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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獵夢者

第四章 燒蒲草

黑暗獵夢者 凜冽西風(fēng) 3878 2021-12-10 18:00:00

  聽說這所謂的先生居然是村里出了名不靠譜的獸醫(yī)王二驢,急火攻心的李三財好懸沒一巴掌掄劉家媳婦腦袋上。

  “我說妹子啊,這都啥時候了你還跟這兒瞎咧咧,還嫌家里不夠亂是不?”一直沒插話的李陽老娘馮秀娟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劉家媳婦一聽這話是又急又氣,趕緊拉住馮秀娟的手說道:“嫂子我真沒胡說。我按照吩咐去請王二驢,費了好大勁才把門敲開。沒想到這王二驢酒都還沒醒,暈暈乎乎地從炕上爬起來的”。

  “我把情況給他一說,沒想到他那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自己從來都不是什么先生,最多給我開兩片鎮(zhèn)靜藥,堅決不跟我回去。我一急也顧不得許多了,一把抄起他那藥箱子,半拉半架地就把他給弄了回去。”劉家媳婦生得一副北方姑娘的大骨架,架個枯瘦的半老頭子輕松得很。

  “一進(jìn)家門看見我公公那樣,王二驢幾步上前,掰開我公公眼睛一看,突然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酒也醒了人也不迷糊了,兩只眼睛賊亮賊亮地盯著人看。但他還是說自己不是啥先生,讓我們趕緊把人送衛(wèi)生院。”劉家媳婦越說越激動,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著:“結(jié)果我婆婆把他拉到一邊嘀咕了幾句,也不知道兩人是說了啥,我婆婆回身就讓我們?nèi)汲鋈?,自己帶頭出了門。

  “一家人聽見老太太發(fā)話就全出去了,最后只把那王二驢留在里面。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搗鼓了些啥,最多過了有半柱香的時間吧,屋子里傳來一陣咳嗽聲,王二驢一把拉開了門,我們就看見我老公公坐在炕上,咳得像個蝦米,一大家子人‘呼啦’一下就涌了進(jìn)去,拍背的拍背拿水的拿水。打那以后,我老公公跟沒事兒人一樣,又活了十幾年才走”。

  “這事兒咋從來沒聽你說過?”馮秀娟知道劉家媳婦是個大嘴巴,根本藏不住事兒,便開口問道。

  “哎呀嫂子,這事兒我是真不敢說啊。我婆婆后邊專門囑咐家里人,不管誰問起來,都只能說請王二驢到家開了幾片藥把人治好了,誰敢出去瞎胡說就要扒誰的皮。另外也不讓我們跟王家多走動,你說這怪不怪!”劉家媳婦回答到:“今兒要不是逼得沒法了,我也不敢說啊”!

  “那也別墨跡了,我現(xiàn)在去請王二驢過來!”李三財性子暴烈如火,干啥都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一邊說著一邊就推門出去了。

  “對了妹子,你婆婆到底給王二驢說了啥???萬一他一會兒來了也不樂意幫忙咋辦?”馮秀娟到底是女人,細(xì)致地想到了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啊···”。

  劉家老太太前年就去世了,想知道兩人到底說了啥,恐怕得上吊親自下去問了。

  兩人面面相覷都沒了脾氣,無奈地沉默著,炕上還躺著一個不停說胡話的孩子,氣氛一時間十分詭異。

  過了大概有快一個小時吧,院里的看門狗一陣狂吠,李三財推開院門,帶著王二驢大步流星地走了進(jìn)來:“秀娟!秀娟!趕緊出來!我把王大夫請回來了”!

  馮秀娟趕忙迎出去,一看王二驢那樣子怎么也不像是被請回來的:瘦高身材的他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棉衣,蹬著一條藍(lán)色棉褲,上下明顯不是一套。全身上下最顯眼的是腰上掛著的一個大號皮酒囊。頭上頂個臟兮兮的棉帽子,那帽沿兒都反光了。肩上斜挎著藥箱,藥箱正面還有兩個小字:獸用。

  混搭風(fēng)的的打扮彰顯著一個事實:他是被李三財從被窩里“請”出來的。

  平日里都是李三財去買獸藥,所以馮秀娟是第一次看見王二驢長啥樣:黑紅色的臉上滿是皺紋,高顴骨,窄鼻梁。薄嘴唇,八字胡。一雙丹鳳眼十分有神,放射著精明的光。

  馮秀娟心生疑惑:“這人靠不靠譜?。俊钡〖眮y投醫(yī),此時也沒有其他辦法,便一邊迎面往前走,一邊急切說道:“王大夫,求您救救我孩子,求您救救我孩子?!表槃菥碗p膝往下倒。

  王二驢看著邋里邋遢,卻是個挺懂禮數(shù)的人,趕忙上前一把扶起馮秀娟:“大妹子你這是干啥,趕緊起來?!比缓笠膊辉俑m纏,快步往屋里走去。

  幾個人一進(jìn)屋,王二驢一眼就看到了劉家媳婦,明顯有些意外,他皺著眉頭盯著劉家媳婦看了兩眼,撇了撇嘴沒說話。

  李陽還在不停地說胡話,王二驢幾步趕到炕邊上伸手一摸額頭,再掏出個給牲口看病的大號聽診器貼在李陽身上,細(xì)細(xì)聽了有個兩三分鐘,然后掰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眼里放射出晶亮晶亮的光,卻又微微皺皺眉頭:

  “送衛(wèi)生所吧,我這條件簡陋,確實沒辦法。”王二驢說著就開始收拾藥箱。

  “別呀!王大夫,衛(wèi)生所我們已經(jīng)去過了,也說沒啥病,但回來就開始抽抽說胡話。我可就這么一個兒子,你要見死不救那我也沒法活了···”馮秀娟愛子心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拉著王二驢的褲腳哭喊起來。

  王二驢趕緊矮身去扶:“大妹子,不是我見死不救啊,我本來也不是給人看病的,你說這···這···”

  好容易抱到個救命稻草,當(dāng)媽的哪兒能信他這話。馮秀娟死活不起來,把王二驢的腿抱得更緊了,還一把將李三財也拉得跪倒在地,夫妻二人不住地哀求著。

  那王二驢臉上明顯露出了不忍,嘴唇動了幾動似是欲言又止,但最后啥也沒說出來。

  只見他狠狠咬了咬牙,終于是下定了決心:“我學(xué)藝不精,確實無能為力。你們另請高明吧?!闭f完使勁兒一抽腿,決絕地向外走去。

  這時,床上的李陽“呼”地出了聲長氣,整個人開始劇烈抽搐,口吐白沫,一邊吐一邊口齒不清地嘟囔著什么:

  “放我走···放我···”

  “爹···娘···”

  “······”

  一看兒子狀況突然惡化,平日里一向嫻靜溫柔的馮秀娟突然站起來,瘋了一樣地沖上去,像頭紅眼的母狼似的擋在王二驢面前:“你個老登,給你臉了是吧,我告訴你,今兒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給劉家老爺子治病的事兒,你敢扔我兒子不管,我現(xiàn)在就出門滿村嚷嚷去”!

  說完,披頭散發(fā)的馮秀娟又跪在了王二驢面前,逼不得已,她只好使出撒潑打滾這個殺手锏了。

  “別···別別···我姑奶奶啊,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你可千萬別出去瞎嚷嚷去?!辈恢罏樯叮醵H一聽這話頓時就沒了脾氣。他長嘆了一口氣,矮身扶起馮秀娟,摘下那臟兮兮的帽子放在一邊,順手把藥箱放在桌子上:“躲了大半輩子,還是沒躲掉”!

  他的臉上,分明是無奈和自嘲。

  說完,他轉(zhuǎn)過身去背著手溜達(dá)到李陽身邊,身處右手撫在李陽的額頭上。說來也怪,他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李陽居然神奇地不怎么抽抽了。

  “真的想救他?”王二驢沒頭沒腦的問道。

  “王大哥,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孩子···”李家夫婦又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唉······”王二驢一聲長嘆:“命數(shù),都是命數(shù)啊”!

  “三財,你拿個火盆給我,要干凈的?!蓖醵H吸了吸鼻子:“所有人都出去,無論出現(xiàn)什么情況,都絕對不能進(jìn)來”。

  頓了頓,他重復(fù)道:“要信我,就要記住,無論任何情況,都不能進(jìn)來”。

  李三財立馬招呼著眾人往屋外走去,自己拿起屋里的火盆,半跪在地上用衣袖仔仔細(xì)細(xì)地擦干凈,然后低著頭退出門去。

  關(guān)門的時候,他看到王二驢從藥箱里掏出了一把干枯的草扔進(jìn)火盆里,順手拿起了腰里的皮酒囊往嘴里倒去。

  11月的北方已經(jīng)很冷,天色挺沉沉地,飄起了雪粒子。沒過一會兒又起了風(fēng),幾人坐在房檐下,不安地等待著。

  呼呼作響的白毛風(fēng)中,幾人雙手插在袖管里,凍得渾身發(fā)抖,鼻頭通紅。馮秀娟低著頭,眼淚無聲地涌了出來,很快又凍成了冰,劉家媳婦在邊上不住地安慰著。

  李三財坐立不安,像是一只被困在陷阱中的狼。索性站起身來不停地在院中來回走動著,不時向屋內(nèi)張望一眼:屋子里靜悄悄的,什么聲音也沒有,他強烈不安起來,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李三財越走越快,馮秀娟的啜泣也逐漸哭出了聲,劉家兩口子手忙腳亂地安撫著二人。

  就在這時,屋內(nèi)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啼哭,幾人聽到后先是一怔,紛紛沖到了房門前,正準(zhǔn)備推門的時候,李三財一把攔住了眾人:“王大哥說了,不讓進(jìn)?!睅兹嗽陂T前擠成了一團(tuán)。

  “吱呀”一聲,門開了。

  “都進(jìn)來吧。”王二驢看起來非常疲憊,整個人萎靡了不少,低聲說道。

  幾人忙不迭地沖到炕前,馮秀娟一把抱起大哭不止的李陽:“兒啊,你可嚇?biāo)牢伊耍 崩铌枏堥_手臂緊緊抱住媽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李三財看完兒子,轉(zhuǎn)過身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著給王二驢磕了幾個響頭:“王大哥,你是我們?nèi)业亩魅四恰保?p>  王二驢沒有急著扶起跪在地上的李三財,他看起來非常累,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喘著粗氣:“李家兄弟,起來吧。我雖然是個獸醫(yī),但也算是個大夫,大夫生來就是要救人的”。

  他打開背來的藥箱,取出一把干巴巴的草,指了指地上的火盆:“這是用藥泡過的蒲草,你把它分成七份。打今天起,孩子每天晚上睡覺前點上燒透了,連著熏7天,記住了嗎”?

  一旁的馮秀娟也抱著仍在不住抽泣的李陽跪在了地上,夫妻二人頭如搗蒜:“記住了記住了,王大哥,王法師!您的大恩大德我們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啊”!

  王二驢臉上又出現(xiàn)了那種無奈混合著自嘲的表情:“別亂說話!我不是什么法師,我是個獸醫(yī)。你們也不用報答我什么。但記?。航裉煳襾碇皇情_了兩片藥,其他什么也沒干。而且你們今后也不要跟我來往走動,知道了嗎。?”

  王二驢說完也不等二人回答,自顧自地收拾了藥箱,挎到肩上就往門外走去。經(jīng)過劉家夫妻二人面前的時候,王二驢突然停下腳步,指著二人,嘶啞著嗓子說道:“沒有下一次”!

  屋內(nèi)的幾人突然感覺到,王二驢整個人的精氣神變了。如果說進(jìn)門時候的他是一把土里土氣的鋤頭的話,那么此時此刻,他就像是一把殺生無數(shù)、煞氣沖天的寶刀,給人以致命的壓力。

  見劉家兩口子點頭如雞啄米,王二驢這才大跨步地向外走去。

  一只腳剛跨過門檻,王二驢突然停步回過頭來,皺著眉頭,兩只冒著精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馮秀娟懷里的李陽,馮秀娟下意識地把孩子往懷里緊了緊,不安地看著王二驢。

  “藥費六毛錢?!蓖醵H的八字胡動了動。

  “哦··哦···我馬上給您拿,王大夫!”李三財從地上爬了起來。

  王二驢并沒有接話。他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眼睛里逼人的精光也消失了,又恢復(fù)了往日里那個醉鬼的樣子。他嘴角向上一翹,呵呵笑了起來,溫和地說:“你家這孩子,是個好孩子”。

  然后轉(zhuǎn)過身來,手往懷里一伸,大步向李陽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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