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血!
往下滴了一滴,順著刺神。
滴答!一聲。
清脆,入心。
然后,又滴了一滴,又順著刺神。
滴答!又一聲。
更清脆,更入心。
再然后,還是一滴,還是順著刺神。
滴答!還是一聲。
還是那么清脆,還是那么入心。
刺神是一把劍,一把上古神劍,可以斬神的那種!
血就是從刺神的劍尖滴落下去的。
一滴,一滴,慢慢落入靜謐的湖面。
刺神被握在一只手里,一只遒勁有力的手里。
劍沒有動。
握著劍的手也沒有動。
手的主人更沒有動。
因為,滴答的聲音入了心。
無數個日日夜夜,手的主人都在盼望著這一刻。
咬牙切齒!
刻骨銘心!
恨天恨地!
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心,整個心都是一片空靈!猶如混沌初開,天地萬物皆不存在。就是那樣的空靈,讓每一滴血滴答的聲音叩入心的深處。
一葉扁舟。
一段人影。
在偌大的湖面上顯得那么孤寂。
特別是在夜晚的枯葉湖上。
淡淡的月光下,遠看,猶如剪影。
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慢慢流了下來,劃過憂傷的臉龐。
嘴角輕微的動了一下,眼淚改變了方向,流入嘴角。
舌頭輕輕的舔了一下淚水,嘗到嘴里的是淡淡的咸味,而嘗到心里的卻是傷痛,無盡的傷痛。
短暫的空靈之后,無盡的傷痛襲上心頭。
是傷!
亦或,是殤!
(二)
“刺神一出,斬神降魔,誰與爭鋒!?”
枯葉湖一戰,刺神橫空出世!
這句在天刺大陸流傳了幾萬年的歇語,再次被廣為傳頌。
“陸長天”三個字也隨著歇語被整個天刺大陸的人們記在了心里。
因為,他,手握刺神,斬落了青神!
曾經這個大陸的主宰者之一。
一劍,僅僅一劍,曾經的主宰,被斬落。身體化為一蓬血雨,落入湖中;魂識被吸入刺神,囚禁于刺神上的圈魂陣中。
“一劍?”
世人不信。
一個凡人如何能夠將神斬落?更不用說他只用了一劍。
“因為那是一柄上古神劍。”有人解釋道。
上古,那個煉器發達的世代,成就了無數煉器大師,也煉出了無數神兵利器,世人稱之為神器。
據說第一個跳出來這么解釋的人,來自圣嘉學院——陸長天曾經修行的學院,亦是赤云帝國最頂尖的靈武學院。所以人們很快相信了陸長天持有的就是上古神劍——刺神。
“刺神還經過鐵石頭的重新煉制。”也有人這么解釋。
鐵石頭,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個人,一個煉器大師。
據說,他的煉器水平,當世,已無人能出其右。
“刺神上還有圈魂陣,所以才那么厲害的。”一個小姑娘撅著嘴和同伴爭執道。
圈魂陣,顧名思義,可以將魂識圈禁住。那是一個多么強大的陣法啊!
據說,這個陣法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陣法無比發達的世界。
“陣法可以刻在劍上?”同伴不信。
陣法可以刻在大地上,可以刻在天空中,可以刻在湖泊河流之上,也可以刻在山洞里,卻從未聽說可以刻在小小的兵器之上。天刺大陸,聞所未聞!
“當然!”小姑娘驕傲的昂起了頭,因為刻那個陣法的人是她的偶像。
“不可能!”同伴斬釘截鐵的爭執道。
“怎么不可能!?你別忘了,這個陣法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那可是一個陣法無比發達的世界。”小姑娘提醒道。
“她的陣法要是真的那么厲害,為什么她還是被青神殺死了呢?”同伴不服。
說到偶像的死,小姑娘黯然神傷!這是她最不愿面對,也最傷心的事。
亦如陸長天一樣傷心。
偶像叫寒冰月,死于三年零六個月以前。
三年零六個月以來,陸長天滿大陸追尋青神,最后,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在青梁帝國的西南邊陲,枯葉湖,找到了青神。一劍,報了殺妻之仇。
三年零六個月,陸長天風餐露宿,衣不解帶。
曾經,陸長天發誓:“天涯海角,都要斬殺青神。”
他,做到了。
沒有人信,至少曾經沒有人信!
現在大家都信了。
同時,世人也相信枯葉湖一戰后,陸長天已經是天刺大陸第一靈武師,具有當世最強的戰力,可以橫掃整個大陸靈武界。
因為,他,不僅僅擁有上古神器——刺神,而且還有鐵石頭的誓死追隨。
傳說,在天刺大陸,如果靈武師的靈力境界達到十級圓滿期,那么,他,離半神,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兩個十級圓滿期的靈武師,手握上古神器,縱橫大陸。
試問,誰能與之爭鋒?
(三)
秋風蕭瑟,落木無邊。
枯藤,老樹,昏鴉。
枯黃的野草隨風瑟瑟抖動,野草下面是一堆黃土。滿眼都是一片蕭瑟的黃,就連那老樹上的烏鴉在夕陽余暉的照耀下,都似乎泛著凄涼寡淡的黃色。
野草下的那堆黃土,不是一堆土。
而是一座墳!
墳的前面是一塊墓碑:愛妻寒冰月。
天刺大陸,靈武師壽命約兩百歲左右。寒冰月死的時候,四十四歲,在天刺大陸,對靈武師來說,四十四歲還很年輕。
殤,意為早夭。
亦或,意為橫死。
寒冰月,年僅四十四歲,被刺身亡。
所以,兩者,皆謂殤。
墓碑的切面雖然光滑,外形卻并不規則,不似尋常墓碑。
只要是靈武師,就可以看出,這塊墓碑是靈武師用劍劈出來的,而不是尋常石匠雕刻出來的。
光滑,說明那個劈出這塊墓碑的靈武師出劍很快,力道極大。
外形不規則,說明這個靈武師心中充滿了恨,無盡的恨。他是把墓碑當成了仇人,想要將他碎尸萬段,導致心神不寧,才沒能切削出規則的形狀。
可以想象,當時,這個靈武師心里的恨,是如何刻骨銘心,猶如滔天巨浪,拍岸驚石。
而“愛妻寒冰月”五個字卻異常工整。
說明這個靈武師刻字的時候,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一筆一劃,都是那么認真,那么細致,充滿了對亡妻無限的愛。
一只手在這幾個字上慢慢的,溫柔的,長時間的撫摸。
坐在石碑前,撫摸這墓碑的,正是七天前在枯葉湖斬殺青神的陸長天。
濃濃的愛意與無邊的思念隨著指尖流出,流向黃土之下。
可惜黃土之下并不是陸長天愛妻的尸身,而只是一塊玉佩。不然,即使已經死了三年零六個月了,相信愛妻的尸身肯定,依然能感受道從墓碑流到地下的愛意和思念。
墓碑的前面,插在黃土里的,是刺神,里面有青神的魂識。
“冰月,我們為你報仇了!”三天前,當陸長天來到墳前,第一件事,就是將青神祭獻于墳前。
刺神劍身上還有青神的血。
仇人的血,祭奠亡妻。
仇人的神識,當跪在亡妻的墳前懺悔。
即使,曾經是神,現在都顯得那么卑微,渺小。
陸長天的身邊是鐵石頭,三年多來,一直陪在陸長天身邊,海角天涯,一路陪著陸長天追殺青神。
他,同樣的悲傷和思念。
對陸長天來說,寒冰月是愛妻。
而對鐵石頭來說,寒冰月是發小,是朋友,是生死與共的戰友。
當三年多以前,陸長天發誓要追殺青神到海角天涯的時候,鐵石頭只是默默的點了一下頭。然后,無怨無悔,不離不棄的跟著陸長天踏遍了天刺大陸。
陸長天、寒冰月、鐵石頭,三人從小一起在落崖村長大。一起進入清流學院,然后又一起考入帝都的圣嘉學院。
在帝都,他們成為了人們口中的圣嘉極品三人組。獲得過學院的圣杯挑戰賽冠軍。
后來的第四次三國戰爭,三人又一起浴血奮戰,一起同生共死,被世人譽為圣嘉極品三人團。
可以說,三人就是一個整體。情誼深深的刻進了骨子里,生生世世,任憑風吹雨打,無法削去一分一毫。
其實,情誼,只是外人看來,存在于三人之間的。在三人看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情誼根本就不能表達那種血肉肌膚相連的親密。
青梅酒,寒冰月最愛喝的一種酒。
當鐵石頭將最后一碗青梅酒灑在墳前的黃土里后,兩人站了起來,依依不舍的離開了斷腸崖。
斷腸,是誰斷了誰的腸?
都不是,是思念斷腸。
斷腸崖,是陸長天給這處斷崖取的名字,本來這里是一處無名崖壁。
遠去的腳步聲,漸漸消失。
纏著枯藤的老樹上,黃昏中的烏鴉“呱”的叫了一下,凄涼,悲切,悠長。
無邊的落木,蕭瑟的秋風,依然。
(四)
回到臥龍城的圣嘉學院三天了,陸長天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三年零六個月的滿臉肅殺,也沒有了在斷腸崖那三天里的悲傷與思念。
取而代之的,是平和。
陸長天再次回想了一遍殺死青神的過程。
曾經,想過無數種方法來殺死青神,但最后,只用了一劍。
那一劍,是陸長天想到的無數種方法中最簡單,最直接的。
他就那么直接的,使出全身靈力劈了出去。
沒有繁復的招式,一點都沒有。
從上到下,一劍,劈了下去。
劈向自己前面,一臉驚訝,轉身看著自己的青神。
驚訝!為什么青神會一臉驚訝?
肯定是青神想不到陸長天會找到自己的藏身之處,所以才驚訝。以至當陸長天那一劍劈下去的時候,青神都來不及反應。
那個時候,青神正一個人悠然自得的夜游枯葉湖,泛舟湖上,一輪清月,一壺佳釀,無限愜意。
突然,他感到一股殺意,來自背后。
背后?怎么可能是背后?
自己可是在偌大的枯葉湖的中心?
當今天刺大陸,任誰都無法在這偌大的湖面上無聲無息的接近自己。
可是,陸長天做到了,青神到死都想不明白,陸長天是如何做到的?
跨越大半個湖面,而不發出任何聲響,連神都沒有發現。
湖邊的鐵石頭,也驚訝住了。
愣愣的,摘下頭頂的草帽,扔到一邊,眼睛直視著前方。
看著扁舟上那一段身影化為一蓬血雨,灑落湖中。當血雨灑落湖面之時,陸長天才從空中落下,飄落在了小舟之上。
草帽在沙灘上滾了兩圈,滾入了湖水中,倒下去,漂浮在水面,無聲無息,就如同那灑落湖中的血雨一樣。
湖面恢復了平靜,孤寂,無聲。
清冷的月光下,湖中心,小舟、陸長天,遠看,猶如剪影。
鐵石頭驚訝的是陸長天何時學會了無聲無息的飛越大半個湖面?這三年多來,兩人形影不離,從來沒有分開過片刻,他是何時?何地?又是如何學會的呢?
而青神驚訝的,不只是陸長天如何無聲無息的飛越大半個湖面,更多的是驚訝陸長天如何知悉自己隱藏在這枯葉湖的?
枯葉湖,遠在青梁帝國西南邊陲,方圓千里皆是茫茫大山,魔獸橫行,渺無人煙。
青神自認隱匿行蹤的本事,整個天刺大陸無人能及,即便是最擅長追蹤的魔獸——煥凰鳥都無法追蹤到自己的行蹤,就更不用說人了。
那么,就只剩一種可能了。
唯一知道自己隱藏于此的左丘橫霸出賣了自己!
驚訝!還有不解!
為何?左丘橫霸——青梁帝國的皇帝,會出賣自己。
沒有自己的扶持,就沒有青梁帝國的崛起;沒有自己幾千年來的守護,就沒有青梁帝國的長治久安。
左丘皇族能屹立于青梁帝國朝堂幾千年,全都是仰仗自己的恩賜。可以說沒有青神,就沒有左丘皇族。
至死,青神都沒有想明白,為何左丘橫霸會出賣自己?
為何?
“因為你已經成為了絆腳石,累贅。”遠在幾千里外,青梁皇家禁苑地下宮殿里的左丘橫霸,望著眼前的圓形血池,輕聲說道。
這里,是青梁的龍心穹殿,位于南勺山南麓,深入地下百丈。整個南勺山都是青梁的皇家禁苑,而帝都渾邪城就位于山麓腳下。
龍心穹殿,皇室的秘密,除了左丘皇族,沒有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
龍心穹殿猶如一間巨大的金黃色大廳,圓圓的。上面是一個金黃色圓形穹頂,穹頂正中間向下懸垂出一根三尺長的圓柱。圓柱的下端是一個心形物,像人的心臟,大小是普通人心臟的三倍左右。心形物的正下方是一個六尺大小的圓形血池,左丘橫霸此時正站在血池前面。
“累贅,絕對是累贅。對于現在的左丘皇族,青神已經不再是保護神,反而可能會動搖左丘皇族在青梁帝國的統治地位。”左丘橫霸如此思索著。
他微微轉身,輕移腳步,獨自一人,在這金黃色的圓形大廳里漫步。
一邊漫步,一邊思索。
金黃色的圓形大廳有方圓二十丈大小,沿著周圍的墻壁漫步一圈,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時而,他伸出手來,摸一摸墻壁上碗口粗的洞口。洞口向外散發著濃郁的靈氣,金黃色的靈氣。
金黃色的靈氣!那是何等的濃郁!
整個天刺大陸,還有何處能有?
天地靈氣,到處都有,有的地方濃郁,有的地方稀薄。
靈氣稀薄的地方,是沒有顏色的。隨著靈氣濃郁程度的增加,靈氣的顏色逐漸改變。沒有顏色,輕微的乳白色,乳白色,乳黃色,黃色,最濃郁的是金黃色。
手伸到洞口,濃郁的靈氣,將整個手掌緊緊包圍。
靈氣繞過手掌,又匯聚到了一起,形成一道碗口粗的氣柱,飄向血池上方那個心形物。然后,全部被心形物吸收。
這樣的洞口在周圍的墻壁上有十八個,靈氣從十八個洞口散發出來,又匯聚到大廳中心的心形物,宛若十八條金龍。
正是這龍心穹殿里濃郁的靈氣,才成就了一代又一代左丘皇族的強者。使他們成為大陸最頂尖的靈武師。
一萬多年前,諸神大戰于堯山之巔,諸神隕落。
那一年,人類啟用了新的歷法——神后歷。
那一年,被稱為神后元年。
諸神大戰,眾神盡皆隕落,無一幸免,即使貴為天刺神宮三大主神之一的青神,也逃不脫隕落的命運。
帶著最后一絲生命氣息,青神從堯山之巔逃亡到南勺山,最后隕落在了南勺山上的青神神殿。身軀浸入神殿地底,慢慢變成了龍脈。
龍心穹殿是這龍脈的中心,濃郁的靈氣皆是這龍脈散發出來的。
血池上方的心形物,名叫龍脈之心,是青神的心所化。里面包裹著青神殘存的一縷神識。
不過,那是以前的事情了。自從青神殘存的神識奪舍了青梁帝國皇家大長老——左丘開元的身體后,龍脈之心里面就不再有任何青神的神識了。整個龍脈也就不受青神神識的控制了。
沿著龍心穹殿大廳走了一圈,左丘橫霸再次來到血池前面,望著血池上方的龍脈之心,臉上幻化出不同的表情,時而氣憤,時而開心。
“青神,你好自私!為了你自己可以復活,你居然奪舍了我左丘皇族大長老的身體。他可是我左丘皇族幾千年來最為優秀的靈武師!十級圓滿期啊!離半神,就一步之遙了!”無限的悲憤與恨,讓左丘橫霸一陣心疼。同時,輕輕的咳嗽了一下。
“不過,這樣也好。你要是不奪舍大長老的身體,離開龍脈之心。我左丘家族如何能像現在這樣完全控制這龍脈呢?”想到左丘家族現在完全掌控了龍脈,一絲欣慰油然而生,心里的痛頓時減小了很多。
關于寒冰月的死,外界傳言是青神為了奪取寒冰月的天域殘陣錄而殺死寒冰月的。
三年多來,陸長天一心只想著如何找到青神,如何殺死青神,為寒冰月報仇。卻從來沒有認真想過為什么青神要殺死寒冰月這個問題。
為什么?難道傳言是真的,為了天域殘陣錄嗎?
現在冷靜下來,仔細思索一下,感覺冰月的死,似乎并不像傳言的那樣簡單。青神雖然有殺死寒冰月的動機和能力,但是似乎顯得急切了一些。
殺死冰月的時候,青神才奪舍了左丘開元的身體三個月,按理這時候他應該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修煉,以穩固和提高靈力境界,而不是急切的去奪取寒冰月的天域殘陣錄。
那么青神又為什么這么急切的殺死了寒冰月呢?難道是還有別的隱情?或者有人在背后推動這一切的?
青神死前那一剎那的驚訝,說明他不相信知道他行蹤的人會出賣他的行蹤。
確實沒有人出賣,唯一知道青神行蹤的左丘橫霸絕對沒出賣青神的行蹤給陸長天。不過這只是陸長天之前的想法。
現在看來,似乎是左丘橫霸有意讓陸長天發現的。只是,做的比較巧妙,看起來像是陸長天無意中發現的一樣。
那么,左丘橫霸是不是在背后推動這一切的人呢?
陸長天心里,漸漸升起一團疑云。
(五)
天刺大陸的男子有一個傳統習俗——理發。
凡是男子,在一歲以后,就開始經常理發,并常年保持短發。
女子則多數長發飄飄,不過,太長的時候,她們也會去將頭發剪得短一些,以方便生活。遠方的詩和生活的茍且相互兼顧。也有少數女子將頭發剪得像男子一樣短,這些,大多都是靈武師。
圣嘉學院的食堂旁邊是一個理發店,一個披頭散發,胡子拉碴的野人走進了理發店。自從三年多前開始追尋青神時起,陸長天就再也沒有理過發,十足一個野人的樣子。
理發店的老板娘還是那么美,那么嫵媚,那么讓人心動。
讓男人心動,也讓女人心動。
美,是世間最好的贊美詞之一。可以帶給人愉悅的心情。只要見到過老板娘的人,從來沒有誰吝嗇過各種贊美之詞,其中用得最多的就是——美!
人人都夸贊老板娘的美,除了陸長天。
因為,陸長天知道,美不是老板娘身上最閃耀的那一點,最閃耀的是她的聰慧。陸長天每次都來這里理發,也不是因為老板娘的美,而是因為她的聰慧。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總是那么令人賞心悅目。沒有那么多的廢話,套話。
“你在思考!”短短四個字,卻體現出了老板娘的關注和關心。店里沒有客人,老板娘指了指靠近窗戶的椅子,轉身去工具箱里取理發的工具。
陸長天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也許確如你所想,青神背后還有隱情。”老板娘將圍布圍在了陸長天的身上時,對陸長天輕聲說道。
世人皆知,寒冰月是被青神殺死的。他想逼迫寒冰月交出天域殘陣錄,寒冰月誓死不從,青神一劍穿心,殺死了寒冰月。
但老板娘卻認為青神背后還有隱情,而且她猜出了陸長天正在這么思考。
簡單的兩句話將,老板娘將智慧可以和美貌并存詮釋得淋漓盡致。
見聰慧的老板娘也這么想,陸長天心里的那團疑云越來越大。
圣嘉學院雖然是赤云帝國最好的靈武學院,但是人卻并不多,所有老師加學員總共才五百多人。再加上這幾年魔獸瘋狂進攻人類,很多老師和學員都去抵抗魔獸的前線了。所以,老板娘總是很清閑。
理完發,刮完胡子后,老板娘邀請陸長天在店里坐一會兒。
以前寒冰月還活著的時候,總是會陪著陸長天一起來理發店。不是擔心陸長天會被老板娘勾引,而是她和陸長天一樣,喜歡和老板娘聊天。
寒冰月和陸長天都認為老板娘并不是一個簡單的理發師。
兩人在桌子上坐下后,最美給兩人端來了剛泡好的熱茶,時間剛剛好,茶的熱度正是最適合喝的,也正是茶水口感最好的時候。
最美,是一個人,理發店里的另外一位理發師。姓最,名美。
‘最’姓,一個古老而稀少的姓氏。
最美?
圣嘉學院里最美?
還是,帝都臥龍城里最美?
亦或,整個赤云帝國里最美?
甚至,是整個天刺大陸上最美?
都不是!
即使是在只有兩個人的理發店里,最美都不是最美的。
最美長著一張最丑的臉!
最美今年十六歲,是個孤兒,老板娘一手帶大的,但是兩人卻以姐妹相稱。
六年前,當陸長天第一次走進這個理發店時,就是最美給陸長天理的發,從那時起,陸長天就記住了這個姑娘。
那時,最美十歲。
來這里理發的男學員很多都是沖著老板娘的美貌來的,他們很多都不愿意讓最美給他們理發,因為最美那張臉確實太丑了。
在這些人眼里,最美這個名字,取得太過搞笑,因為他們認為美和她一點都不沾邊。
陸長天第一次來時,既沒有因為最美有一張很丑的臉,也沒有因為最美太小,而拒絕讓最美給他理發。
后來的事實證明,陸長天是對的,雖然最美那時才十歲,她理的發已經比老板娘更好了。
聰慧,比老板娘還聰慧。除了聰慧,陸長天還能想到的贊美之詞是心靈手巧。后來,來的次數多了,陸長天發覺最美還有很多優點:溫柔,善良,思維敏捷。
陸長天認為老板娘給最美取了一個最合適的名字,因為美不止是外貌。最美有太多美麗的地方了。
愛情,總是讓人向往。
豆蔻年華的最美,對于愛情的向往也如同常人一樣,希冀有一天自己的白馬王子會踏著七彩祥云來到自己身邊。
在那一天來臨之前,她和平常女孩一樣,對愛情故事充滿了渴望。而陸長天和寒冰月凄美的愛情故事就是她最渴望了解的。
看著最美渴望的眼神,以及旁邊老板娘眼里偶爾閃過的淡淡的希冀,陸長天也有過一絲沖動,想把自己和冰月的愛情故事告訴她們。但是陸長天最后還是選擇將這一切深深的埋藏在了自己的心里,也許這不應該是和別人分享的事情,自己的愛情,有自己品味就夠了。
天色不早了,陸長天起身,準備回自己的小院。
“那你至少可以告訴我你是如何遇到冰月姐姐的吧?”見陸長天要走,最美嘟著嘴巴,生氣的攔住陸長天,看來她是不準備讓陸長天走人了。
陸長天不語,輕輕的笑了笑。
老板娘輕輕拍了拍最美的肩膀,示意她別任性。
最美極不情愿的讓了開來。
將陸長天送到門外后,老板娘對陸長天說:“也許以后的某一天,你會改變主意,愿意和我們分享你和冰月妹妹的愛情故事,那時,你再告訴我們吧!”
陸長天看著老板娘的眼睛,他在想:她為什么希望了解我和冰月的故事呢?
老板娘也看著陸長天的眼睛,微微一笑說道:“最美很期待這這一天呢,我……也很期待……”
微微一笑,傾國傾城。看著老板娘美麗的笑容,陸長天感覺醉了!
兩個剛好路過的新學員也醉了!
“那個,那個美女是誰啊?簡直太美了,她的笑,讓我像喝醉了一樣,飄飄欲仙。”
“那個你都不知道?理發店的老板娘啊!?”
“理發店的老板娘?那她叫什么名字啊?”
“她叫老板娘啊!姓老,名板娘。”
(六)
天刺大陸,赤云帝國,臥龍城,皇宮,夜晚。
一個威儀的女人正站在高樓上,凝望著圣嘉學院的方向,臉上一絲落寞與失望。
“他,回來有三天了吧?”
“回陛下,陸長天回臥龍城三天了。”后面躬身站著的皇宮總管侍女看著女皇陛下望向圣嘉學院方向的目光,急忙回答道。
“他還是不肯原諒我,回來都三天了,卻不肯進宮來見我。”語氣中帶著惆悵和哀怨。
凝望良久之后,威儀女人對皇宮總管侍女說道:“傳旨,明日,召陸長天入宮覲見。”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人世間,有人在惆悵哀怨,就一定有人在幸福。
從枯葉湖回到圣嘉學院后,今天是鐵石頭最幸福的一天。因為鐵石頭的至愛——公孫怡兒,回到了他的身邊。小別勝新婚,三年多的離別,讓重逢變得如此幸福。
三年多前,當鐵石頭決定要追隨陸長天追殺青神時,善良可愛的公孫怡兒,毅然的同意了鐵石頭的決定,因為她了解他,所以她支持他。
三年多來,默默的支持,日日的祈禱,時時刻刻的思念,讓她徹底想明白了,什么是自己想要的,那就是與鐵石頭共度此生。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往后余生,相濡以沫。
從橙沂帝國帝都雅雨城回圣嘉學院前,公孫怡兒就已經決定了,這次,要嫁給鐵石頭。三十一年的情感,三十一年的風風雨雨,彩虹即將出現在她和他面前。
知道公孫怡兒回來后,第二天中午,老板娘和最美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給公孫怡兒接風,因為她們知道陸長天和鐵石頭都不是那種會做飯的人。
午飯后,最美問公孫怡兒:“怡兒姐姐,你知道長天哥哥和冰月姐姐的故事嗎?”
公孫怡兒笑著道:“我當然知道啦,不過啊,也不是每一件事情都知道。”
最美激動道:“那你給我講講他們的愛情故事好嗎?”眼里閃動著渴望,花季少女對愛情故事的渴望。
公孫怡兒轉頭看向陸長天,陸長天輕輕的搖了搖頭。
看到陸長天搖頭,最美知道,今天又沒戲了,對著陸長天‘哼’了一聲,說道:“小氣!”然后轉過頭來,哀求公孫怡兒道:“怡兒姐姐,那你給我講講你和石頭哥哥的故事吧?”
“好啊,改天有空啊,我就來給你講我們的故事,好嗎?”見最美很失望,公孫怡兒不忍再讓最美傷心。
“你真不打算去宮里?”這時老板娘擔憂的問陸長天。
“對啊?長天哥哥?你真不去?陛下早上就傳旨要你去宮里了。還是皇宮總管侍女親自來傳的旨!陛下對你很重視呢!”最美眨巴著眼睛問道,小孩子心性,剛才還在生陸長天的氣,現在又突然關心了起來。
“我不是已經告訴奕蘭了嗎?怡兒回來了,我們要和怡兒敘敘舊。”陸長天說道。奕蘭是皇宮總管侍女。
“可是,你不是應該給石頭哥哥和怡兒姐姐多一些單獨的時間和空間,讓她們可以傾述衷腸嗎?他們很久沒有親熱了呢?”最美奇怪道。
“最美,別瞎說。”公孫怡兒害羞的,輕輕打了一下最美的頭,然后看向陸長天,眼里帶著理解。
“還是那么善解人意。”見公孫怡兒投來理解的眼神,陸長天心想。
同一時間,臥龍城的皇宮里,赤云帝國當今的女皇陛下——東方凌一把將御膳桌上的飯菜掃落,憤怒道:“他就那么恨我!?連見我一面都不愿意了嗎!?”
周圍伺候的宮女太監個個哆嗦著,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出。
“陛下息怒。陸長天和公孫怡兒認識三十多年了,感情非同一般,三年多不見了,自是需要些時間敘敘舊。等他們聊完了,陸長天一定會進宮看望陛下的。”皇宮總管侍女奕蘭跪在地上安慰東方凌。
“公孫怡兒才和他認識三十一年而已,我和他已經認識三十七年了!”東方凌怒不可遏。
“陛下,政王爺回來了,請求下午覲見陛下。”奕蘭趕快轉移話題,希望東方凌可以平息心中的怒火。她知道,陛下還是理智的。
“六皇叔回來啦?這么快?”東方凌思索了起來。
良久之后,奕蘭又說道:“據密報,過幾天,橙沂帝國的國師,公孫怡兒的奶奶,鐘離浩月,要來臥龍城。”
“她來干什么?”東方凌不解。
“密報說是過來給公孫怡兒和鐵石頭完婚,但是,有沒有其它目的?暫時還不得而知。”
“難道,她也是為那件事而來?”東方凌心想。
(七)
小院門口,有兩盞燈籠。
燈光,灰暗。
灰暗的燈光下,一道人影。
人影,也暗。
遠遠的,陸長天看不見臉,只看見一個灰暗的背影。
一個女人。
即使看不見臉。
陸長天也知道這是個女人,一個熟悉的女人,赤云帝國的女皇陛下——東方凌。
曾經,東方凌是那么的愛著陸長天。
而現在,她和陸長天像隔著一條銀河,如此遙遠,遙不可及。
她等了他一個時辰了,獨自一人站在這小院門口。
不,應該說等了四天。陸長天回臥龍城已經四天了,她在臥龍城,在皇宮里,等了陸長天四天了。
然而,四天,整整四天!她沒有等到陸長天。
甚至,她下旨傳召陸長天入宮覲見,陸長天都沒有去看望她。
貴為赤云帝國的女皇陛下,她卻等不到他的一次相聚,哪怕是短暫的相聚。
三年零六個月了,她在深宮中,每日默默的祝福著他,期盼著他。
他回來了,卻不愿見她。
她感到莫名的傷感,也產生了幽幽的怨恨。
陸長天在離女人兩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站著,不動,望著前方的女人。
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沒有重逢后的喜悅。
沒有久別后的離愁。
她不需要轉身,就知道來人是陸長天。因為她對他太熟悉了,只要聽腳步聲,她就知道是他回來了。
“你,就沒有對我的思念嗎?哪怕是一點?!”女人開口了,帶著幽怨。
陸長天沒有開口,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這個女人。
“你還在恨我!?”女人轉身。
她知道他恨她,不過,她不希望他恨她一輩子。
她心中還有那么一絲絲希望,希望他可以成為她的另一半,相伴終身。
所以,她希望他能放下心中的恨。
“我不應該恨你嗎?”陸長天反問道。
“不是我要謀害冰月!”女人辯解。
“可你知道!”陸長天冷漠的臉上有了一點憤怒。
“我告訴了你!”女人繼續辯解。
“可晚了一天!一天!你知道意為著什么嗎?”陸長天憤怒的責問女人。
女人動了一下嘴唇,欲說什么,可是,她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本來可以救下她的,只要你及時告訴我,哪怕你早半天告訴我,我都可以救下冰月!可是,你沒有!你沒有!”憤怒的聲音更大了。
“你雖然沒有親手殺害冰月。但是,你,和那個劊子手有什么分別?!”陸長天咆哮道,憤怒已經蓋過了理智。
女人流下了眼淚,陸長天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自己。
再堅強的女人,在這一刻,也忍不住悲傷,更確切的說,是悲哀。
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責備自己。
而且,他心里更愛的是另外一個女人。
不,不是更愛,而是只愛!
她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地位,財富。
可她,卻得不到愛情!
她緩緩抬起腳步,她覺得雙腿從來沒有這樣沉重過。
緩緩的往皇宮方向走去。
她要回到皇宮深處,讓心上的傷口,慢慢愈合。
走了幾步,她又回過頭來。
嘴巴輕輕的張開,她準備說些什么,可是,很快,她又閉上了嘴巴。
說?不說?她內心在掙扎。
最后,她還是什么也沒說。
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她慢慢走向深宮。
路上,偶爾幾處路燈,微弱的燈光在風中搖曳。
起風了。
接著,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讓本來就昏暗的天空更加黑暗。
她的臉上,有淚珠不住的從眼角流下。
雨水打在臉上。
她不知道,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淚水?
淚水,混合著雨水流到嘴角。
流進嘴里,澀澀的!
她的心里,苦苦的!
(八)
東方凌去陸長天的小院,本來是想說點什么。
最終,她什么也沒有說。
陸長天見到東方凌,本來是想問點什么。
最終,他什么也沒有問。
該說的不說,該問的不問,而本來不該說的人卻說了本來不該說的事情。
理發店里,最美撅著嘴巴對陸長天說道:“聽說政王爺秘密去了一趟青梁帝國,也許與冰月姐姐的死有關。”
看最美的表情,似乎并不愿意告訴陸長天,應該是老板娘讓她說的。
“你怎么知道的?”陸長天驚訝的問道。
“昨天,政王爺的九兒子東方舜來這里理發了,他不小心說漏了嘴。據說,他是不小心偷聽到的。”最美小聲說道。
嗖的一下,陸長天消失了。
有了這樣重要的消息,他能不消失嗎?
當然不能,他要去找政王爺問個究竟,關于寒冰月的死。
望著陸長天遠去的背影,老板娘嘆了口氣。
最美卻還翹著嘴巴,一臉的不高興:“姐姐,我們干嘛要告訴他這個消息啊?”
最美不高興,是因為她不想告訴陸長天這個消息,而老板娘卻非要讓她告訴陸長天。
因為陸長天都不愿意講自己和寒冰月的故事給最美聽,所以最美也不愿意將消息告訴陸長天。
“放心吧,終究有一天,他會告訴你,他和冰月妹妹的故事的。”看著最美翹著的嘴巴,老板娘安慰道。
“真的?”最美興奮的問道,臉上的不開心已經拋到了九霄云外。
皇宮,大門外。
剛走出大門的東方政怎么也沒有想到:等在皇宮門外的不是自己家的奴仆,而是陸長天。
“你去青梁帝國干什么?”一想到東方政可能與寒冰月的死有關,陸長天說話的語氣,沒有半絲客氣。
曾經,陸長天是那么的敬仰東方政,因為東方政正直,堅決,勇敢和剛毅。
曾經,陸長天是那么的尊敬東方政,因為東方政是東方凌的六叔,也是自己的長輩。
“國事。”東方政面無表情。
“什么國事?”陸長天繼續追問。
“無可奉告!”東方政的臉變得冷峻。
陸長天往前走了兩步,周身泛起一股怒意,兩眼逼視著東方政:“冰月的死,是否和你有關?”
東方政一語不發,近乎固執的挺立著身軀。
一陣冷風吹過,一股寒意吹進東方政的心里。衣角,在風中搖擺,心似乎也隨著衣角搖擺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穩定了下來,身軀更加挺立。
他堅毅,因為他曾經經歷了血與火的錘煉。
他果敢,因為他自認心里裝著赤云帝國的百姓。
他也冷漠,因為為了赤云帝國的百姓,他可以做個無情的人。
面對陸長天,東方政心里有著大義,所以他不懼怕陸長天的眼光,他可以無視陸長天的憤怒。
他經歷過無數的殺戮,所以他也無懼陸長天逼人的殺氣。
陸長天怒視著東方政,一步一步的,慢慢逼近,周身的殺氣越來越強烈。
又一陣冷風吹過,梧桐樹上殘留的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幾片枯葉被冷風卷起,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凌冽的弧線。
啪的一聲,一片枯葉打在一個守門軍士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血珠慢慢的從血痕里滲出,守門的軍士卻感覺不到臉上的疼痛。
籠罩在周圍的強烈殺氣,讓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周圍的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將遠處的世界和這里隔絕了開來。他唯一還能感受到的就是這強烈的殺氣。
殺氣,無邊!如浩瀚宇宙!
殺氣,無盡!如滾滾滄瀾江之水!
“陸長天,夠了!”突然間,一聲斷喝,讓無邊無盡的殺氣慢慢褪去。
臉上有血痕的守城軍士的心一下放了下來,這聲斷喝如同干邑,沁人心脾。心不再顫抖,腿也不再顫抖。
這位守城軍士斜眼看了一下周圍其他守城軍士,其他守城軍士的腿也慢慢的不再顫抖,緊繃著的臉也慢慢的舒展了開來。滿臉寫著慶幸,慶幸自己還能撿回一條命來。
這聲斷喝來自于匆忙趕到的女皇陛下——東方凌。
放眼赤云帝國,也只有女皇陛下能夠對陸長天這樣呵斥,也只有女皇陛下可以阻止這場即將發生的驚天動地一戰。
東方凌擋在了東方政前面,冷眼看著陸長天。
“那,你來告訴我,他去青梁帝國干什么?是否和冰月的死有關?”陸長天怒視著東方凌。
冷冷的看了陸長天一小會兒后,東方凌沒有說只言片語,轉身,拉著東方政進了皇宮,頭也不回。
來皇宮,陸長天希望找到寒冰月被害背后的隱情,他要解開心中的疑云。
然而,他失望了。
失望透頂的陸長天,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理發店。
“小道門。”看著失望的陸長天,老板娘推薦道。
小道門不是一道門,是一個組織,專門販賣消息的組織。
“小道消息滿天飛,大道不平路人鏟。”
二十多年前開始在天刺大陸流傳的這句話,說的是當今天刺大陸最神秘的兩個組織——小道門和路人盟。
小道門收集消息的能力,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收集不到的。大到皇帝老兒的閨房之事,小到路邊乞丐的果腹之物。似乎世上就沒有他們探聽不到的秘密。
曾經,有一個為富不仁的奸商,不相信小道門收集消息的能力有如此的強大。在酒樓喝醉后,大言不慚的鄙視小道門:“小道門,不過是一群雞鳴狗盜之輩罷了,哪有世人吹噓的那么厲害。很多人說他們什么消息都能探聽到,我就不信。他們?!能探聽到我昨晚做了什么嗎?告訴這幫王八蛋,我昨晚做了一件很爽的事,諒這幫王八蛋也探聽不出來我昨晚做了什么很爽的事!哈哈哈……”
第二天,關于這個奸商前晚在自家柴房強奸了一個流浪女乞丐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天刺大陸。
第二天!
整個天刺大陸!!
從此,再也沒有人懷疑小道門探聽消息的能力了。
也沒有人懷疑小道門傳播消息的能力了。
小道消息滿天飛!滿天飛!
小道門傳播奸商強奸女乞丐的消息時,還附帶了另外一個消息:奸商被閹割了。
“被閹割了?小道門干的?”
“不是!”
“他那么詆毀小道門,小道門都沒有報復?”
“讓奸商的丑事傳遍天刺大陸,就是小道門最好的報復。”
“那,是誰做的呢?”
“當然是路人盟!”
大道不平路人鏟,其中路人兩字就是指路人盟。
路人盟的宗旨就是替天行道,閹割奸商,在世人的眼里絕對是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