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小Y第一個上場,他的角度是長者于青年的交談和感悟,一首輕說唱。
小Y的歌在說唱歌手里算是很出彩的,他脫離了寫自己的那個小圈圈。
不像是那些說唱歌手,好像除了寫自己多厲害其他人多撒幣就不會寫歌了一樣。
小時候
叫別人叔叔就會覺得他很酷
在他的世界仿佛從來不會輸
就這樣
直到我也變成那個叔叔
這一路一點也不酷
也沒有學會承受成年人的孤獨
......
休息室中,眾人隨著小Y輕快的節奏搖擺著。
錄制了好幾期,關系上來了,小Y覺得自己的歌很難被一個四十九歲的長者接受,干脆主動第一個唱。
有人突然笑了起來,舞臺對面的臺子上。
余一平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個墨鏡帶上了,居然還能隨著節拍跟小Y互動。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打扮了一番的余一平身上充滿了老男人的魅力,看起來還不油膩。
他的動作很小,像是在動又像是沒動,自己倒是樂的笑容滿面。
“節目組真會找人!余老師上鏡還挺有魅力的。”
“哈哈哈,估計也就余兄這種心態能守在那個地方十幾年吧。”
......
回到休息室的小Y有種錯覺,或許不該主動第一個上,說不定能沖一把。
第四期了,第一期集體落選,第二期給了唐哥,第三期....狗都不要,這一期,好像有點機會的樣子!
“不錯啊!”
“有點東西Y哥!這首歌我喜歡!”
如果說上一期是暗藏殺機的一期,那么,這一期就是夸夸聯盟。
寫作出身的余一平夸人,他能從每一句歌詞去分析,說角度之巧妙,用詞之精美。
能把唱歌的人夸到臉紅!
別說觀眾,唐知初也被哄的一愣一愣的。
主持人在臺上感嘆,文化人說話真好聽!
唐知初第七個上臺,當他站在舞臺上的時候,又覺得自己不該這么早上。
和余一平對視一眼,余一平永遠是一副笑臉,他沖著唐知初微微點頭。
唐知初嘆氣,然后給了樂隊老師們一個手勢,這首歌有多厲害他太知道了。
希望你能承受的了吧。
鋼琴聲響起,大屏幕上開始滾動字幕。
《給余先生的歌》!
休息室中,好幾個人驚訝出聲,這歌名好直白!
余一平眼里也有驚訝神色,如此簡而言之直指主題,他有些期待了。
余一平想起了那天的對話,就當是一場沒有聊完的天。
也許,還有一些話就在這歌里?
想得卻不可得
你奈人生何
僅僅兩句詞,余一平臉色就僵住了,還不待他反應,唐知初又開了口。
該舍的舍不得
只顧著跟往事瞎扯
等你發現時間它是賊了
它早已偷光你的選擇
一股麻意從尾脊骨不斷上升,余一平先是皺眉,他想反駁,不是自己要糾結于往事,而是要幫助你們創作。
可接下來那句等你發現時間他是賊了,早已偷光你的選擇。
這個維度可不僅僅只是這幾天的接觸。
他一定猜出來了,我早該知道的。
余一平,陳青卓的姑父,他那個出車禍去世的夫人就是陳青卓的姑姑,她叫陳染玫。
玫染林場倒過來,就是陳染玫的名字。
愛念不過是一場高燒
思念是緊跟著的好不了的咳
余一平幾乎是瞬間眼神模糊,他不斷的搖頭,何止是一場高燒啊,哪是他的命啊。
他都咳了一輩子了,可人怎么能回來?
是不能原諒
卻無法阻擋
恨意在夜里翻墻
是空空蕩蕩
卻嗡嗡作響
誰在你心里放冷槍
余一平如遭雷擊,這幾句歌詞將他的往事徹底撕開了。
如果他不膨脹,不天南地北的飛,不追名逐利,不.....
又怎么會讓她出了車禍。
正如先前那句,等你發現時間是賊的時候,你已經沒有了選擇。
舊愛的誓言
像極了一個巴掌
每當你記起一句就挨一個耳光
然后好幾年都聞不得
聞不得女人香
也許是注意到了自己過于失態,余一平雙手掩面。
休息室中落地聞針,眾人伸長脖子聚精會神的盯著屏幕上的歌詞,生怕錯過一個字。
這首歌,太狠了。
這就是你的角度嗎?
這是眾人最好奇的事,唐知初會以什么角度來寫。
結果他的角度是愛情!
很多人察覺到了余一平守在林場十五年的原始動力可能與愛情有關,但他那種不像是裝出來的看穿世事的淡然又不好意思讓他們追問。
余一平也刻意回避了感情部分。
一個將近五十歲的人,他的愛情能在他的生命比重里占據多少呢?
往事并不如煙
是啊
在愛里念舊也不算美德
可惜戀愛不像寫歌
再認真也成不了風格
察覺到了余一平的崩潰,唐知初轉了一個方向,不再去看他。
為了唱這首歌,他準備了兩天,這兩天沒出過門,一直在醞釀情緒。
我問你思念放過誰呢
不管你是累犯還是從無前科
我認識的只有那合久的分了
沒見過分久的合
歲月你別催
該來的我不推
該還的還該給的我給
我不過是想弄清原委
誰能告訴我這是什么呢
他的愛在心里抹平了埋葬了幾年了任又余威
唐知初雙手拿著麥克風,用盡了全身力氣,一字一詞把這句歌詞推向極致。
余一平放下掩住掩面的手,老淚縱橫。
何止是余威,他在玫染林場呆了十五年,可思戀依然沒有放過他。
一個將近五十歲的人,愛情能在他生命里占據多少比重呢?如果問余一平,他會回答,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過不去的劫。
......
“臥...槽...”
這句從牙齒縫隙里擠出來的感嘆是尚雪松發出來的。
他一邊盯著前面的大屏一邊搖頭低語:“太強了,妖孽一般的創作啊...”
有人抽泣,起身去了角落低頭捂臉,也不在意鏡頭不鏡頭的了。
如果說上一首《都市沙漠》是殺鄭春光一個人的,那么,這首《給余先生的歌》簡直是向天下所有多情且深情的人揮刀。
就連一向玩世不恭的小Y都把臉藏在了身邊的音樂人身后。
舊愛的誓言像極了一個巴掌
每當你記起一句
就挨一個耳光
然后好幾年都聞不得
聞不得女人香
想得卻不可得
你奈人生何
想得卻不可得
情愛里無智者
曲終,唐知初久久放不下話筒。
現場的掌聲震耳欲聾,沒有歡呼,他們臉頰掛著淚。
一直在訓練自己情感唱法的唐知初在唱完這首歌之后,也感覺自己被掏空了。
唐知初左右鞠躬,然后拿起話筒,對著前方坐著的余一平說了一聲對不起。
余一平再一次掩面,情緒如潮水,逃無可逃。
“大家稍安勿躁,休息一會兒。”唐知初搶在了主持人前面說道,然后跳下舞臺上前扶起余一平離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