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季同之外，投資部副總監劉斌、投資委員會里的肖德義以及風險控制委員會里的傅謙，這四個人應該能滿足您的要求。”

　　根據林北所說的職務制度理論，高敏口中的四人，從士兵到中尉都有，也能完全對應林北還未放下的四根手指。

　　說著，高敏也將抽了一半的煙扔進了紙杯里，接著說道：“劉肖傅三人雖然沒有拿過佟家的好處，但想要拉攏他們也不算什么難事。”

　　林北不斷回憶著自己接觸過的關于四人的資料，而后問道：“我前幾個小時剛見過投資部的高杰，他倒是挺會溜須拍馬的。劉斌又是什么來頭？”

　　“從學歷上來說，高杰是本科，而劉斌是碩士。”

　　這下讓林北更疑惑了，“碩士還比不上本科？”

　　“要看具體的院校。”高敏解釋道：“高杰的五道口金融專業本科的確要比劉斌的清北鵬城研究生院的經濟碩，更要吃香一點。”

　　“然后呢？”

　　“而且高杰原來在高盛摩根實習過，回國之后又進了高華，然后才來的紅山。而劉斌只是從華金過來的。”

　　林北贊同點頭，“光從履歷上來看，高杰確實有點厲害。”

　　“再者，高杰平時的工作雖說沒有做出什么大的動作，但從業以來也沒有出現任何紕漏。”高敏頓了頓，接著說道：“而據我所知，劉斌就有看走眼的時候了。”

　　“今晚高杰不就差點馬失前蹄了嗎？”林北笑道：“這一行沒有永遠的常勝將軍。”

　　高敏坦然地回答道：“正兒八經的科班生身份加上又去華爾街鍍過金，CFA、FRM雙證在手，高杰在部門里就一直打壓著劉斌。我想這是我們的機會。”

　　林北沉思了一會兒，“我會給他一個跳板。至于你剛剛說的肖德義呢？”

　　高敏頓了頓，接著說道：“他原來是基金運營部的負責人，前兩年被董事會選進了投委會。現在的地位和風委會的傅謙不相上下。”

　　投委會全稱是投資決策委員會，由董事會任命，是紅山資本的最高決策機構。

　　而風委會則是風險控制委員會，相對于投委會而言，其人數就更多了。

　　除了督察長以外，還有一個監察稽核部，大約有小三十號人。

　　但權力卻一點也不必投委會弱，按照紅山的流程，要是投委會所拍板的決策觸發了預定的風險闕值，那風委會就會對該事件展開一系列的調查研究了。

　　“他倆有什么突破口嗎？”林北追問道。

　　“肖德義至今未婚，只有一位80歲的老母親需要供養。”高敏詳細地說著：“在去年的年會上，他的心愿就是給母親一個好的療養條件。不過許沁當時沒有答應。”

　　林北一聽到這里，又想起了遠在十三陵養老院的母親。

　　“這也好辦。你去泰康燕園買兩個名額，走我私人報銷流程。”林北眼睛都不帶眨的說著：“剩下的交給我來處理。”

　　“兩個？”

　　林北點著頭，接著問：“最后的傅謙呢？”

　　“他這人就比較復雜了，不過從我的了解來看，他不干凈。”高敏意味深長地說著。

　　林北一聽到這里，嘴角就上揚了起來，“在紅山，只要能坐到部門領導以上的位置，那他們每個人的手都會開始變得不干凈吧？”

　　高敏心中一驚，平和的臉色瞬間變得緊張起來，連眼神都開始有意無意地躲避著林北那銳利的目光了。

　　林北當然知道高敏的秘密，他毫不避諱地說著：“就你主管的行政來說，只要紅山每次招聘，獵頭公司、招聘網站都會給你一筆回扣。”

　　說到這里，高敏拿著紙杯的手就開始微微發顫，鬢角也身處了冷汗。

　　“錢雖然不多，但卻是細水長流，一次五萬八萬的，錢包總會慢慢地鼓起來。”林北輕描淡寫地說著：“所以，你才會有錢從凱美瑞換成了C200。”

　　林北的話雖然簡短，但卻像是揭開了隱藏在狗皮膏藥下的膿瘡，扯得高敏生疼。

　　“一月份的時候，你的頂頭上司王澤平連夜被調離了天城紅山，那你知道他是為什么被調走的嗎？”林北繼續追問道。

　　高敏現在是完全害怕了，聲線發顫地說著：“不...不知道。”

　　“他在那個位置上大概拿了小兩百萬的回扣，董事會里有人為了保護他，讓他去了魔都。”

　　“保護？”高敏是真的懵了，“難道董事會也不干凈？”

　　林北點點頭，“天城紅山遠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干凈。在這家公司工作的人，只要稍有權勢，就會削尖腦袋為自己謀利。這也是我來的原因之一。”

　　而后，他又點燃了一支煙，說：“不過，傅謙的事情我還真不知道。”

　　“四天前，傅謙才在懋源璟璽購置了一套4200萬的合院，人工湖里有戲水的黑天鵝，南側有一年四季精心打理的大花園，”高敏趕忙遞上了投名狀，說道：“而這只是他名下產業的一角！”

　　“你的意思是從這方面入手？”林北反問。

　　高敏連連點頭，此時的她已經陣腳大亂，沒有了平時的沉穩與敏銳，“我們可以通過這件事情旁敲側擊，說不定......”

　　林北明白高敏的意思，但并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如果真按照高敏所說，傅謙絕對是四人之中最難搞定的一個人。

　　而一個不痛不癢、捕風捉影般的威脅顯然無法使他臣服。

　　不過，林北此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對高敏說道：“這樣，明天上午之前，你去搞定泰康燕園的事情。下午你再把肖德義約出來，我先和他談。”

　　“明白。”高敏趕緊答應著：“是在這里見面嗎？”

　　林北看出了高敏的慌亂，“我明天再告訴你地點。時候也不早了，等你的好消息。”

　　“好的，林總。”話音剛落，高敏就看見林北朝門口走去，問：“您還要去哪里嗎？我送您！”

　　“回家。”林北擺著手，把鑰匙放在了進門的吧臺處，頭也沒回地說著：“對了，再給我準備一輛我平時能自己開的車。”

　　“啊？！”

　　林北打開了房門，前腳剛踏出去，他又想到了什么，轉身說道：“還有，去買一個煙灰缸。下次來，我可不想再用裝水的紙杯了。”

　　砰。

　　房門關上了，高敏怔怔地站在原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環顧著這套費了自己不少心思的公寓，終于知道，原來年紀輕輕的林北真的是什么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