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故和老伯前后腳的出了店，外面飄著雪，今年的雪有些厚了，又是午夜，沒有人出來在雪上踏。

　　所以雪地很干凈，老伯在哪里看著雪景蹲著抽著煙，煙氣升騰，讓君故難以看清楚他的神情，走到一旁蹲下。

　　老伯把煙遞了過去，君故擺擺手，老伯把煙收了回去。

　　他的手掌有些粗糙，這是經常做粗活導致的。

　　“現代社會，其實都好一夫一妻。”

　　君故點點頭，沒有接話。

　　老伯笑了笑，沒有多說這些方面的話。

　　兩個人在哪里蹲著，就像是以前村里的老人，干活累了的時候就蹲著一起說說話。

　　“老伯生意不錯？”

　　老人點點頭，“生意不錯的，年輕的時候能做，就接待的多一些，后來老了，就接待的少一些。”

　　“為什么來日本呢？”君故有些好奇的問了句，這種手藝明明在國內也能發展的不錯才是。

　　老人露出了一些回憶的神色。

　　表情幾經變幻，幾分甜蜜，幾分苦澀，最后化為了滿臉的遺憾。

　　“當初日本打到中國了，這些你們都知道，課本里面都說，后來日本被打跑了，但是一些東西留了下來。”

　　君故接話“文化？”

　　老伯點點頭，“人跑了，但是那些東西卻留下了，那些半生不熟的東西有啥子好吃的嘛，明明都是老祖宗吃剩下的。”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煙。

　　“但是有人喜歡啊，也沒啥子辦法，我們這些個老廚子就想著做些事情。”

　　君故點點頭，這是老一輩的情懷了，位卑未敢忘憂國啊。

　　“開始就做菜，開飯館，幾個大男人帶著老婆孩子，就一起做飯，幾個做，幾個去和老師傅學。

　　后來有人說什么，咱們的真就不比別人的好吃？咋就不能賣出去？給咱們國家漲漲威風？”

　　君故說著“所以您就過來了？”

　　老伯點點頭“是啊，所以我就過來了，他們都有老婆孩子了，就我打著光棍，我不來誰來？”

　　君故有些沉默了，那個時候遠渡重洋，異國他鄉，還是日本，來這里不要說做飯，就是活著都是問題。

　　真就一個人來了啊，在這個連語言都說不通的地方，就為了一時意氣？

　　這是一腔情深，情在我華夏。

　　“老伯辛苦了。”君故說到。

　　“其實我就在想，真的就是所有人都是壞人，憑著一股子氣我也就做到底了。但好像不是，也是有好人的。”

　　君故說著“哪里都會有好人和壞人的。”

　　“是誒，不然也不會有漢奸，其實幫我最多的是一個英國人，哪個人看著就很有風度，還有就是犬山家主了。”

　　君故沉默了一下，聲音有些低沉的回答到。“那個老人還是很喜歡了解各國文化的。”

　　老伯感慨到，“沒有他們，或許我也可能看不到現在的光景，”

　　“老伯沒想著回去嗎？”

　　老人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會的，總要回去的，就葬在故鄉吧，和那幾個家伙葬在一起就好，有個伴兒，他們就愛和我磨叨自家婆釀，也算是落葉歸根。”

　　君故突然就想抽煙了，落葉歸根，現在不去只是因為，近鄉情怯啊。

　　老伯最后念叨了句“我是愛著國家，愛著江南，愛著那片土地還有人兒的，我以我對國家的深情，換了異地一輩子，也算在外面闖了些名堂了，上不得什么臺面，卻也能和哥兒幾個喝一壺，吹吹牛，咱老張，沒有辜負你們，沒有辜負了國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