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夏雙面赤紅,雙手撫著自己脖頸,半暈在地上,只剩一絲微弱的氣息,陳東一臉一頭的血,惡狠狠地踢踹著地上蜷成一團不知是死是活的譚飛。
良久之后陳東似乎解了氣,唾了一口,終于想起來自己的最終目的了,從地上撿起譚飛的那把菜刀,向著王夏而去,就在菜刀即將落在王夏脖頸之時,譚飛不知又哪里調出了氣力,站起來死死抓住了陳東。
王夏朦朦朧朧中看見了譚飛的動作,他無意識地呢喃著:“叔叔,救我……”
陳東似乎被氣笑了,他再次轉過身,將手中菜刀狠狠地落在了譚飛的背上,血跡迸濺到王夏的身上,王夏迷迷糊糊中向前伸出手去。
文洲子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生死畫面,她立馬拔出配槍,大喊了一聲,“住手,警察。”
陳東愣了愣,事情又失控了,本來想著掐死王夏無聲無息,沒想到偏偏來了個神經病譚飛,進而把這個沒了手機信號的傻警察給招惹過來了。
他是個識時務的人,瞬間將手舉過了頭頂,示意自己絕不反抗,文洲子一腳踹飛了陳東手中的菜刀,道:“把口罩摘下來!”
“好。”陳東點頭,卻在做摘口罩動作的同時瞬間撞開窗戶,從三樓跳了下去,人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文洲子開了兩槍沒中,看著這屋子里的兩個半死不活的,實在沒邁開步,無奈撥通了電話,“林隊,林隊快來,陳東,是陳東!”
譚飛半死不活地也要往王夏身邊湊,在被120醫生抬上擔架的時候,仍緊緊攥著被單不撒手,口中道:“我不去醫院,我有話要問王夏,你們讓我問王夏,我來不及了……”
只是王夏此時神智不清,醫生也沒有給到他機會,他被打了鎮靜劑,依然被抬上了救護車、送去了醫院。
林誠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趕來了,但還是一切都結束了,周邊的監控都調了,陳東的畫像也已經發布出去了,但譚飛一直昏迷不醒,醫生說有生命危險,他背后那一刀斷了兩根骨頭,其實還算好,最嚴重的是他腎臟有大出血現象,好像已經傷了有段日子,今天加重了出血現象,搶救了好久,暫時保護了性命,但是活下來的概率很低。
法醫去現場做了檢查,水壺上發現了除王夏和譚飛外的第三人血跡,經檢測,正是尹武,如此這般,大致就可基本推測出,這陳東就是尹武。
王夏受了些驚嚇,醫生說暫時不方便接受調查,需要輸液兩天修養一下。必要的話,需要心理疏導。
若陳東就是尹武,這一切就說得通了,王燕春之前就報案說過尹武要殺自己,那是不是就可以說明,就是尹武殺的王燕春,但他為什么又要用十年前七二一大案的手法,這不是自我暴露嘛,還是他本身就這么囂張,故意挑釁?
讓林誠沒想明白的一點還有譚飛,譚飛的目的是殺鄭鵬為自己女兒報仇,按理說他已經達到目的了,如今在全網通緝的情況下冒險回到新城,還不顧自己的生死救下王夏,這又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林誠檢查了譚飛的背包和隨身衣物,包里放著幾萬塊錢,每一包都用新城日報包著,右下角折了一個規規矩矩的三角形,正是王燕春家常見的的收納方式。除了錢以外就兩件隨身衣物,那把菜刀已經作為兇器放進物證室了。
譚飛身上有一個走走停停的破手表,還有一張三個孩子的合照,照片上的兩個男孩子是鄭鵬和王夏,想來中間那個梳著辮子的小姑娘就是他的女兒藍寶了。
這照片倒是印證了王夏電話中說的話,他們三個孩子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是很好的朋友。
接下來的問題就圍繞著尹武了,尹武為什么會活著?是不是尹武殺了王燕春?尹武又為什么要殺害王夏?
林誠和文洲子商量了半天,文洲子突然靈機一動,道:“林隊,你說如果尹武活著是不是就說明當初的七二一結案絕對有問題,是不是就說明你之前說的X一定存在?”
林誠點點頭,“你想說什么?”
文洲子狡黠一笑,“這事情吧,從下往上推動很難,但是自上而下會容易很多啊。”
林誠笑了笑,“這倒是很有見地,去聯系媒體吧,就聯系之前把王夏當作弒母兇手報道出來的那家,我相信他們造勢的能力。”
文洲子領了命,“好啊,借助輿論,當年的七二一事件一定會被再次翻出來,定案的兇手再次逞兇倒要看看民眾要怎么說了,上面那些人總不會不管的吧。”
“啊對了,別說是我們新城警隊的意思。”
文洲子點頭,“明白,網上那些人有點風就是雨,根本不用說透。”
林誠點點頭但是整個人很疲憊的樣子,“萬不得已我們不該走這一步,輿情不應該用來給自己的目的鋪路,更何況現在的輿情根本不受控。但是這件事我已然調查了這么些年,這確實是一條最快最有希望的路,不過,下不為例。”
新城新聞電視臺在晚間六點黃金時段準時報道了尹武“死而復生”的新聞,七二一大案在很多人心中還是如傳說般神秘又恐怖,如今伏法的兇手DNA再現,一方面引起了新城市民的恐慌,另一方面也引發了無所事事者茶余飯后的創作演繹。
公車車上,超市里,餐廳,小區,處處都在議論著七二一的疑點,議論著尹武是何許人也,并且添油加醋地傳出了尹武靈魂出竅附在了別人身上這類奇葩傳聞。
這一晚上,新城派出所的電話就沒停過,除卻各大城市電視臺以外,更有市,省級各個領導的質疑與批評。
林誠接著省廳廳長的電話,第一百次地重復著:“我們也沒辦法,這輿情太大啊,這不是我們傳出去的嘛,不知道那些記者從哪里得到的消息呀。當時招待所的兇殺案,我們警察到了嘛,開了一槍,沒打到人,但是保不住有百姓看見了啊。輿情宜疏不宜堵啊,領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嘛?我們還想問省里呢?七二一不是結案了嘛,那這尹武的DNA可不是假的啊,要不然你們問問我們物證科的專家們,要相信科學的嘛。”
林誠邊接著電話,邊注意著電視劇里的新聞欄目,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道:“哎呀,領導你說七二一案子不會真有什么問題吧?現在已經越傳越沒譜了,傳謠的抓是要抓,但也得給大家一個交代啊不是。”
“徹查,啊,得徹查,支持,那我等你們的消息啊。”
“我來查?不不不,領導,我不行,這是省廳的案子,我不合適。”
“從新城傳出去的?這也不能這么說啊,事情是我們這兒發現的,但事情起因可是省城結案結得,你說我一個新城的小刑警,突然去查十年前省廳的大案,名不正言不順,這不好做啊。”
“讓我領導特案督導組,省廳的資料已經封存了,啊,開放權限?領導,這不好吧?”
“行吧,領導,那我就勉為其難了,但如果遇到什么阻力,廳長你可得幫我,要不然我撂挑子不干你可別怪我。”
掛下電話的同時,文洲子遠遠地對他比了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