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清晨，維坦城城門口。

　　胸口繡著白色烈陽標記，一身灰袍的教會低階侍從正在城門衛兵處登記人員與物品。

　　穿著半舊褐色布衣的艾迪和米高兩人混在隨行的隊伍中，百無聊賴，等待衛兵的檢查。

　　沒過多久，衛兵頭子收起記錄簿，看了眼遠處的小推車，右手一揮，就有早已等待在一旁的兩名衛兵上前將小推車上的遮布掀起來，然后伸進雙手不斷翻動摸索，不一會，似是沒有發現什么問題，他們將遮布蓋回，向衛兵頭子一點頭。

　　衛兵頭子轉過身子，向城門處兩名伸出長槍形成交叉阻隔的衛兵點頭示意。

　　“嚓”的一聲，長槍收回，衛兵轉身，手握長槍，原地立正。

　　教會侍從對衛兵頭子笑了笑，雙手抱胸做了個祝福的手勢，隨后進了城門，后面的隨行人員二人一組，推拉著五輛小推車趕忙跟在后面。

　　進了城門，眼前一下子豁然開朗，喧鬧的叫賣聲，擁擠的人潮，瞬間把人拉入了一個繁華的世界。

　　教會侍從只管在前面走，后面的隨行人員一邊笑著對旁邊的人說：“抱歉，讓一讓，讓一讓。”一邊汗流浹背地推著小推車緊緊跟在后面。

　　行過一段路之后，教會侍從走入一條僻靜的小巷，五輛小推車也緊跟其后一擁而入。

　　走到小巷中間，教會侍從的腳步漸漸放緩，逐至停止，然后轉身對著面前推著五輛車的十個人說道：“好了，停吧，就是這里，從你們往前望的最前面一間房子，和你們轉身向后望的最后面一間房子之間，就是你們今日的工作場所。”

　　說著，他指了指房子的屋檐：“上方，屋頂，你們踏著梯子，爬上去看看，如果有殘缺的，會漏水的瓦片，就換掉它。注意，如果驚擾到了居民，不要做危險的舉動，及時解釋，你們是教會派來，專注于服務信徒的仆從。”

　　“扎克大人，我們都明白。”

　　十人應了一聲，隨后翻開各自的推車，從中取出梯子、粗麻手套以及新制的瓦片。

　　扎克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漸漸忙活開，直至架上梯子，爬上了屋頂，之后才轉過身子望向仍在小推車旁的米高和艾迪兩人。

　　“老規矩，活要干完，貨要五成。”扎克瞇著眼睛，淡淡地說道。

　　“明白。”米高笑著回答，并用大拇指和食指一圈，剩下三指微微上揚，做了個了解的手勢。

　　教會交代的事情自然要做完，事情做完后趁著“閑暇”，在大街上逛一圈，“撿撿”一些無主之財，上交教會侍從五成，之后再與幫會平分剩下的五成。

　　這就是“老規矩”。

　　“明白就好，我先去維坦城教會拜訪，下午回來。希望到那時，一切都已經處理妥當。”扎克說完，轉身向小巷盡頭走去，沒幾步路，就消失在轉彎處。

　　看著扎克人影真的不見，米高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又恢復成平淡的表情。他抄起一架梯子架在墻上，艾迪輕踏幾步，就跳上了屋頂，迅速站定，兩腿微曲，雙手伸出，掌心朝上，擺好姿勢后，說一聲：“我準備好了。”

　　地面上的米高一聽，左右兩手各從小推車上拎起一摞瓦片，“咻”、“咻”的兩聲往空中拋去，墜下時剛好落在艾迪手中。

　　艾迪膝蓋微微一頓，將來勢卸去，緊接著將兩摞瓦片輕輕放在旁邊，回身繼續擺出剛才的姿勢。

　　不一會，艾迪左右已經累計堆起幾十摞瓦片。

　　“夠了。”

　　米高聞言，將手中的兩摞瓦片扔回小推車中，然后踏著梯子，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最后雙手向上伸，指尖觸到屋頂的平臺邊沿，一抓，手臂一使力，上半身就撐了上去，再將單腿一跨，借力，人就站在了平臺之上。

　　整套動作行云流水，雖然沒有艾迪的動作輕盈，卻充滿了力量感。

　　“抓緊時間干，趕在午飯之前解決。”米高說著拎起一摞瓦片，在屋頂查看起來，憑借多年的經驗，哪怕是只有細微裂縫的瓦片，他也能一眼看出來，接著把它抽出，扔到地上，換上新的瓦片。

　　艾迪同樣拎起一摞瓦片，但與米高不同，他在屋頂上按照順序迅速踏過依次排列的瓦片，憑借足尖傳來的觸感，很容易就判斷出哪塊瓦片已經有裂縫，哪些瓦片即將有裂縫。

　　當然，他只將那些已經有裂縫的瓦片一一換掉。

　　至于那些即將有裂縫的瓦片，自然是置之不理。

　　機會只給有準備的人，也只給不那么死心眼的人。

　　在艾迪和米高的迅速鋪瓦下，連帶著普通幫會成員的努力下，很快，這一條小巷子兩側的房子都換好了瓦。

　　“啪啪啪。”米高合掌連拍三下，分散在各處的人聽到掌聲，拎著剩余的瓦片集中到平臺上，而后順著梯子爬下屋頂。

　　他們將多余的瓦片從屋頂搬下，堆回到小推車上，再將臟兮兮的手套從手上粗魯地扯下，隨意扔到小推車上。

　　“兄弟們，教會交代的活已經干的差不多了，讓我們將這些小破車推到一個角落，然后就去酒館樂呵樂呵。”米高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笑了笑，起身帶頭將一輛小推車推到角落里，其他人也紛紛照著他的樣子將小推車聚集到一起。

　　等到收拾妥當，米高一聲吆喝：“跟我走。”隨即十人便朝巷尾走去，繞過幾個彎，來到一家斜掛著“爛尾巴”招牌的酒館門口。

　　掀開遮擋的門簾，耳邊頓時響起架子鼓的敲擊聲，豎琴的彈奏聲，吟游詩人的吟唱聲，以及酒鬼們手中的小型麥酒桶杯相互碰撞的聲音。

　　“歡迎來到爛尾巴酒館，我想你們需要幾桶冰涼涼的麥酒，以及熱乎乎的豬排，難道不是嗎？噢，這不是親愛的米高嗎！好久不見。”坐在柜臺后的中年酒保大叔擦拭著杯子，漫不經心地地先說出了迎客詞，繼而抬頭望見了米高，開心地打了聲招呼。

　　“好久不見，查萊，話不多說，先來三大桶麥酒，以及十份豬排，另外給我準備一間空房間，打地鋪能睡十個人的那種。”米高來到木質吧臺前坐下，臉上露出真正舒適的笑容。

　　“沒問題。”查萊放下手中的杯子，轉身朝著身體右后側的簾子喊道：“三桶麥酒，十個杯子，另外準備個大房間給這些遲早要醉的酒鬼。”

　　“我要一杯橙汁。”艾迪坐在了米高旁邊的位置。

　　“噢，小艾迪，你都這個年紀了，還要喝那種小孩子的玩意兒嗎？”查萊轉過身子，一臉驚奇的表情。

　　“今天有點正事要做。”艾迪回答道。

　　“嗯，好吧，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事了。”查萊聳聳肩，表示理解。

　　“有什么推薦的地方嗎？”米高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老規矩，一枚銀幣。”查萊笑瞇瞇，一副有錢好辦事的表情。

　　“叮。”一枚銀幣從米高的指尖彈落到桌面上。

　　查萊迅速地伸出大手將其蓋住，然后捏起它放入腹部的小布兜里。

　　“據我所知，最近的南大街比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