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擂臺上發生了什么。
但按照規則,下臺者輸。
在不明就里的人看起來,只以為張子淵不戰而勝,輕輕松松又贏了一局。
這下子,看臺上只剩下了一片噓聲。
一分鐘的等待時間還沒結束,就有一個術士躥上了臺,想著只要一到時間,自己就把面前這個叫做張子淵的家伙痛扁一頓。
可穿著一身假道袍的成銘下臺之后滿頭大汗,顧不得看擂臺之上發生了什么。邊跑邊將道袍脫下,扔到了場邊拉圾桶中,只剩了個內衣內褲,模樣很滑稽,灰色內衣包裹著他枯瘦的身體,活像枝冬天忘在地里沒刮的玉米桿。
成銘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了比武場地。
原來,剛剛在擂臺之上,就在成銘這個老家伙準備以氣御物,祭起手中兩鐵膽,向張子淵腦門砸去時。張子淵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將他兩手手腕把住。
“道長,我看你面色發黃,形容枯槁,怕是快不久于人世了。”張子淵道。
“胡言亂語,你老子我好的很?!背摄懧犃嗣媲斑@小子咒自己死,哪里肯聽,便要起咒發念,操縱懷中兩顆鐵膽。
可張子淵將成銘兩只手腕死死掐住,將兩只手的手少陽三焦經,與手少陰心經,手腕處的穴位封住,成銘只覺得兩臂酸軟,連炁都無法在經絡里暢行。
別說起念了,現在他的上丹田連氣都無法凝結,只感覺腦仁腫脹,像是鍋爐中的沸水馬上要炸開一般。
“你快放手。我要被你打死了?!背摄懧曇舭l顫,眼前的張子淵只一招,便把御物人的命門按住,破解了御物術,只能先假裝求饒。
“不,我沒有和你開玩笑?!睆堊訙Y一臉認真,十分嚴肅地告訴成銘“我用柳相術看過了,你面色發黃,精氣神三才三去其二,現在氣消,神滅,只剩下精存于骨中,駕馭著你這副軀體,幸虧你還有體內真炁,要是普通人到了你這個地步,三個月前就死了。”
成銘聽了張子淵的話將信將疑,可對方既然能夠知道御物術的命門,實力恐怕不容小覷,或許真有些本事,反正自己也掙脫不開,便道“我可不信你的鬼話,有什么一并說出,也好讓我知道真假?!?p> “我看出來了,你肯定是披著一身假道袍,在外面招搖撞騙。”張子淵說出這話時,目光銳利猶如鷹隼,盯得成銘心里發毛。
成銘頭痛欲裂,心里也沒了底氣,不加辯解,只問了一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騙人太多,要遭天譴了。看你顴骨高聳,雙頰無肉,肯定是作孽太多,導致福壽兩無,你是不是最近幾個月肝和膽比較疼?”
“是是是,小兄弟說的確實準。最近肝和膽確實疼?!?p> “注意點兒吧,你穿了這身假道袍,便是給自己消福,偽裝身份,欺騙錢財,就是在為自己削壽。再這樣下去,一年之后,骨銷神滅,神仙難救?!?p> “這……”成銘顯然是相信了張子淵的話,兩腿發軟差點兒跪下?!靶⌒值苣慵热徽f出因由,相必也有解決的辦法。能否告知在下?在下感激不盡?!背摄懻f話已經帶了些哭腔,本身如干柴般的聲音,這下子比鬼還難聽。
“同屬全性和你也算有緣分,既然讓我遇上了,那我便告訴你。肝屬木,膽與肝相隨,為其內里,你現在屬于枯木將死,需要以水滋養才能重新生發?!?p> “只求大師能指點迷津?!睆堊訙Y的云山霧繞讓成銘聽得已經著了急,更主要的是他的手還被死死鉗住,上丹田鍋爐燒水一般冒著氣。
“來,讓我給你治療一下?!?p> 張子淵松開手,按動成銘腹部與后腰之間幾個穴位,成銘霎時間感覺一陣酸痛,而后疼痛感越來越強。還不等他生疑張子淵便沉下臉色道“是不是感覺到疼痛了。”
“嗯?!边@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點點頭。
“感覺到痛就對了,肝木變枯,一半原因是因為腎水干涸,只不過腎藏于身后,與下丹田最近,你體內真炁隱藏住了痛苦罷了,等到自己顯露出來,你小命就完了?,F在我點了你幾個穴位,將痛苦生發出來。老哥你要克制自己啊?!?p> “好的好的。”成銘見張子淵看出自己隱秘,更是對他深信不疑,點頭如搗蒜。
“這也只能治你表不能治你里,你要到北方去,要做夠一百件善事才能重新凝神聚氣,添福添壽?!?p> “還有把這身假皮扒了,再不許穿了?!?p> “好好好,我這就走?!?p> 張子淵的話將成銘唬住了,成銘是完全信了張子淵的話,另一方面,張子淵按了他那幾個穴位后,成銘的兩腰疼痛難忍,同時奇癢無比,腹股之間更是要憋不住了。滿頭大汗,只能迅速離場。
實際上,張子淵也是為了保存實力才兵出險招。直接用上了從前在村中書柜里看到過的,御物術的破解法。至于剩下的都是些半真半假的鬼話,騙成銘的。
只要破解了他安身立命的本事,就已經將他嚇唬住了,成銘穿著個一眼假的道袍,肯定不是為了作慈善,誆他兩句就撂了,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又是一臉腎虧的樣子。那么他肯定在晚上經常會干一件能同時耗損兩樣東西的事,那這兩樣就是肝和腎了。
都是最簡單的常識,再添加些黃帝內經以及相術知識,利用話術,就這樣把成銘給嚇得膽破。
有些異人離得遠,聽不見他們說什么,看的也并不真切。因此疑慮陡升。要上臺一探究竟,看看這個少年到底有什么本事。
而全性異人中實力強勁些的,在看臺上清清楚楚地聽完了他們的對話。特別是張子淵說的每一句話,終于意識到,這位第一個主動站出來的少年絕對不是個普通異人,甚至他選擇第一個站出來都是刻意為之的。反而沒有輕舉妄動。繼續默默觀看。
比武進行了半個小時后,表面卻不起波瀾,看不出一點兒有熱血戰斗的場面,而接連五個對手,都被張子淵在十招之內被解決了。
中心觀禮臺就坐的怪物們,不再關注場下那種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場景,反而都在聽呂良和夏禾的對話。
“夏禾姐,這個張子淵,就是你跟我提起過的人?”
“沒錯,就是他,看了這么長時間,你覺得他怎么樣?”夏禾笑著問。
“有實力,也很聰明。”呂良經過剛剛丁嶋安的指點之后,對張子淵不再大意,認真分析了張子淵和成銘的戰斗。
“那跟姐姐講講你的想法唄。”
呂良低下頭,邊回想起剛才的場景,邊說道“光是一瞬間將管控大腦和神智的手少陰心經和手少陽三焦經鉗住,這樣的速度便已經勝了許多人,
要使用御物術,就需要上丹田真炁充盈,當這家伙直接將對方行氣脈絡上的關鍵穴位按住時,就已經贏了。”
“那剩下的呢?他又做了什么?”夏禾半瞇著眼,卻充滿笑意。
“他先是按住對方命門,讓對方心理上不安惶恐,再偷偷將自己的炁通過對方的兩經逆傳到對方大腦中,讓他不自覺地產生恐懼和緊張的情緒”
呂良用明魂術看的十分真切,張子淵抓住成銘手腕時并不是單單只講了些五迷三道的話。而是讓兩道青炁入了對方的大腦。
“等到通過話術,進一步擊潰成銘的心理防線后。讓成銘自己親口請求自己的對手,為自己指點迷津,同時還感恩戴德?!?p> “雖然看起來很簡單,但所有的事情一氣呵成,確實有兩下子?!眳瘟汲烈鞯溃幸凰查g,他忽然覺得這手段在哪里見過,可說不上來。
夏禾點點頭,不知道是滿意張子淵的做法,還是呂良的解釋繼續問:“還有呢?”
“還有什么?”呂良不解,他明明將所有看到的聽到的都說清楚了。
沈沖接茬道,“還有就是能力展示和能力篩選,他用這種比較隱秘的方式,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同時也對自己的對手進行了篩選?!?p> 呂良突然心中大駭,想通了好多事“沒錯,他的手段只有實力足夠強的人才能看出,他們看懂形勢后,不會貿然出手,所以現在上場的對手全部是些普通雜魚,因此那家伙幾乎沒用什么太耗費真炁的術。
他對于體力的耗費,對于炁的使用始終保持著一定限度的克制,這樣一來就算是車輪戰,也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恢復。等到戰無可戰,高手上場以后,他還能保持著相對充足的體力和充盈的真炁。他真的是在用腦子比武,也真的是考慮當上全性掌門。”
聽完呂良的話,中心看臺上的所有人都在心里重新審視起目前連贏十三場的張子淵。
所有有實力爭奪全性掌門之位的高手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場上這一位,不僅有足夠的實力,也有足夠的野心。
雷煙炮高寧忽然也開了口,似乎想要加把火:“你們應該注意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情,可是都沒有提,那我就提一嘴”
“場上這位小朋友可真是手腕了得比起我們也是不遑多讓啊,他通過十二經影響人,和我的十二勞情陣異曲同工。又通過施炁的手段讓對方軟弱,這明明就是竇梅的招數。甚至連恐嚇的話術手段都像是沈沖借高利貸時使用的一樣。只可惜沒有夏禾這小妮子一樣的天生媚體,不然我們四張狂的本事,都讓這小子占了。”
實際上,看臺上的人,都隱隱感覺到了一些,可一時之間體會并不真切。
待高寧分析完之后,便清晰明了了,不少人的心里又是煩躁又是激動,想要趕快和張子淵交手,看看他究竟幾斤幾兩。
“高寧,在這兒就不要用你的十二勞情陣了吧,還是留著些力氣準備對付臺上那小子吧?!眳瘟际艿降挠绊懽畲螅瑓柭曋浦沽死谉熍?。
“呵呵呵,抱歉,一時之間沒有忍住?!彪m然說了這話,高寧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抱歉的意思,反而浮現出深不見底的笑意。
……
等到張子淵把第十六個對手趕下臺后,一個比他矮半頭的可愛眼鏡男出現在了擂臺上。
“行了,時候不早了,鬧劇也該有點兒限度,你也該使出點兒真本事了?!?p> “哈哈哈,我就知道第一個出手的會是你,你好啊,呂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