認真，誰都能做好。”

　　艾婧哈哈一笑，“擱我身上，我可干不了。”她環視了一下會場，“看這燈光布置、擺臺，包括禮品包裝設計，毋庸置疑，你的審美水準是一流的。流程人人都能掌握，但審美這東西，是學不來的。”

　　顧夢瑤低頭哂笑，“瞧你說的，都快把我夸成一朵花了。”

　　艾婧挑眉：“你本來就是朵花啊，如果我是個爺們，準會追求你。”

　　顧夢瑤被她這么一說，臉不由一紅，正要開口自謙一下，艾婧忽然指了指遠處問：“咦，那個是不是你男人？”

　　顧夢瑤納悶，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嘉耀集團的關欣大小姐，正被一群西裝革履的男士圍在中間巧笑倩兮，她身穿金光閃閃的晚禮長裙，長發挽成發髻，雪白的香肩暴露在空氣里，說話時，臉若有似無地蹭向一旁的男人。

　　雖然只是個背影，可是顧夢瑤一眼就認出那是趙澤成。他和關欣之間明明沒發生任何事，可是她的心依舊一沉。

　　她竭力擺出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對艾婧說：“我先出去看下外場情況，待會兒我再回來找你。”

　　說罷就步履匆匆地推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