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低哼了一聲,雙目中幽深的漩渦猛然一震,渦旋的速度更加快了幾分。藍色的漣漪從這對幽深的眸子中漾出混入那濃墨似的夜中,這幽深的藍色以李茂為原點穿透茫茫夜色向四周傳播開來。
墨藍色的波紋將半徑十幾米的范圍全部罩了進去,此時的李茂猶如一只伏在蛛網中心的獵手偵聽著漣漪范圍內的一切風吹草動。
此時躺在床上的張明明喉嚨中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吼,想來那黑虎和惡狼在張明明的識海中斗的正兇。
墨藍色的漣漪穿過張明明家磚石砌成的墻壁,然后如同一副藍色的帳子般輕輕的蓋在他的身上。
木床上那肉眼所不能見的腦波立刻便沿著虛空中藍色的導線向外傳去,須臾間張明明識海中激烈的戰斗景象被盤坐在隔壁屋頂的李茂全部收入眼中。
‘一只長著三個腦袋的惡狼與肋生雙翼的玄虎正在惡斗,惡狼噴出的銀色風刃與玄虎放出的暗紅色烈焰攪成了一團。’
“還真是打的熱鬧啊!這小子的想象力也是出人意料的豐富”李茂見到眼前的景象后不由啞然一笑。
只是在張明明的夢境中自己的幻象竟然連一只野狼都收拾不了讓李茂大為不滿。
李茂眉頭一皺,雙眸中的漩渦再次加快了幾分。李茂分出一絲精純的妖元沿著藍色的漣漪送入張明明的識海之中。
張明明的夢境里,驟然吹入一陣藍色的狂風。狂風將正在惡斗的兩獸分開后,化為一股藍色的能量注入到玄虎體內。
玄虎搖頭擺尾遇風便長,轉眼間體型膨脹了五倍有余,亮藍色的電光在玄虎肋間的雙翼上噼啪爆響。
在一陣低沉的虎嘯聲中,五道耀眼的電光劃過三首惡狼,轉眼間三個狼頭爆成一片白霧,惡狼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躺在床上的張明明也不約而同的停止了抽動,呼吸也逐漸變得平穩下來,只是貼身的汗衫已經被汗液浸透。
識海中的青年望著面前周身閃動著電光的玄虎震驚不已,當然的情景與眼下的狀況是驚人的相似。
“你~你是何方的仙虎?為何兩次救我。”張明明大聲說道。
龐大的玄虎喉中傳出低沉的人語:“哈!我是誰?你連我都不認識了?”
“你可還曾記得虧欠我的牛肉干?
你這無信無義之人枉費我再次救你!”
玄虎裝模作樣的擺出一副憤怒至極的樣子,咆哮的勁風將張明明的發梢吹得隨風亂擺。
夢境中的張明明化身吃驚的答道:“你,你是黑貓?我并沒有失言啊,只是后來你那主人李華一直沒有給我見你的機會。
我之前是下了決心的,我發誓用今后的一半收入給你買肉。這次你又有恩于我,這可讓我如何報答你的恩義。”
巨虎發出一陣大笑:“我救你多次的恩義可不是你隨意便能還的上的。
肉干就用肉來償,你不是想修道么,不如你今后隨我做個跑腿的童子,還我的恩義便是。
當然我也絕不會虧待了你,待你康復后便無需再去那廠里了,去找縣中的單竹即可。”
巨虎不待張明明反駁,巨掌一揮將虛幻的夢境破碎。
眼前的黑色巨虎驟然間不見了蹤跡,隨即夢中的花草樹木紛紛倒塌。天空與大地也化為黑色的碎片,張明明一聲慘叫陷入地下的空洞之內。
極速墜落的張明明閉著雙眼張開雙手一通亂抓,慌亂間撈住深坑崖壁上的一根探出的木樁。
張明明抱著木樁用盡全力,這才止住了下墜的身形。神情恍惚間,深坑不見了蹤影,墜落的沙土也沒了蹤跡。
張明明發現一身大汗的自己正死命的抱住床上的枕頭,又是一個噩夢。
忽然腰間一個硬物隔得自己生疼,張明明連忙伸手去摸。
疲勞不堪的青年定睛觀看,手中握著的竟然是一把刻有玄門清靜經的桃木劍,兩根黑色的貓毛插在劍穗之中來回搖擺。
“這好像是玄門的入門道法,真的是黑貓在我夢中顯圣!!”張明明張大了嘴巴驚訝不已。
不遠處的巷子中,收了神通的李茂背負雙手慢慢的渡著步子,遠處自家小院中的燈火忽明忽暗的藏在夜風中的枝頭之后。
“夜風凜凜獨回望舊事前塵是以往的我充滿怒憤。”
…………
五月的下旬的京城已是繁花似錦,高矮錯落的樹木花草吐出了大片大片的濃綠,城里城外到處都是一番鳥語花香的景色。
京都郊外的一處獨棟豪宅內,幾棵清脆的葫蘆藤已經伸出了眾多密密匝匝的觸須,翡翠似的嫩葉布滿了院中的竹制頂棚。
想必再有幾個月便可開花結果,看這強壯的枝條定能生出更多的小葫蘆。倘若將這幅畫面放到故事中,幾十上百個葫蘆娃圍在一起叫爺爺豈不是無比的壯觀。
院中的石桌上擺著一壺剛剛沏好的香茗,淡淡香氣中散發著絲絲谷雨的味道。
兩個白皮膚的西方人正有模有樣的坐在石桌前品茶議事,只是兩人的聲音愈加激烈,實在是有些壞了這眼前的詩意和雅興。
一個長著棕色濃密毛發的強壯白種男人正在不斷挑釁嘲諷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金發紳士,身上灰色襯衣的領口處顯露著同樣濃密的胸毛和強健無比的肌肉。
棕發男人指著坐在對面的男人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哈哈,親愛的艾狄生閣下,聽說您族群的基因庫即將添加新的序列?
不知道你這趟東北之行事情辦的是否順利啊。
哦!手上怎么纏了做么多的白布,這是今年穿搭的最新流行趨勢嗎?”
坐在對面的金發男性正是在多日之前在山中被佛門高僧驚得落荒而逃的艾狄生。
艾狄生依舊是一副衣冠楚楚文質彬彬的樣子,只是整個左手纏滿了白色的紗布顯得有些臃腫笨拙。
艾狄生翹起嘴角微笑著說道:“杰克,雖然我們多日不見,但是你不愛刷牙的習慣仍舊沒改啊。
呵呵,要不然我替你把它們一個一個的掰下來,用我手上的這些白布擦擦干凈?”
長著一頭狂野棕發的杰克沒有繼續與自己的老朋友斗嘴,拿起茶壺給對方和自己已經空置的杯子各添了一杯。
杰克晃了晃腦袋說道:“去了趟東北,你依然還是開不起玩笑。
不跟你逗樂了,聽說你此行極為不順而且受了重傷,威廉姆斯大法師的助手皮特馮,特意讓我來看看你的傷勢如何。”
聽完此話艾狄生略微一愣:“皮特馮?威廉姆斯大法師收留的那個東方人助手?
他們圣光教與我們已經二十幾年不怎么聯系了,而且近些年他們與我們血族和你們狼人一族摩擦不斷,他怎么會讓你來看我。”
杰克端起杯子,將杯中茶一飲而盡說道:“你這趟夏國的東北之行時間可不短啊,總共折騰了半個多月吧,這段時間可發生了不少事情。
近些年的夏國各宗逐漸強勢復出,我們在東方的勢力已經受到了強力的威脅,這趟出行你左手的傷勢想必也讓你深有體會。”
艾狄生冷哼一聲看了看自己纏滿紗布的左手,表示這純粹是個意外。
杰克見艾狄生并未發作,便繼續說道:“東方修士重新大有重新崛起的趨勢,咱們西邊的老家當然也不會任由他們繼續壯大。
這段時間圣光教副教主威廉姆斯大法師便重新與我們兩族的族長結成新的締約,準備共同遏制東方修士的蠢蠢欲動。
作為你們血族在夏國北方的核心聯絡人,皮特馮讓我轉告你,近期他會來到夏國,與你我做下一步的計劃溝通的。”
光天化日之下,兩個西方的異族在夏國的心腹之地高談闊論著如何遏制對手崛起的陽謀,這是多么的可笑。
桌上的淡綠色茶壺沾滿了紅褐色的茶垢,若是再攢多點就到了該清洗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