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

　　江何快速吃完晚飯，拿上書包趕去了奶茶店。

　　她和樊菲幾人約好要在奶茶店一起復習。

　　江何趕到時，三個人已經在座位上了。她準備去吧臺點杯飲料，樊菲大聲喊她過去：“春夏，幫你點過了！”

　　江何徑直走過去，落座在樊菲身邊。

　　桌子呈橢圓狀，兩兩一坐，季茨林和另一個女孩坐在一起，江何和樊菲坐在一起。

　　“這是季茨林班的班長余青檸，”樊菲互相介紹了下，“她是我發小江何。”

　　江何禮貌性問好：“你好，青檸，長江的江，何姓氏的何。”

　　上來就叫的這么親切，老職業病了，一時半會改不了這習慣。

　　“你好哇，江何。”余青檸聲音嬌滴滴地，軟的心要融化，“果然美女只和美女玩哈。”

　　“有眼光，”樊菲聽她這么夸，自戀起來，還不忘拉高踩低，“不過江何和我比還是差了點。”

　　“以后你會變成一百八十斤的胖子，比現在丑多了。”

　　江何思緒飄乎在數學題里，這張嘴下意識回懟她。

　　樊菲：“？”

　　說完這話，過了幾秒，江何才后知后覺的反應到自己說錯話了。

　　“你什么意思？咒我是吧？”樊菲質問她。

　　“沒，我就是嘴賤，”江何解釋道，“你怎么可能會變成一百八十斤的胖子呢？是個人都不會這么眼拙。”

　　“這還差不多，季茨林你來評評理，我和江何誰好看？”

　　樊菲不死心的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季茨林眼皮都不抬一下，一口道出重點：“不是來復習？”

　　余青檸也反應過來，搶著話：“都好看！好了好了，我們還是復習吧！”

　　樊菲安靜下來，不再好奇誰比誰漂亮這個問題。

　　幾人安靜了一會，各自刷著題。

　　余青檸用胳膊碰了下季茨林，像是發著嗲問：“老季，這題怎么寫啊？”

　　季茨林瞟了她一眼，淡淡道：“能別咬著舌頭說話么？”

　　他說話太過于直接，讓余青檸尷尬在那十分窘迫。

　　“這題我看看。”樊菲站出來替她解圍。

　　她扯過余青檸的習題冊，看了看說：“我也不會，季茨林你來講講。”

　　江何沒有打算參與，看了眼又垂下頭去刷題。

　　“你會嗎？”季茨林彎著骨節分明的食指，在她面前敲了敲，懶洋洋道，“懶得說第二次，一起聽吧。”

　　其實她真的不想聽……

　　但又覺得自己拒絕了不太好，氣氛會變的很怪。

　　她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爽快答應：“好。”

　　江何和樊菲湊了過去，站在他旁邊聽課。

　　過了會，講解終于結束。她聽的一愣一愣，腦袋里的神經條在打架。

　　江何坐回位置，嘴巴有些干燥，撕開吸管包裝插進奶茶里，鼓起小嘴沒形象可言地嗦著奶茶。

　　還別說，這奶茶還挺好喝的，和二零二一年各大品牌的奶茶不相上下。

　　喝完隨手放在桌上，又悶頭沉浸在習題里。

　　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季茨林看在眼里。

　　季茨林拿起江何喝過的奶茶，往自己嘴里送，表情特別自然，眼睛都沒往杯子上看，像是喝著自己的飲料沒什么問題。

　　裝模作樣演戲這一塊，季茨林真的配拿奧斯卡小金人，國家一級演員。

　　江何停下筆尖，盯著他“為所欲為”。

　　“季茨林。”江何小心提醒，淡笑道，“你……是不是喝錯飲料了？”

　　“嗯？”季茨林假裝抬眼看，手里的杯子的確不太一樣，雖是點了一樣的奶茶，但江何的吸管上有一圈口紅印。

　　“不好意思，沒注意到，我再給你點一杯？”季茨林神情自若，演出了幾分失措。

　　江何盯著他手里的奶茶吸管，眉頭稍皺，仿佛看懂什么。

　　“行啊，我要大杯無糖，加椰果紅豆。”

　　江何毫不客氣地宰了他一頓，都什么年代了，泡妞還搞小孩子這一套。

　　呃呃…

　　江何忘了。

　　他的確是小孩子……

　　在座的各位中，只有她是心智成熟的大齡女青年。

　　服務員小姐姐送來新點的奶茶，季茨林幫她插好吸管，遞到她嘴邊，江何看著他這有些曖昧的動作，下意識地拉開距離，禮貌笑道：“我自己來就行。”

　　季茨林表情沒什么變化，摸了下鼻尖：“好。”

　　樊菲在一旁意味深長地看著兩人，眼神里充滿了八卦氣息。

　　——冷場。

　　時間不停流逝，四個人也認真地復習了一會，中間余青檸和樊菲時不時地問起季茨林問題，要求他幫自己解答。

　　江何倒是一次也不想問，莽著性子悶頭悶腦寫。一是從小到大嘴硬慣了，她知道這破習慣不好，但也改不掉；二是覺得沒必要麻煩人，換位思考的話，出來安安靜靜自習，一直被人打攪會感到很煩。

　　主要是她在未來孤身一人久了，對依賴這種行為的感覺也漸漸殆盡。

　　生活里的大事小事，她都一個人扛下來了，哭也好，受傷也好，在江何眼里，第二天早上起床一切都會變好。

　　季茨林趁她們不注意，偷偷塞給江何一張紙條。

　　江何攤開滿是褶皺的紙條，輕輕地撫平表面，紙上黑色中性筆墨描的很深，行云流水般的字體：好像起風了。

　　她不太理解季茨林想說什么，以為是真的有風吹進來。

　　她在紙上回：怎么了？你冷？

　　寫完同樣做賊似的塞回季茨林那邊。

　　季茨林看完沒有立刻回復，倒是夾在書里，沒這一茬事發生似的，寫起了練習冊。

　　江何看不懂他的迷之操作。

　　……

　　余青檸喝完了自己的飲料，朝著桌面看了一遍，隨后不帶猶豫地，將手伸向季茨林面前那杯“喝錯了”的飲料。

　　季茨林反應倒快，立馬握住她的腕子，兩只手懸在半空中，仿佛空氣停滯。

　　季茨林挑著眉，一字一頓地，像是審問犯人：“你干嘛？”

　　余青檸笑意一僵，很快又恢復原狀，“啊…我是看這杯奶茶放在這有點浪費，反正江何也不喝了，我就想拿來喝了的。”

　　季茨林：“……”

　　樊菲一向樂呵呵地臉色發生變化，嘴角弧度斂直了些：“多大點事，再點一杯就好了。”

　　余青檸見狀趕緊應和：“沒事，我忍一會，待會就回家了。”

　　季茨林松開她的腕子，看了眼手表，這會已經九點半了。

　　“春夏，快十點了，走不走？”樊菲收拾著課本問。

　　江何抬了抬眼皮，示意季茨林看幾點了。

　　季茨林：“九點半。”

　　“那確實有點晚了，你等我三分鐘，我干完這道題。”江何有種要和數學題視死如歸的沖動，極為倔犟。

　　樊菲的心已經不在這里，早飛到了家中的席夢思大床上。

　　“去你媽的…自己慢慢解吧！姐們回家睡大覺去了！”

　　江何一抬頭，樊菲早就沒了人影。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存在這個世上，而且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不愛學習。

　　“還有多久寫完？”季茨林起身坐到她身旁，湊在她耳際邊，看著她寫。

　　“馬上了。”江何完全沒在意他靠近過來。

　　季茨林收回身子，聞到洗頭膏的香味，不禁讓他多嗅了兩下。

　　他直勾勾的盯著江何的耳郭，臉上若有所思。

　　幾分鐘后。

　　“好了！干完了！我真是個天才！”江何樂此不彼地慶祝，不知道季茨林什么時候坐到自己旁邊，沒表現出太大的反應。

　　“你們走嗎？”江何也沒管他們走不走，迅速收拾東西，有種不管你們走不走，我必須要走了的意思。

　　余青檸：“我和老季一起走。”

　　江何嘴快道：“你們也住一起？”

　　季茨林拿出自己的練習冊，丟給江何：“你回去再看看我的解題思路，我這寫的全。”

　　余青檸像是吃了虧，追著要：“老季，等江何看完也借給我看唄？我也想學一下。”

　　季茨林還沒說話，江何一口應了下來。

　　“行，我爭取今晚看完明天給你。”

　　作為一個年齡資深的成熟女性，余青檸這點小心思在她眼里，分分鐘看透。

　　江何也不想惹的一身騷。

　　干脆就如余青檸所愿。

　　她只想在這得之不易的日子里，好好珍惜身邊的人。

　　看江何都這么說了，季茨林嘴邊的話吞了下去，只好扯別的話：“你們先走，我上個廁所。”

　　江何：“好。”

　　等江何和余青檸走出店外，季茨林抽了好幾張紙巾，分別鋪在桌子上，把奶茶吸管拿出來瀝了下水漬，而后放到紙巾上，動作輕而緩慢地包起來，放進書包里。

　　生怕弄花了吸管上的口紅。

　　……

　　回到家的江何，洗完澡半靠在床上，拿出季茨林給的練習冊來參看。

　　江何有個壞毛病，每次拿到書本都要從頭到尾翻個遍，就類似于潔癖癥，聽到書本來回翻動的聲音，整個身心都感到舒服。

　　正翻著，一張紙條滑出來，江何揀起來看，是今天晚上和季茨林傳的小紙條。

　　上面多了一行字。

　　“好像起風了”

　　“怎么了？你冷？”

　　修正帶抹掉了一段，后面寫著“你頭發有點亂”。

　　江何努力回想了一下，那時候有風嗎？自己頭發亂了嗎？

　　她想不起來了，隨手把紙條放在床頭柜上，認真看起了題。

　　季茨林的字很好看，男生之中能把字寫的如此娟秀實在是難得。

　　江何心里百感交集，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雙商高，人長的帥，字也好看。

　　可說到底，優秀的人哪里都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