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名列求道四派卻最為人所鄙甚至被宗族修士視之如仇寇的派別。
他們以煉化凡人、修士精血元神作為修煉的根基,他們奉行“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痛恨現存的一切秩序。他們自詡為“逆天改命”,以推翻大周仙朝制定的宗法制度為己任。
很多出身平凡,資質卑劣的散修在修煉無望后,便會萌生這等靠著殘害他人以提升境界的辦法。
這就是徐清遠所知的魔修。
盡管他先前早有猜測,國人失蹤案可能與魔修有關,可他萬萬沒想到,居然來了那么一位筑基魔修。
雖說這是利用外道術法強行提升境界的筑基,可筑基畢竟就是筑基,就算徐清遠在同階修士里能力名列前茅,可面對高出自己整整一個大境界的存在?
他還真沒幾分把握...
“小子,能夠死在老夫‘萬血同生陣’下,你也該感到榮幸了吧?”
魔修的境界此時已經穩定的達到筑基初期巔峰,距離中期也不過差那么一步之遙。
“看招!”
一群群血蛾源源不絕的從魔修身旁竄出,仿佛永無止盡的紅鮮紅血海。似乎與魔修突破筑基有關,那群血蛾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毫無方向的橫沖直撞,而是不停的擠成一團,形成密密麻麻令人無所遁形的大網。
呼!
徐清遠自然不可能讓魔修完整的施展他那詭異的秘術,斬云刀很快就從魔修背后劈了過去。
彭!
見到突如其來的白芒,魔修不慌不忙的身手一攔,直接以肉身上附著的魔氣擋住了中品靈器斬云刀的突擊。
“小家伙,難得你居然以為區區中品靈器能傷得了老夫嗎?還是不要掙扎了吧,倘若你愿意配合,老夫還能放你元神投胎轉世...”
魔修之所以尋常宗族修士厭惡,很重要的一點是他們那近乎無法無天的兇殘手段。在大周仙朝的宗法制度下,九州萬邦的一切都有著“規矩”。
無規矩不成方圓,哪怕是修士間彼此你死我活的決斗,都得在申明決斗理由、獲得對方同意后,上生死擂臺在大周仙朝官吏監督下一決生死。
哪怕是宗族、國家間的戰爭,都得約好開戰地點,準時在相約的區域彼此對陣攻防。修士間固然會以奪取對方性命為目標,但在對方愿意投降后,都必須保證修士的基礎尊嚴。
當然,這是建立在對方也按照“規矩”,獻上包括儲物袋以內的贖金后。
在這等制度下,動輒殺人奪寶,視人命如無物,目無法紀甚至樂于斬草除根把敵人親朋好友一塊抽魂煉魄的魔修,自然會被九州萬邦人人喊打。
在九州萬邦的修士眼里,哪怕不時與西漠幽鬼勾搭在一起的秦國,都遠比魔修來的值得尊敬。
“笑話,難道事到如今閣下還以為這等欺騙三歲小兒的把戲能起到作用嗎?”
冷哼一聲,徐清遠加大灌入到御水扇的法力。他感覺得到,隨著魔修控制的血蛾彼此間圍繞的更加緊密后,御水扇組成的水壁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呵呵,本來老夫看在你還算有本事的份上,還想給你一點轉世輪回的機會,現在看來...倒是顯得老夫有些婦人之仁了!”
轟!
剎那間,魔修的氣勢在這短短的一刻忽然全面爆發!那五桿散發濃濃黑霧的陣旗在這一刻也全部解體,化為一道道更加深邃的顏色圍繞在那魔修身旁。
“也罷,就讓你見識見識老夫這些年好不容易煉化的真魔之氣吧!”
喀嚓喀嚓...
當那股深黑色的氣息席卷到御水扇所組成的壁壘時,原本還仿佛堅不可摧的銅墻鐵壁卻在頃刻即將崩解。
“不好了,巡察使大人,陳昌先生他...”
相比于早已被修士斗法波及而癱倒在地不斷瑟瑟發抖的陳昌,徐墨的狀態看起來倒是好上不少。這其中固然有徐清遠盡力維護的關系,可也與徐墨本人的能力密切相關。
順著徐墨的視線,徐清遠看向倒臥在一旁不斷瑟瑟發抖的陳昌,在確認對方只是因驚恐而不能自己并非受到什么致命傷害后,徐清遠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最大的威脅——那位筑基魔修身上。
“嘿嘿嘿,小子,任憑你有什么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里面前都是毫無作用的!”
在魔修這聲大喊后,象是終于承受不住魔修猛烈的攻勢,那道由御水扇凝結而成的障壁終于碎裂成一塊塊殘渣,黑霧與血蛾們也終于能如入無人之境朝徐清遠等人攻來。
眼看局勢愈發不利,徐清遠趕忙再次揮舞手中的羽扇,在空中飄散的殘渣重新再徐清遠法力支撐下重新凝結,勉強阻擋住途徑徐清遠的黑霧...
不對,那團黑霧與血蛾的目標不是他?
訝異的睜大雙眼,徐清遠發現魔修的攻擊目標居然不是他!
仿佛他不過是無關緊要的路人似的,黑霧與血蛾沖破障壁后,居然一窩蜂的撲向被徐清遠保護在后方的兩位凡人。
“啊啊啊!”
癱倒在地的陳昌看到眼前如此恐怖的景象,在發出一聲急促而凄厲的尖叫聲后,整個人癱軟的倒在地上。
“不好!”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徐墨奮力一撲,施展起輕功迅速跳到陳昌身旁,一把拉住陳昌朝徐清遠那猛力一推。
轟!轟!轟!
當徐清遠揪住陳昌的軀體后,團團黑霧與血蛾迅速將徐墨整個人給吞沒。
該死的!
來不及思考,徐清遠將身上全數法力集中到御水扇,不顧一切代價的催動這件上品靈器。
白光閃爍,天地變幻,在徐清遠法力枯竭之際,天空忽然下起一場傾盆大雨。在漫天雨水飛舞下,整座云峰瀑布的湍急流水瞬間沸騰了。
彭!
無盡滂沱形成一股足以和黑霧媲美的力量,兩者間在落日峰深山內發生一次激烈無比的碰撞。
勉強的,徐清遠從團團黑霧內將奄奄一息的徐墨給救出,只見這位方才舍己救人的勇者如今已遍體鱗傷陷入昏迷。
“我看到了什么?小子,你不會是認真的吧?為了區區凡人,甚至不惜耗費身上僅存的法力?難道你以為老夫不敢殺死你們洛水徐氏的子弟?”
法力徹底枯竭的徐清遠,在此刻已經與陷入昏迷的徐墨近乎沒有絲毫不同。煉氣修士并未褪去凡胎,除非修有煉體法門,否則肉身強度并不會高出尋常凡人武林高手多少。
那位魔修并沒有理會躺到在地的徐墨,徑直走到徐清遠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
“小輩你知道嘛,老夫平生最討厭如你這等總喜歡高喊除魔衛道的偽君子了。修真之途的本質,無非就是大自然弱肉強食的推演。修士之于凡人猶如人類之于家畜,此乃天地至理!”
陰冷的聲音中隱藏著激動的情緒,盡管雙目已經近乎失明,但徐清遠仍感覺得到對方距離自己不過幾步之遙。
“咳咳...該死的魔修,那我問你一句話,不知你可否知曉?”
“怎么了小輩,方才不是很光明磊落嗎?難道現在終于想開要跪地求饒?又或者你還有什么可笑的遺言要說?”
“要說遺言的人...是你!勝者死于粗心,強者死于話多,難道你作為堂堂魔修,居然連這道理都不明白?”
噗!
一把寶刀從魔修上頭狠狠劈下。
砰...
魔修的頭顱伴隨紛飛的血沫從脖子上滾落于地,那具失去頭顱的身軀在微微顫抖幾下后也隨即倒下。
這次可真是千鈞一髮啊...
要不是對方望見徐清遠身上法力枯竭,恐怕也不會粗心大意到連魔氣護體都省了。
畢竟,誰又能想到徐清遠居然在區區煉氣期便掌握法力寄存這等通常得筑基修士等級神識才能修煉的術法呢?
拿起魔修的頭顱,氣喘吁吁的徐清遠不經感謝起上蒼的垂憐,居然為他準備這么一位話多的對手,使他抓住僅存一丁點反敗為勝的機會。
解開魔修戴著的面具,徐清遠終于能一窺究竟那遮遮掩掩魔修的真實面貌。而印入徐清遠眼簾的,是一張平凡而略顯蒼老的臉龐,那雙空洞無神的雙眸中,沒有半點神采。
“徐...徐茂才大人?”
碰巧看到這位魔修廬山真面目的陳昌,情不自禁的道出這顆頭顱主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