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頭當然想占了蘇老爺子的身，這老不死的從小就不尊重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他祖祖師爺請來護衛山門的嗎，好吧，當初你年紀小，我鬼爺爺不和你計較，現在呢，你也老大不小了，把我惹急了，我可就不慣著你.....
“啞巴了？”
啪，蘇老爺子一把將鬼頭擲在地上，踏腳就踩住。
“哎，哎，輕點，裂開了.....”
一瞬地如水銀鋪地，鬼頭泄出的黑色陰氣幾乎將幾人的腳面漫過。
“要死，要死，腳都凍麻了...”
寶林蹭地跳到凳子上避開老鬼的陰氣，同時雙手使勁揉搓腳掌。
蘇青，站在原地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覺得挺暖和。
“我說，我說，我不是要想一會兒嗎，那么久的事了，怎么能立刻記起來......”
老鬼不停求饒，蘇老爺子這才移開了腳。
鬼頭委屈地在地上滾了滾，臉朝上，黑色的水草耷拉在地上，它放棄反抗了，開始聽話地說起往事，三人認真地聽。
“......那會兒，我記得是小憨子學道不成，你把他帶到我這兒來。”老鬼看了蘇青一眼，它顯然知道蘇青身子里的魂已經換了。
這小家伙真有運道，哎，蘇老棺材一點都不知道孝敬，肥水流到外人田。
“你讓我想法子給他養魂，我說只有【鬼吃鬼】的法子，你說教，我就教了.....”
“然后呢？”蘇老子問道。
“他壓根學不會啊！”老鬼叫起了屈，“我給他把法門揉碎了，攤開了，就差把運轉路數做成糕點塞他嘴里，但他一點都不開竅我有什么辦法？“
鬼吃鬼，聽名字很低端，事實上確實很低端。
此世有法，生靈可求道，活人修行增添陽壽命火，死人修行增添陰壽冥齡，活人吃肉，鬼魂么，小的吸點陰氣，大的，就能互嗜。
說白了，鬼吃鬼，就像是一種飲食習慣，壓根不是什么神通，沒吃過魚的人學挑刺也算神通？
只要知道了怎么剝皮拆骨，怎么咬，更多的就是消化的法子，那也實在簡單，魂魄居于內府，吃掉的鬼肉到了內府，就是屋子里進東西，把它裝住，自然就吸收了。
但噬魂，則比鬼吃鬼厲害太多，它不是消化的法子，它是捕獵的法子。
魂魄沒進嘴之前是無形無質的，噬魂，能以有破無，以陽制陰......
老鬼頭自己倒會，但他從沒想過教憨子，不是藏私，這東西又沒有別人學了自己就沒了的毛病，他是以為，憨子有蘇老爺子在，不需要自己抓鬼，只要會吃，老沒品的給抓不就結了。
再說了，那個不開竅的憨子也學不會啊。
“咳，鬼爺爺，蘇....青剛才在門外吃了一只鬼，我以為，那就是噬魂?！?p> 寶林硬著頭皮說道，他瞧地真真的，自己那客戶明顯是因活人陽氣靠近，起了尸，但那妖孽雙手鎮住客戶，張嘴就吞，呵，好家伙，一點反抗的余地都不給啊。
蘇老爺子也點頭，認可了徒弟的看法。
“這....”
老鬼頭不咂門牙了，它的鬼臉呆滯了一瞬，顯然，這種不自然逃不出蘇老爺子....看不見，一定是感知到了。
“你還有什么沒說？”
蘇老爺子作勢又要踩，老鬼頭哎呦叫喚一聲。
“蘇道爺，別，住腳！”
蘇青聽了這話一激靈，事關自身，前身，他不得不認真對待，剛才他還猜是自己得了系統，金手指什么的，感情，是有小人在背后做手腳啊。
老鬼頭怨氣都要沸騰了，八個不平，九個不忿。
“哎，這怪我嗎，你瞧瞧你自己的態度，當初也是這樣，教不會就要薅我頭發，說是做湯給那小子補，我這不才出此下策嗎，再說了，那方法，你不也驗過，說沒問題嗎？”
“我驗過？”
蘇老爺子皺眉。
“...你忘了？”老鬼頭震驚，“你真的忘了？你自己忘了，在這弄我，有意思？！”
蘇青聽得受不了了，你們兩個老家伙在這別苗頭，我可等得心焦，眼見兩人轱轆話說了一籮筐，更有“你懂我懂就不說開了”的趨勢，他連忙表達一下存在感，示意要信息公開。
“到底什么法子，我有權知道?！?p> “你問什么問?！?p> 老爺子語氣淡然，拒絕，毫不尊重人。
果然，這老頭不打算說，真惡劣，他不光自己不說，還不讓別鬼透露，腳尖一挑就把地上的老鬼頭踢回了井里。
“吃飯，中午了，你們不餓嗎？”
瓜沒吃到，是挺餓的。
寶林眼中，師父越來越陌生了，秘密一個接一個，他很受傷，您當初讓我出師的時候，可說了我是您的衣缽傳人。怎么到如今，您柜子里的衣服多了這么多沒見過的款式？
蘇老頭壓根不在乎他的意見，走回屋子里就準備吃飯。
可問題來了，桌子塌了。
前面說，蘇氏義莊的格局和別處是不同的，這種不同也體現在桌子上，宅子里有非常多的桌凳，但他們的用處也雜，四五張長桌，全都在供奉各色先人。長凳呢，壽材沒入土之前可不能落地，得凳子架著。
這么一來，屋子里平時吃飯用的桌椅就一套，放在院子里，剛被送走。
蘇青倒是無所謂，蹲著吃飯他是有經驗的，蘇老爺子和寶林不行，跌份。
道爺，比禿驢在吃飯上講究，很正常。
“去街上，下館子?！?p> 蘇老爺子定下調子，順便去商店買個桌子這話他沒說，相信寶林徒兒會有眼力見地做好這事。
三人沒有立刻出發，蘇老爺子回了趟臥室，不知道取了什么東西，大概率不是錢包。寶林叔看著蘇青一臉的陰狠，但師父不在他也不敢動手，索性去把倒霉的客人先送回靈堂，即便已經投不了胎了，好歹讓他能入土，希望能為安吧。
這就出門，蘇青經過這么一系列變故，到對走出義莊有點犯怵。
見識這個世界的好奇心小了很多，不是世界的錯，是自己不夠美好。
愁云慘淡的氣氛中，老中小三人踏出義莊大門，門外是有人熟悉有人陌生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