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九章）
在飛麟某間客房內。
“親愛的李教授，我以前還真是沒有想到呢，真想不到您騙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呀。”小娜嬌滴滴地說。她那張故作風情和嫵媚的臉子，看在李北軍的眼里，只顯露出了做作和嬌嫩欲滴，沒有一絲一毫成熟的韻味，然而也是另一種的美麗。
“哦？那我想必是還有其他的什么功夫也是一流的嗎？愿聞其詳呢——”李北軍說這話的時候，目不轉睛地盯著小娜。
他那目光里，是贊賞，是縱容，是肆無忌憚，是毫無保留——是一種久違了的年輕的、熱愛的感覺。但是呢，這種感覺又經常都不會太過于持久的，李北軍心里面明白，所以尤其不加以節制。
仔細想想，他現在還缺著點什么呢？不就還缺著點，青春與熱愛了么。
恍恍惚惚間，年輕時候的光景又晃晃悠悠地闖進腦海里來了。然而，還來不及他細細品，就被此時此刻身旁的另一個人的說話聲打斷了。
“您就真的覺得，等到了畢業以后，我們這個系的大部分同學出學校以后，會有什么大好的前途等著他們嗎？”小娜說得一本正經。
“有沒有大好的前途呢，這個主要的還是事在人為。如果他們是真正的熱愛這一門科學的話，那我要說，就是有。”李北軍說。
“是嗎？您真的認為，一個人光是憑著熱愛一樣東西就可以給他自己帶來前途了嗎？我覺得，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相信這個說法的吧，李教授。”小娜仍然保持著一本正經的表情。
“要說到前途這種東西嘛，我個人其實倒是不怎么看重所謂的前途什么的，那種所謂的最終的結果什么的。我個人倒還是更加重視邁向結果的這期間的這一個過程。”李北軍說。
奇怪，他此刻忽然有一種沖動，他想要馬上抽一根煙。但是現在，他身上并沒有帶煙。
他努力去回憶著上一次抽煙時候的場景。吸氣的時候火點子變紅變亮，然后，嘴張開，薄薄的煙很快地在眼前聚攏來又散開，一個人仿佛就在那一瞬間片刻洞悉了萬事萬物。很快地，煙散去了，一個人重新回到了盲目以及茫然的平庸狀態。
“那你的那些小朋友們呢，您覺得他們以后又應該怎么辦呢？”小娜說。
“這個嘛，具體說起來的話就有點復雜了，也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還是要因人而異吧。總之呢，歸結為一句話就是，還是那句老話——事在人為。”李北軍說。
“那現在您能說得具體點嗎？”小娜這時候有一股子不依不饒的勁，專屬于年輕人的那種。李北軍禁不住笑了起來。
“那我們現在不如就先來具體地說說你吧，你畢業以后打算怎么辦呢？嗯？我意思是說，等你出國深造以后？”李北軍說。
“嗯——我現在還沒怎么想清楚呢——”小娜說。
“你之后是回來呢還是繼續留在國外，這個呢，那這個問題你也還沒想好咯？”李北軍說。
“嗯——”小娜說。
“所以說呢，你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先把你自己的問題給想清楚明白了，好嘛。別人會替別人自己的前途做考慮的。”李北軍又一次望著她笑了起來。
前途，到底是誰發明了這個字眼來禍害人間的呢？小娜以及那些小朋友們終歸還是太年輕了，這種世俗的障眼法才能夠蒙蔽得了他們的心。在小娜的眼中，一個前途無量的男人想必才真正有資格成為她的真命天子，才是那個屬于她的命中注定的真男人吧。
然而，生活的真正滋味，年輕人又哪里真正懂得呢。
李北軍一時又想到李玲玲的好來。她就從來不會在他的面前說這種帶著暗示意味的話，她就覺得他李北軍就算是當一輩子的教授也是挺好的了，她就覺得生活像現在這個樣子不爭不搶地過下去就最是舒服了。
還得是自己的女人才最了解自己。
李北軍用力搓了幾下臉，想象著從今往后沒有張萍、沒有小娜的生活，這么想著的時候，感覺好像還挺舒坦。
他關掉水龍頭，快速擦干身體，心里就想著要快一點去摟著李玲玲，挨著她結實的身體，最好是讓她全部躺上臂膀來。那才應該是生活本來的重量吧。
他吹頭發的時候，李玲玲已經關了電視躺在床上看手機了。李北軍見狀，把吹風機風力開到最強，三兩下子就吹干了頭發，急急忙忙躺到她身邊去了。
“老婆大人，您今天怎么這么早就關了電視了呀？我今天可是專門洗快一點好早點出來陪你看會兒電視呢——”李北軍說。
“你剛剛不是說你最不喜歡看這種電視劇了嘛——”李玲玲說。
“莫非小娘子您這邊廂是生氣了嗎？”李北軍刻意操著一種詼諧的語調說。
“有點。”李玲玲憋著笑說。
“那我們現在還等什么呢！走起——我去開電視，再陪你看會兒唄，今天一定把我們親愛的老婆大人看安逸咯。”李北軍說。
“不，我現在已經覺得有點累了。我剛剛看電視的時候感覺坐久了一點，我現在就只想舒舒服服躺著咯。”李玲玲說。
“嗬——我勸你還是少玩會兒手機嘛，對寶寶也不好——而且你看你嘛，你剛才呀就在顧著看電視，現在又在顧著玩手機，什么時候理過我的乖兒子了啊？你都不花時間理一下他啊？”李北軍故作生氣地說著。
“嗯，好嘛好嘛好嘛——親愛的老公大人，我再聊一會兒就真的不聊了哈。”李玲玲笑了起來。
“你在和哪個聊啊？”李北軍說。
“我們辦公室群。”李玲玲說。
又等了一會兒，李玲玲到底還是在聊著，李北軍也就沒再說什么了。他貼近李玲玲的肚子，手輕輕放在上面，唱起了兒歌。唱著唱著，倒把自己先唱到夢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