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生活于其中的世界,在每一個人的眼中必定有著許多種不同的模樣?讓我們暫時拋開那些拗口的哲學層面的爭論,就說對于一個單獨的個體而言,時間它當然是存在的。瞧著吧,它是如此的鋒利,在身體的四周呼嘯而過,割傷了皮膚,留下來越來越多的、深深淺淺、形態迥異的印記。這不就正在昭示著它的存在?
它存在的同時也在掠奪著,奪走的是我們的希望與熱情,然后留下的是不再美麗的區區肉身凡胎。這樣的話,它或者是生活,還值得去繼續贊美嗎?
在生活里,一個人還要繼續煎熬多少次,才能再也不煎熬呢?還要繼續不安多少次,才能重獲永久的安寧呢?
一個炎熱的午后,黃晶晶正坐在窗邊,望著她的空白的畫布發呆。和她的畫布一樣,此刻,她的腦子里也是空蕩蕩的。
“這幾天忙什么呢?”趙遠鵬忽然發來消息。
“沒忙什么。在找新工作。”黃晶晶回復。
“你想好了沒有,要做哪方面的工作呢?還是繼續找餐飲服務相關的嗎?”趙遠鵬說。
“呵呵……暫時還沒想好呢。正留意著,只要是合適的就行。”黃晶晶說。
“你對工資的預期是多少呢?”趙遠鵬說。
“嘿嘿……當然是越多越好啊。誰會嫌錢多呢!現實點的話,我覺得三四千左右吧。”黃晶晶說。
“三四千么,那差不多了。像我們這種三四線小城市里面,對于一個女性來說,這種工資也不算少了哈。”趙遠鵬說。
“還好嘛……”黃晶晶說。
“畢竟養家主要是男人的事,女人要帶帶小孩子,照顧一下父母,你說是吧。”趙遠鵬說。
“也對,大部分的婚姻倒是這樣子的。”黃晶晶說。
“聽你這個語氣,難道你不喜歡這種生活方式嗎?閣下有何高見呢,在下洗耳恭聽!”趙遠鵬說。
“不敢當。我覺得這種模式挺好的,我又沒說這種不好呀。但是有時候也可能會有一些特殊情況的吧。”黃晶晶說。
“你想說你就是那個特殊情況吧?那你說說看,你想過的是哪種生活啊?你理想中的婚姻生活是什么樣子的呢?我還挺好奇的呢。”趙遠鵬說。
“我也不知道。這要視情況而定,至少夫妻二人之間要互相尊重,要有各自獨立的人格。”黃晶晶說。
“哇,你這要求有點高啊,有點深奧啊。好多人都做不到的吧,而且,好多人都意識不到這一點吧。”趙遠鵬說。
“這有什么啊——也許意識不到的人反而能過得輕松點。”黃晶晶說。
“你父母的感情好嗎?”趙遠鵬說。
“不好不壞的吧,就大部分的那些家庭一樣。那你父母呢?”黃晶晶說。
“我覺得他們也是差不多,反正經常就是要吵吵鬧鬧的。你會為此而覺得煩惱嗎?”趙遠鵬說。
“有時候會呀。尤其是當我正好還有我自己的煩惱的時候。”黃晶晶說。
“你有什么煩惱啊?現在不妨說出來吧,讓我來開導開導你。”趙遠鵬說。
“嘿嘿……等我覺得煩惱的時候,再說吧。現在我感覺還好呢。”黃晶晶說。
“要不這周末我們約個會吧,一起去電影院看個電影吧。我聽說最近好像有幾部,都還比較好看的。”趙遠鵬說。
“可以也。”黃晶晶說。
“對了,你如果什么時候找到工作了,要告訴我一聲哦。我好請你吃個飯,給你慶祝一下。”趙遠鵬說。
“找到工作有什么值得慶祝的呢,不過就是糊口而已,工作而已。”黃晶晶說。
“你沒有考慮過找繪畫方面相關的工作嗎?”趙遠鵬說。
“以前想找這種相關的工作來著,后來發現沒有這種。有的話,也是對學歷要求較高,一般都要求的美術專業生。我不是美術專業的……”黃晶晶說。
“那你為什么當初不讀美術專業呢?”趙遠鵬說。
“我現在也挺后悔的,當初沒有堅持學。呵呵……家里面一反對,我就妥協了。”黃晶晶說。
“他們為什么要反對啊?”趙遠鵬說。
“他們說那個專業的畢業了出來以后不好找工作,他們就一門心思的希望我以后當個老師。”黃晶晶說。
“這么說,你有教師資格證咯?但是你也沒有當老師,為什么哦?”趙遠鵬說。
“我沒有教師資格證,我也不是讀的師范專業。”黃晶晶說。
“那你讀的什么專業啊?本科生照理來說,如果沒有特別高的要求,找工作的話還是相對容易的。”趙遠鵬說。
“我大學沒有讀完,只讀了兩年多,后來就沒讀了。”黃晶晶說。
“還有這么一回事哦,那你當時為什么不讀完呢?是出了什么事嗎?我感覺還挺可惜的。”趙遠鵬說。
“也沒出什么特別的事,當時反正就是不想讀了。我當時的想法就是,等讀完四年畢業了出來以后也是找工作,也是給人打工,提前出學校打工也是給別人打工,反正都是打工糊口,兩者之間好像沒有太大的區別。”黃晶晶說。
“你就是太單純了吧,姑娘。現在這個社會,學歷還是很重要的,起碼是比你以為的要更加重要。”趙遠鵬說。
“就是。但是,我當時以為不是很重要。”黃晶晶說。
“那現在后悔了吧!當時你家里人就沒有阻止你嗎?”趙遠鵬說。
“當然阻止了的。但是我相當固執,翹了很多的課,最后還翹了期末考試——他們也沒有辦法。”黃晶晶說。
“如果我是他們的話,我會果斷斷了你的經濟來源,讓你自己去體驗一下生活、工作的辛苦,尤其是在沒有學歷的情況下。”趙遠鵬說。
“他們當時沒有這么做。他們不忍心。”黃晶晶說。
“所以說啊,天下父母心。其實你現在還是可以去上個夜校、電大之類的,拿一個文憑。這樣找工作會容易很多。”趙遠鵬說。
“明白。”黃晶晶說。
這一條短信發出去之后,就再沒了回應。反正,就等著吧。她覺得她現在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樣——不,準確地說,她覺得她現在只算得上是一只待價而沽的羔羊。
反正,就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