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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錄0

(七)擒賊

中州錄0 南十字星2021 4784 2021-12-08 17:34:12

  這時,門上一聲輕叩,紈紈在外低喚:“寧姐姐。”二人聞聲連忙相扶站起,完顏彝上前打開門,只見紈紈與福慧垂首站在門外,不由臉上一紅,側(cè)身請她二人入內(nèi)。

  紈紈一眼瞧見完顏寧腮邊霞暈未褪,歉然微笑:“侍衛(wèi)們禱祝許久了。”完顏彝又是一陣發(fā)窘:“有勞姑娘費神,我這就回去了。”嘴里雖這樣說,目光卻依依黏在妻子身上,心底暗嘆:“古人說‘暮婚晨告別,無乃太匆忙’,我和寧兒卻連這一夕相聚的福分都沒有。”

  完顏寧神色微黯,旋即又嫣然而笑,歡歡喜喜地挽了他的手,神色溫柔而鄭重:“紈妹,福姑姑,我和良佐方才已在姑母靈前拜堂成親了。”完顏彝心知她有意說明婚事,好叫彼此多一分安心,便回握住她的手,鄭重其事地道:“事起倉促,未備媒聘,望求二位做個見證。”

  二人俱是一愣,紈紈很快反應(yīng)過來,笑著福了一福,斂衽喚:“姐夫!”福慧也屈膝行禮,和言笑道:“拜見都尉。”完顏彝忙扶住她,赧然道:“不敢當(dāng)。福姑姑是仆散將軍和大長公主身邊人,原是我的長輩。”紈紈抿嘴笑道:“姐夫喚我爹娘什么?”完顏彝面紅耳赤,低頭笑道:“多謝小妹提醒。我夫婦受姑父姑母大恩,無日忘懷。”他忖度完顏寧的身世隱曲,紈紈年幼未必知情,便仍以侄女婿身份相稱。

  福慧嘆了一聲:“長主生前總擔(dān)心兗國公主無所歸依,今日親見新駙馬這般人才品性,終于可以安心了。”頓了一頓,又和言道:“都尉與公主必能天長地久,今日就早些動身吧。”

  完顏彝點點頭,側(cè)首看向愛妻,柔聲道:“好生保重,等我回京。”完顏寧微笑頷首,不露一點悲色:“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完顏彝被她逗得破愁而笑,低聲應(yīng)道:“舒窈糾兮,勞心悄兮。”二人炯然心照,盡在不言中。

  完顏彝又想起一事,向福慧道:“請問姑姑,慧淑大長公主埋玉何處?”福慧愕然一愣,很快明白過來,低聲道:“都尉好孝心。慧淑大長公主葬在蒲察都尉家祠,只怕不易進(jìn)。”并指點他去往路徑。完顏彝點頭道:“多謝姑姑。”握了握妻子的手,低道:“你放心,我去得。”完顏寧秀目瑩然,輕輕點了點頭,忍淚悄道:“小心些。”完顏彝點了點頭,退后兩步,向三人拱手長揖,轉(zhuǎn)身而去。

  完顏寧目送他攀樹跳下墻頭,怔怔癡立片刻,回身挽了福慧與紈紈回享殿,不多時祭禮已畢,三人一同登車進(jìn)城。

  一路上,福慧時不時悄悄揩眼睛,完顏寧見狀,柔聲問:“姑姑是想起姑母出降時的往事了么?”福慧歉然低頭,擦了擦眼角淚痕:“老婆子老糊涂了,公主大喜的日子,不該想這些的。”完顏寧輕撫她手臂,柔聲道:“我正想聽呢,姑姑說說吧。從前姑母只告訴過我,章宗皇帝強令她嫁進(jìn)濟(jì)國公府,監(jiān)視武肅公和姑父。”福慧怔了怔,眼淚又涌了出來:“長主是這樣說的?”完顏寧點點頭,福慧哽咽道:“章宗皇帝只有這一個嫡親妹子,長主若不愿意,還能硬逼不成?他是和長主提起過,但也只是問問她的意思,那時適齡的公主原不止一位。”完顏寧嘆道:“若換作其他公主來監(jiān)視,姑父就更危險了,姑母如何放心得下?更何況,可以名正言順地嫁給心愛的男子,這樣的機(jī)會……”

  話未說完,突然一聲馬嘶,宮車急停,三人均往前一栽。隨行侍衛(wèi)高聲斥罵前方擋道的百姓,完顏寧纖眉微顰,福慧已打開車門令止侍衛(wèi)。紈紈向車門外看了一眼,臉色刷地變作蒼白,完顏寧瞬時驚覺,當(dāng)即跳下車環(huán)顧四周,果然見一個腳夫打扮的青年混在人群中,膚色微黑,一雙明亮的眼睛精光四射,此刻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向車內(nèi)的少女。完顏寧一聲輕咤,不及吩咐禁軍,已合身縱撲過去,侍衛(wèi)們見長公主滿面肅殺發(fā)瘋般撲向一個男子,嚇得連忙搶上,七手八腳將那人死死制住,福慧也嚇了一大跳,趕緊上前拉開完顏寧,擋在她身前,不許圍觀百姓窺視。

  這時嬌影一閃,紈紈已跳下車奔到她們面前,渾身顫抖,含淚望著完顏寧。福慧不知情由,以為她擔(dān)心表姐遇險,柔聲道:“姑娘別怕,公主沒事。”完顏寧輕輕拍了拍紈紈的小手,向侍衛(wèi)們短促地道:“綁起來!”再一想?yún)s是為難,將陌生男子帶進(jìn)宮自然不能,若帶回濟(jì)國公府也難免受仆散寧壽詢問,只怕?lián)p傷紈紈閨譽,更不便送去開封府審訊。

  她腦中迅速過了幾遍,已得了主意,回身淡淡道:“廣平郡王追緝此賊已久,趕緊送去他府上。”侍衛(wèi)首領(lǐng)一愣:“王爺不在京城啊。”完顏寧點點頭:“那就交給王妃吧。”見那侍衛(wèi)一臉為難,又淺笑道:“也罷,我和你一同送去。”侍衛(wèi)首領(lǐng)如蒙大赦,驅(qū)散圍觀百姓,趕緊捆了那人送去王府。

  三人復(fù)登車起行,福慧關(guān)切地絮絮道:“公主是千金之軀,怎能以身犯險呢,下次千萬不能再這樣了。”完顏寧低聲道:“福姑姑,這賊人就是上回在姑父墳上那個。”福慧吃了一驚,更覺后怕,紈紈眼中淚水滾滾而下,顫聲道:“寧姐姐……”完顏寧握住她小手,沉靜地道:“你若不放心,就和福姑姑一起來吧。只是須得藏在屏后。”

  宮車到王府后,那長史聽聞兗國長公主親自押來賊人,忙出中門迎接,恭恭敬敬地請到堂上。杜蓁臉上淡淡的,聽完顏寧意欲借地秘密審賊,也素知承麟數(shù)次擒賊不獲,答應(yīng)了幾句就拉著徽兒回后院了;徽兒也不敢相犟,只回頭轉(zhuǎn)視姑姑,與她相視而笑。那長史又命家丁再捆綁幾道,牢牢縛在柱上,這才率眾告退。

  完顏寧端起茶盞,淺淺啜了一口,悠然道:“李相公別來無恙?”那男子正是李沖,此時被五花大綁,臉上卻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氣,笑道:“長主安康,中郎將威武。”完顏寧波瀾不驚,微微一哂:“托福康健。李相公今日自投羅網(wǎng),想來是要放后招了?”李沖笑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不瞞長主,今日我是特來向紈紈求親的。”完顏寧笑道:“李相公才是一等一的聰明人,今日算準(zhǔn)了廣平郡王不在京城,我奈何不得你,是不是?”李沖笑得愈發(fā)謙和:“長主金枝玉葉,手眼通天,要殺我就像踩死一只螞蟻。”完顏寧微笑:“我若殺你,紈紈如何肯?若送你去開封府,你又會問候中郎將威武。前番我病了一場,你定是聽說了天乙星的流言,所以料定拿捏住了我,對么?”李沖縱聲大笑:“痛快!長主果真聰明絕頂!其實草民哪里懂這些呢,只是想著長主是身負(fù)天命的吉星,中郎將又戰(zhàn)功赫赫,一旦與你喜結(jié)連理,可不成了天命所歸么?長主也是忌諱這個,所以大老遠(yuǎn)跑到荒郊野墳去與他私會,我從前還不明白,后來聽到天乙星的事就都懂了。”完顏寧被他刺中要害,仍絲毫不露怯色:“你躊躇滿志,紈紈卻深居簡出,公府墻上的狗洞又填上了,你只好耐著性子等紈紈出門,哪怕我在場也不打緊。”李沖笑道:“那倒未必。你瞧我不是被你抓來綁成粽子?只是為了她,冒些風(fēng)險也值得。”完顏寧也是微微一笑:“不冒險也不成啦,她差一點就成了天子妃嬪,連帶你也受了驚嚇。”

  李沖聽了這一句,臉色立沉,默默數(shù)息,再開口時語氣已十分嚴(yán)肅:“長主,明人不說暗話,我今日確是來求親的。從前之事是我錯了,我已決意改過,你與中郎將私會之事,我也從未告訴旁人。”完顏寧也沉下臉,冷道:“我不拿紈紈做交易。你要聲張也無妨,大敵當(dāng)前,我看官家會不會陣前殺將。”李沖見她動怒,神色反而轉(zhuǎn)柔和,誠懇地道:“長主是真心愛護(hù)紈紈,我就是再混賬,也不會傷害你了,否則大可以將此事告訴荊王,由他去張羅就是了。”完顏寧點點頭:“這可是你自己招出來的。”李沖笑道:“我要和你做親戚,怎能不說實話?我本不認(rèn)得荊王,還是因為葛宜翁的婆娘才搭上的。長主,中郎將哪哪都好,就是性情太過耿介,這些年結(jié)的仇家怕是不止荊王一個,還得你多費心調(diào)停。”完顏寧極愛重丈夫剛正的品性,旁人看來是缺點,她卻反以為貴,淡淡道:“性情耿介可比心術(shù)不正好多了。”李沖又笑:“正邪只在一念間。我從前不懂事,將生來所受之苦都算在仆散將軍頭上,又遷怒中郎將,后來到京里經(jīng)歷多了就慢慢醒過來了。前番你為救紈紈,不惜散布天乙星的流言,這般舍己救人大仁大義,我怎能再與你為敵?再回想我在軍中六年,只有中郎將和兵卒同吃同住,同甘共苦,他是好人,我不該害他的。”完顏寧直至聽到他最后這句話,神色始有緩和,轉(zhuǎn)念一想,又淡淡道:“那么你指使周行首去尋廣平郡王,又是何用意?”李沖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大樂:“長主跟個行首吃什么醋?我也是見她可憐,又怕她流蕩京師,萬一落到荊王手里,反而對中郎將不利。你放心,將軍是心無旁騖的人,周行首礙不著你們。”

  完顏寧早知丈夫絕無二志,只是聽別人夸獎他,仍不自禁地歡喜。李沖察言觀色,不慌不忙地笑道:“我待紈紈一片真心,就如同將軍待你一樣。”完顏寧心道,你這廝奸狡刁滑,如何能與端方君子相提并論,只是顧忌帷屏后的紈紈,并沒說出口,只笑了一笑。李沖也回以一笑,二人都沉默下來。

  “寧姐姐。”屏后忽然傳出一縷嬌細(xì)的少女聲音,“讓我來問他。”原來紈紈聽二人默默無言,以為他們談僵了,著急之下再顧不得避忌。李沖大喜,扭著身子掙扎繩索捆縛,低聲呼喊紈紈。紈紈從帷屏后低頭走到他身前,輕嘆道:“李相公,你先答我一問。”李沖喜道:“你問!便有一千問、一萬問也只管問!”紈紈側(cè)首不去看他,低聲道:“你方才說,長主散布流言是舍己為人,這是為什么?”李沖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微微一怔,很快笑道:“天乙星的事本應(yīng)該是宮廷秘密,這下百姓們?nèi)懒耍诿耖g聲望越高,就越難嫁給中郎將。”紈紈聽到這一句,才知她為搭救自己竟?fàn)奚链耍菚r淚濕雙目,回首望著完顏寧,顫抖著說不出話來。完顏寧和言安慰道:“別聽他胡說,這人的話如何能信?”走上前替她擦去臉上淚水。

  紈紈握著完顏寧的手潸然片刻,轉(zhuǎn)身道:“多蒙李相公抬愛,只是我已決意終身陪伴姐姐了。”李沖急道:“那怎么成?!你一日不出嫁,皇帝就要打你的主意!”完顏寧自然不會坐視紈紈孤獨終老,只是此情卻無需在此刻分說,便淡淡道:“紈紈的終身,自有她叔父嬸母操心。倒是我想問問李相公,仆散將軍與你有一段血海深仇,你如何能娶仇人之女?”李沖早知她有此一問,沉聲道:“是我父祖誤交匪寇在先,平定叛亂本是宣撫使職責(zé)所在,仆散將軍沒有錯。”完顏寧聽這話道理清明,輕輕點了點頭,忽然想起新婚丈夫不畏險阻拜告岳母之事,試探道:“那么有朝一日,你能以兒婿身份去祭拜仆散將軍,向他三拜九叩、磕頭行禮,生辰死忌、寒食重陽,四時祭奠不休么?”李沖呆了一呆,目中猶豫之色一閃而過,紈紈已瞧見,決然道:“李相公不必為難,我早對你說清楚了,從今后,你我不必再見。”說罷轉(zhuǎn)身向屏后奔去。李沖大急,極力掙扎,卻如何掙得開這重重捆縛,紈紈本已跑到帷邊,側(cè)首以余光瞧見他惶急瘋狂之態(tài),又停下腳步,只是背對著李沖,始終沒有回過頭,顫聲道:“沖哥,我先是爹爹的女兒,然后才是我自己,你……你忘了我吧。”說罷,掩面嗚咽而去。

  完顏寧冷眼旁觀,卻覺李沖不肯答應(yīng)祭祀叩拜仆散安貞反倒足見誠懇,他要滿口應(yīng)承也不難,無非不愿再欺騙紈紈,看來之前改過遷善之語并非虛言。此人精韌智滑,尤擅各種雞鳴狗盜的存活之策,戰(zhàn)亂之中當(dāng)可護(hù)得紈紈周全,只是紈紈對父親敬若神明,李沖若不能誠敬親孝,終究與他難諧白首。

  她兀自思量,李沖卻已平靜下來,微皺著眉頭,也在極力思索。不到片刻,他眼中忽然一亮,兩道精光掃向完顏寧,卻發(fā)現(xiàn)她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心中一動,倏然笑道:“中郎將節(jié)義端方,他的夫人當(dāng)不會幸災(zāi)樂禍的。”完顏寧不上當(dāng),微笑道:“對表妹夫自不會幸災(zāi)樂禍,對賊人落井下石又有何妨?”李沖自知難在她面前逞弄口齒,笑道:“罷了,我實說了吧,長主,我想求你一封手書薦信。”他話不說全,眼中精光閃動,顯是存了斗智之意,完顏寧也不點破,順著他的話淡淡道:“忠孝軍人人精銳,你的騎射技藝不過關(guān),拿著誰的親筆信去都沒用。”李沖五體投地,若非全身被縛,定要拍案附掌,頓足大笑道:“好厲害的長主,李某服了!若論弓馬刀槍上的本事,我自然遠(yuǎn)遜中郎將,可我之所長,正是他之所短,長主以為如何?”完顏寧笑道:“你要取信于紈紈,又要安身立命向濟(jì)國公府提親,也不該打他的主意,你從前害得他還不夠么?”

  李沖臉都不紅一下,氣定神閑地道:“正因從前多有得罪,才更要將功補過。中郎將衛(wèi)州一戰(zhàn)勞苦功高,卻只封了個花里胡哨的虛銜,論官職依舊只是個總領(lǐng),此中情由,長主自然知道。我這一去,可謂互利兩便,還求長主成全。”

南十字星2021

昨天登錄另一個平臺的評論后臺,意外地發(fā)現(xiàn)書友shing在12月24日留下的長評。因為評論中提到了起點,精彩的評論沒有通過系統(tǒng)審核,被直接刪除了,以致我昨天通過后臺才看到。   作為作者,能收到這樣精彩的長評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同時也很遺憾其他書友無法看到,在其他平臺尋了一圈站內(nèi)通訊無果,因此回這里大喊一聲:“書友shing您好,非常感謝您的閱讀和評論,非常感謝您的肯定和認(rèn)可,希望有更多的書友能看到您的精彩解讀,冒昧地問下能否將書評發(fā)表到這里呢?謝謝^^”   祝大家元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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