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
尤晨恍然,接著便面露后怕之色,臥榻之側,居然有猛虎酣眠。
徐皓這時卻瞥向季文昌,目光意味深長,揶揄道:“季兄弟應該也聽說過煉尸宗吧。”
這一句話,用的是反問句的語氣,陳述句的句式。
季文昌愕然一秒,下意識道:“自然聽說過的……呃……”
說完才略微感覺的不對。
幸好徐皓沒再多加追問,蜻蜓點水般問了一句后便調轉話題。
他轉而說起煉尸宗來。
“那煉尸宗,是一個有理想,有情懷的宗門。”
徐皓瞇著眼,醉意朦朧指著前方,仿佛面前就是蔥郁的豐都山,他洪聲道:“在一千年前,那煉尸宗,也曾是一大魔宗,獨占西北三郡之地,荼毒百姓,凌虐生民,百姓苦其久矣。然而彼時的正道諸宗,卻是各掃門前雪,對此視若無睹。”
尤晨恍然,原來如此。
而季文昌二人雖然也聽說過煉尸宗的威名,但顯然沒有徐皓知道的那么詳細,因此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這時,徐皓恰到好處便話音一轉:
“有一天,一個人出現了,正是因為他,煉尸宗因此改變。”
聽到這里,三人愈發好奇,全神貫注地看著徐皓,桌上菜快涼了,也沒人動筷子。
只是這時的徐皓卻端起酒杯,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先是抿一下,然后再咽一下,接著再抿一下,再咽一下,再再抿一下,再再咽一下……
“艸!”
尤晨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你怎么和季文昌一樣吊人胃口。”
季文昌頓時面露古怪。
“嘿嘿。”
徐皓咧嘴一笑,放下酒杯,不再賣關子,“那人啊,名字很有戲文里的英雄的味道,他叫‘慕容墨’。”
不過他才說了一句,便惋惜地搖了搖頭:“可惜我那朋友就跟我說了這些,我除了知道他叫慕容墨外,剩下就是他留下來的那句八字門訓‘以尸制尸,以惡滅惡’。”
“以尸制尸,以惡滅惡……”尤晨怔了一下,他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從里面咂摸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那慕容墨的意思,大概是用邪惡的力量,去行正義之舉,因為力量本身是沒有邪惡正義的概念的。”徐皓嘆道,說實話,在這個世界上,慕容墨是少見的讓他非常佩服的人。
因為他從慕容墨身上,看到了仙俠兩個字。
雖是仙人,卻有俠味!
話說回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徐皓常常會想,仙是什么?俠是什么?
仙與俠合在一起,又是什么?
是殺人奪寶?是長生不老?還是逍遙自在?似乎都不是。
有一夜,徐皓想明白了。
仙,是掌握了更強力量的人類。
俠,是人類的善良天性與渴望公正的心的化身。
仙與俠合在一起,本質依舊沒變,只是因其身份的不同,伸正正義的方式便分成了很多種。
譬如說,武者用劍,醫者用藥,官員用政策,商人用財富。
仙人呢,只不過用法術罷了。
就此而言,科技力量也是一種‘仙家手段’,原子彈一炸,一個城市就毀滅了。換而言之,正在看這本書的你們,以及寫這本書的我,都是仙人。
總而言之,善良,公正。
這兩樣東西,除卻部分反社會人格,大部分人生來就會有。
因此,人人都有成為俠客的客觀基礎,哪怕這個人是仙人,也一樣有。
因為善良,所以不忍生靈涂炭,不忍河山繚亂,他們將自己的生命與其他人的生命聯系在一起,一切的一切就單純是一句:“我不忍心!”
他們身體里的這種磅礴的、宿命般的東西,注定了他在面對人間的不公時,會憤然而起,挺身而斗,無畏生死。
你問他圖什么?他說不圖什么,就是不準人間有不公!
如果這種人能力平平,那還好,但若他是修仙界的絕世天才,那就好玩了,世界將因他而改變。
一朝英雄拔劍起,日月從此換新天!
慕容墨就是這樣的人,一怒拔劍,山河改換。
哪怕到了千年后的今天,仍然有兩個精英弟子,為了素不相識的遠方百姓,用生命踐行了著他的‘以尸滅尸,以惡制惡’的遺囑。
那一刻,人性的光輝展現的淋漓盡致。
須知這世界啊,既有最深的黑暗,也有最刺眼的光明。
當慕容墨降臨,煉尸宗所有的人都變成了光。
從那一刻開始,長生不老,證道永恒,都不再是煉尸宗的主流價值觀。踐行正義,守護人族,為造福百姓奮斗終身,構成了他們生命的意義。
再有,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話說的不對,俠不應分大小,就像人也不應有貴賤,因為發展不均衡、運氣不均等客觀原因,總有人力量沒那么大,本事沒那么強。
有些人富貴,真的只是運氣好罷了。
所以天下的俠客,有一份熱,便發一份光,若是周圍沒有篝火……
你便是唯一的光。
……
說完煉尸宗,酒桌上沉默了許久,四人不約而同地靜靜喝酒,靜靜夾菜。
這種氣氛一直到徐皓笑了一下為止。
徐皓笑道:“說來我那個朋友啊,得了兩個機緣,一是煉尸宗的功法,據說十大真法之一的《玄霧真法》,二呢……就是一些符篆。”
“符篆?”嚴青看向他。
“嗯。”徐皓喝了口酒,悶悶道,“幾張三寸長,一寸寬的符紙,據說是什么紫焰火球,一張下去,能弄死真元武者。”
“嘶。”尤晨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隨便一張符紙,最強真元武者就死了,仙人也太強了。”徐皓搖了搖頭,悶悶地喝了一口酒。
季文昌眼神一動,試探問道:“那張符紙,長什么樣?”
“這個么……”
徐皓頓了頓,瞥了眼兩人,嚴青沉悶地盯著他,季文昌一副好奇之色,可是徐皓有種直覺,只要自己回答不對,等待自己的將是死亡的下場。
他動了動嘴唇:“那紙材料很特殊,像是一種獸皮,但又看起來很珍貴,拿在手里很有重量感,上面畫的符文,有微微的凸起,摸著,恍惚間會感到里面有一股輕微的‘嗡嗡’,像是生命在呼吸,很神奇……”
“這樣啊。”
季文昌肩膀放松了下來,嚴青默默拿起筷子夾了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