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分，日光溫潤。
熱鬧繁華的天一廣場，左右兩邊是步行街道，店鋪密集。
恰逢周末，來逛街買衣服的年輕人數不勝數，夾雜著小吃攤販，人群喧鬧。
街口位置，這里原是自行車停車坪，此時卻里三層外三層圍了許多人。
伴著驚叫、唏噓、感嘆，人群駐足留步，越聚越多，紛紛好奇里面在做什么。
一個路過的年輕人站在石墩子上，伸頭向里瞧，發現不大的地方，被圍成一個圈子，圈子里擺著各種小木板，木板上還有字，寫著一元、五元、十元，甚至還有百元字樣。
有一個小伙子，手里拿著竹圈，站在距離木板兩三米的地方，甩手丟出竹圈，卻沒套中木板，引來觀眾大喊可惜，繼而紛紛支招。
“力氣小點！”
“湊近些再丟！”
“套最近的木板！”
許崢握著一把零錢，笑瞇瞇的看著，不忘宣傳：“套圈游戲，老少皆宜！一塊錢兩個竹圈，五塊錢十個，套中木板，按照上面的金額，立刻給錢，絕不拖欠！”
“給我來十個！”
一個年輕人走出來，躍躍欲試，從兜里掏出五塊錢，許崢笑著接過，然后給了他十個竹圈。
他倒是聰明，目標很明確，直指場中唯一的百元木板，若能套中，五塊換一百，發了！
錢帛動人心！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有骨感。
十個竹圈，一個也沒套中，不是跳到一邊，就是滾啊滾，滾出了圈外。
王磊手里拿著一個簡陋竹勾，負責回收竹圈。
“再給我來十個！我就不信套不中！”
年輕人心高氣傲，帶著一股子執拗，許崢自然不會阻攔，圍觀人群也有想試試的，許崢笑臉相迎，收錢收的不亦樂乎。
套圈游戲，看著簡單，可實際操作起來卻很困難。
一是竹圈本身的彈力，另一個是拋出的角度，還帶著少數運氣成分。
若不是長久練習，還真不容易套中。
這種上一世爛大街的游戲，如今還未普及，最適合現在的許崢，成本只需木板跟竹圈，近乎為零，典型的空手套白狼。
人群來了聚，聚了散，百元木板還是很吸引人的，再加上對游戲的新奇，一上午時間，吸引了不少客人。
許崢嗓子都喊啞了，手里的錢慢慢變厚，心里也越來越踏實，笑得合不攏嘴。
直到下午兩點，顧客漸漸少些，許崢舔了舔破皮的嘴唇，對王磊招手：“石頭哥，過來歇會！”
兩人挨著石凳坐下，低頭數錢。
許崢把紙幣一張張捋平，一連數了三遍，哈哈大笑：“一共三十七塊，石頭哥，咱們以后不用再啃饅頭了！”
王磊難抑激動，對他豎起大拇指，心中滿是敬佩。
“你別夸我！這是咱們倆一起努力賺的！”
許崢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著路邊飯館：“我去買飯，你在這里看著攤位，下午咱們繼續！”
王磊重重點頭。
下午顧客少了一些。
通過觀察，許崢發現，大部分玩游戲的都是年輕人，又或者是情侶，小孩子顯然對木板不感興趣。
這讓他陷入沉思。
落日昏黃，路邊街燈亮了起來，兩人開始收攤，算出總額，竟有五十八塊錢。
比許崢之前擺攤掙的還多。
兩人很高興，第一次下館子，還喝了瓶啤酒。
接下來幾天，他們按部就班，一早便來到廣場，直到天黑才回去。
生意時好時壞。
好些一天七八十，差些也有二三十入賬。
漸漸地，許崢注意到，套圈游戲的吸引力開始下降，畢竟誰也不是傻子，一回兩回沒套中，就知道難度很大，立刻放棄了。
這就導致玩游戲的人越來越少，看熱鬧的倒是很多。
轉眼一周過去，中午吃飯，許崢突然問：“石頭哥，馬上要到五一了吧？”
王磊吃著餡餅，想了想，伸出兩根手指。
“還有兩天，那就是后天咯！”
許崢心中一定，拍著屁股站起來：“石頭哥，馬上收攤，咱們去批發市場逛逛！”
王磊愣了愣，神色疑惑。
許崢解釋：“只有木牌，東西太單一，吸引不了人，咱們去西區買點東西，趁著五一放假，好好賺它一筆！”
王磊此時對他完全信服，三兩口吃完餅，立刻開始收拾東西。
麻袋一裝，兩人提著坐上公交，來到西區有名的雜貨市場。
這里不同于道北批發市場，展現在面前的是一排排平房小屋，街道整齊，賣的主要是玩具瓷器，還有一些日用家貨。
走在人群中，許崢摸了摸兜，這一個星期沒白忙活，兜里裝著三百七十塊錢，總算有了些底氣。
他先帶王磊去背包店，花五十塊買了一個嶄新的大背包，然后四處游逛。
鍋碗瓢盆、皮球玩具，好看的好玩的，大件小件，許崢放手去買。
特別是一些小孩子喜歡的毛絨玩具，布娃娃、皮卡丘之類的，更是裝了大半包。
花錢如流水，轉眼間，兜里只剩下三十塊，而王磊背后的背包，卻塞得滿滿的。
把最后一套瓷娃娃裝進背包，許崢拍手道：“買完收工！”
兩人坐公交車返回，下車后準備回橋洞。
路過一片草地，許崢腳步微頓，吐出一口氣，朝王磊伸手：“石頭哥，打火機給我！”
王磊遞給他，許崢提著原先的編織袋，把里面木板倒出來，堆積在一起，上面蓋上野草，準備一把火燒了。
王磊急忙阻攔，神色不解。
許崢道：“石頭哥，咱們有了新玩具，這些用不上了！”
熊熊的一把火，映襯著兩人通紅的臉頰。
許崢抿著嘴，目光明亮，正式告別之前狼狽的日子。
至于王磊，則有些怔忪。
他的命運，好似從此有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