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志打量著眼前不過20歲出頭的毛頭小子，心中縱有千般疑惑，但許沁都這么說了，他的臉上還是擺出了吹捧似的笑容，“林總真是年輕有為！”

　　兩人握手，江永志手上的那塊金勞差點閃到了林北的眼睛。

　　許沁邀請二人坐下之后，謊稱道：“江總，我們剛剛才開完會，有些餓了。所以把您約到這里來了。”

　　江永志把名片遞給初次見面的林北，林北接過一看，上面寫著的四個大字瞬間讓他不知所措。

　　“天玻集團？”在林北的腦子里又產生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問號，而一旁的許沁則解釋道：“林總昨天才回國，天玻集團的前身就是天城玻璃二廠。”

　　林北大感意外，兩道劍眉不自覺地皺在了一起。

　　江永志聽聞周六還在開會，滿懷期待地問著：“許總，是討論我們的融資方案嗎？”

　　“天玻想要拿到這1.6億的融資，恐怕很難。”許沁緩緩地說著：“我個人的建議還是增加你們的讓股比例，這樣籌碼更多一些。”

　　被投的企業想要資本方的錢，而資本方卻惦記著企業家的命，這是一道永恒的守恒定律。

　　江永志此刻臉上的笑容已經沒有剛開始的自然了，問：“要增加多少？”

　　許沁一如既往的鎮靜，大膽地給了一個能討價還價的區間值，說：“江總，我想在投資金額不變的情況下，您再出讓10%的股份。”

　　“10%？”許沁的獅子大開口瞬間讓江永志暴跳如雷，雙拳上的青筋突兀地乍現著，“您知道10%是什么概念嗎？”

　　許沁淡然一笑，不慌不忙地說著：“1.6億值這么多。”

　　林北依然沒有表態，靜靜地在一旁聽著許沁的斡旋。

　　“1.6億出讓17%的股份已經是我們天玻的底線了，你現在要追加到27%，這不是跟我開玩笑嗎？”江永志聲嘶力竭地說著。

　　“江總，我沒有和你開玩笑。”許沁不失優雅，“在瞬息萬變的金融市場里，投資的本質還是投資于變化，投資于人。現在市場的風向變了，您當初開出的價碼當然也要跟著變才行。”

　　江永志緊皺著眉頭，問：“哪兒變了？我們公司可是在同行業里經營得相當不錯的了！”

　　“您要上市，可旗下全是重資產，這就不符合現在的主流。”許沁回應著。

　　江永志聽著許沁的話，火氣更是蹭蹭地漲，血壓也是嗖嗖地飆，“全國可不止你們紅山一家資本方。”

　　“但像紅山這么有實力的，可不多。”

　　江永志猛吸著氣，“好好，我就不信了。許總，最后說一次，17%是我們天玻的底線，你們再考慮考慮！”

　　撂下這句話，江永志就轉身離開了，邊走還邊摸著手機。

　　短暫的對話在此刻戛然而止，許沁見人走了，問：“你覺得呢？”

　　這一場談判并未出現在林北三個月前的培訓里，但他還是故作輕松，揣摩著許沁剛剛說話的心態，回答道：“我想你也不是非要那10%，只不過是試探而已。”

　　“可我這一試就試到了天玻的大動脈上了。”許沁喝了一口水，語調還是很平淡，雙目有神地盯著林北，意味深長地說著：“不過我這也是在為公司爭取最大的利益，對嗎？”

　　還沒等林北回答，他的手機就在兜里開始震動，拿出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接個電話。”林北離開了座位。

　　“好。”許沁點著頭，對鄭懷秋說道：“秋叔，下道菜晚點上。”

　　林北大步朝門口走去，等熱浪再次襲來時，他才不慌不忙地接起了電話，開口就說道：“您好？”

　　“林總，我是傅謙。”

　　林北詫異了半秒，而電話那頭的傅謙則開口說道：“昨晚身體不舒服，一直掛著水呢！所以就沒能在第一時間來見您。”

　　林北正愁找不到理由和傅謙搭上線，“有什么事嗎？”

　　傅謙直白地說著：“剛剛您和江總已經見過面了，我想他和許總之間有一些誤會。如果方便的話，我們談一談。”

　　林北沉思片刻，付謙的語氣變得更低沉了，他當然知道此刻林北與許沁在一起，于是說：“最好是能避開許總。”

　　林北本就想通過自己的手段來調查清楚當年父親被害的事情，更想弄明白天玻二廠的周國平。

　　而如今，事情的發展已經脫離了林北的掌控，本想在暗地里進行的計劃，卻被許沁放在了臺面上。

　　連眾人口中自命不凡的傅謙也主動卷入其中，林北的心中更加好奇，便答應著：“好，我過來。”

　　“那行，我待會兒把地址發給您。”

　　掛斷電話，林北折回到店里，看見許沁竟然在下午四點點了一壺清酒，說：“還有其他事嗎？”

　　許沁擺著手，“沒了，喝酒嗎？”

　　“謝了，還沒到喝酒的時候。”

　　許沁那雙小鹿眼里閃過一絲良久未曾萌動過的星輝，笑道：“林北，你真是第一人。”

　　眼下林北滿腦子都是天玻集團、自己父母以及紅山之間的事情，他直接對鄭懷秋說道：“老板，多少錢？”

　　“你也沒吃，這飯錢不能讓你拿。”許沁大方地說著：“快走吧，秋叔也好給我做下一道菜。”

　　林北也沒有多想，又朝店門口走去。

　　而許沁等人走了之后，看著林北離開的方向，鄭懷秋從她的眼神里讀出了一絲落寞，問道：“男朋友？”

　　許沁微笑著說：“不是。”

　　“你從來沒有帶異性來過我這里。”鄭懷秋輕聲說：“今天我一見那小伙子，還以為是呢！”

　　“秋叔，如果我失業了，你這里還招服務員嗎？”許沁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讓仲懷秋分不清楚真假。

　　“你是大老板，怎么可能來我這當服務員。”鄭懷秋回答道：“還吃嗎？我給你做個手握。”

　　許沁干脆地回答道：“吃。再給我拿一碟黃芥末吧。”

　　“好，你先喝著。”

　　等鄭懷秋轉身的瞬間，許沁一口干了杯中的清酒。

　　伴隨著溫酒入喉，那雙從不甘心的眼睛也默默垂下。

　　兩顆晶瑩的淚珠攸攸滑落，一幕幕令人心寒的往事在她的眼底悄然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