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六下午,張子淵都要一個人逛逛綜合商場,把男裝柜臺,女裝柜臺,甚至化妝品柜臺都逛個遍,逛累之后在商鋪最高層找一張空桌坐下——如果這家商鋪的管理者腦子沒問題的話,那么電影院,KTV等娛樂設施,以及酒飲餐吧一定會架設在這層。
通常情況下,他會在面前擺上幾份小吃和零食,至于飲品習慣,則是夏天冰可,冬天熱咖。
張子淵挑選座位很有講究,一定得坐到向上扶梯一側,能面對人流的位置。
很早以前張子淵就發現,整個綜合商城中,最高層的休閑區就是商場人流最多的地方,而絕大部分人下扶梯時,通常都會下意識選擇扶梯左側開始逛。
至于為什么會產生這個現象,張子淵倒是想過這個問題,也許是因為人們在各地火車,飛機廣播里經常聽到“握緊扶手,左側出行”這句話潛移默化之后產生的根深蒂固的潛意識。也許是因為心臟在人的左側,心臟脆弱又珍貴,而人們下意識選擇向“珍貴”的心臟一側行動。
跟隨你的心!
沒錯,張子淵一個人來這個商場更多的目的就是為了一件事——觀察。
他要觀察人與人交流時的舉止神態觀察凳子擺放的位置,觀察室內的裝修風格,觀察各處店員的不同表現。總之,他要觀察環境中的每一處細節。
觀察的越細致,他就越明白一個道理。物與人,物與物,人與人的不斷交互,不斷運動才構成了這個世界。
這種類似于訓練偵查學,心理學,環境心理學的功夫,是他的修煉功課。
叫做柳相術!
柳相術,是紀念柳莊神相而命名,卻比柳莊神相要更加復雜,高深。
傳說中,柳莊神相可斷人榮枯得失,富貴貧賤。可仍然逃不了靜止的思維,只能由過去推未來,而不能由未來推未來。
而柳相術的精妙就在于,將人與環境的交互納入盤中,能夠由環境與人的未來推出人與環境的未來。
道德經第四十章有云,「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
通俗來講,就是運動、變化和發展。
但即便柳相術在精妙無窮,它脫胎于柳莊神相,卻是毋庸置疑的。
而柳莊神相的作者袁柳莊,便是一位后天異人!
袁珙,字廷玉,號柳莊居士。
相傳,當被后世稱之為黑衣宰相的全性掌門還龍潛于淵,尚未發跡之時,袁珙在嵩山偶然遇見了他,便斷語道:“眼為三角,勢若病虎,天性必然,嗜好殺戮,亂世持器,可平天下,太平時節,傾覆天下。”
而黑衣宰相聽后大喜。他們就這樣成為了朋友。
張子淵細細想來,自己練習的這門術法,與全性也淵源頗深。
……
今天張子淵同樣坐在商場頂層,一個能隨時觀察人流的位置,不過與大多時候不同的是。
他此行的目的是在這里等人。
張子淵因為昏迷的關系,光是在楊武厚的私家醫院里就躺了整整兩天,等到自己終于醒來以后,卻發現丁嶋安,四張狂他們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個地方。
張子淵終于意識到,自己圃一上任就這樣成了一個光桿司令。
全性那些人算是向公司交差了。可目前的情況不是把自己放在火架子上烤嗎?
“嗯,還是兩面烤,這樣受熱更加均勻一些。”
早晨,當他向遠在天邊的夏禾發消息吐槽時,只得到了夏禾這樣的嘲諷。
“公司的人說下午會見你,地點由我們來定。以后就不通過我聯系你了。”
“明白。謝謝夏禾姐這些天對我的照顧。。”
“咱們這么多年的關系,誰都不差誰一句謝謝,以后我不在你身邊,自己一個人機靈點兒,別像以前一樣莽撞,還有遇到什么問題可以隨時找我,雖然可能幫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你知道,在你身后永遠都有一個夏禾姐。”
“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別拿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哈哈,華中區負責人推給你了,你記得和她聯絡。”
“嗯。”
正是公司與全性共同商議推舉掌門,夏禾才在兩三個月前重新聯系張子淵。張子淵才趁著這個機會與夏禾又熱絡起來。
雖然以前就很關注異人圈子,可是只了解了一些圈子里人所共知的大事情。這幾個月,為了比武的事情,每天夏禾都要發很多資料給張子淵,又對他講了許多不知道的密辛,這才能夠讓張子淵有了大武體育場上,征服人心的表現。
張子淵明白,夏禾又一次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
“啊……嗝……”
“夏天來一口冰鎮可樂還真是神清氣爽啊。”
一對兒穿著親子裝的年輕夫婦拉著自己還在蹣跚學步的孩子的手走過自己面前準備乘電梯下樓,旁邊店里精瘦的炒米店老板娘招呼著給正使用鐵鍋在灶臺上大火翻炒的丈夫備菜,桌對面,兩個懵懵懂懂才談戀愛不久地小情侶一直羞澀的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雖然這些和自己看起來全無關系,可張子淵內心的溫暖與感動還是從心底油然而生。
人間,真好。
……
沒過多久,華中地區負責人任菲坐在了張子淵的桌對面。任菲長得很漂亮,難得的是一頭干練短發,顯得整個人很精神,平添了幾分魅力。
張子淵畢竟更加細心,能夠從她的行為舉止和神態上看出絕大多數世家子弟才會養成的那份從容不迫。
任菲見到張子淵的第一句話,只是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任菲。是華中區臨時工的負責人。”
在公共場所,任菲說話的聲音并不是很大,可是能夠聽出她氣息中自生的渾重。每個字都擲地有聲。這種不自覺的聲音本能,可能是職業生涯練就的,亦或是特殊的家庭環境造就的。
總之,張子淵知道眼前的任菲絕不只是華中區負責人這么一個身份。
自己初來乍到,可要抱緊大腿。
“領導好,我叫張子淵,男,二十歲,身份是一名大學生,最近剛剛成為全性掌門。”
當眼前的張子淵用巨慫巨慫的口氣,將大學生和掌門兩個身份一本正經的并列說出以后,哪怕是平時不茍言笑的任菲眼睛也瞇下兩分,帶著些笑意。
“不用叫我領導,你也不用這么嚴肅,不管怎么說你也是個大派掌門。還是要有點兒氣場。”任菲話說的很客氣,可表情卻一臉輕松,全然沒有將張子淵當做什么掌門的樣子。
“那我叫你任姐?”
“可以。”
任菲似乎很滿意張子淵對自己的這個稱呼。
“任姐喝什么?我去給你買一杯。”張子淵意識到任菲坐下這么久還沒有點單,立刻想要獻殷勤。
“不用了,我說完就走,現在只是來通知你公司的安排,你將作為公司新的臨時工。參與到全性與公司的事務上。”
“新的臨時工?”
張子淵從夏禾那里聽說了前些天才發生不久地事情,也對對臨時工也有了基本的了解。所以才有此一問。
“對,新的臨時工。”
“西北大區的老孟。華中我負責的黑管,黑哥,華東的肖自在,東北的小高姑娘。西南王震球那個混球兒,還有華北的馮寶寶,以及華南的陳朵”,說到陳朵時任菲聲音明顯輕了不少,停頓了一兩秒后繼續說:“這就是之前七大區的臨時工。”
“可是,陳朵不是已經……”張子淵有些心急的打斷了任菲,可欲言又止。
“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也是,畢竟這件事情已經傳開了。”任菲也是一臉嚴肅,語氣中還摻雜著不少唏噓。
“所以公司不會是要讓我當華南的新臨時工嗎?”張子淵一臉震驚,只差將不情愿三個字直接寫在他的臉上。
“所以你愿意嗎?”任菲的話別有深意。
“讓我接替陳朵的位置,不敢,不想,不能,不愿意。”
“嗯,公司果然沒看錯你。你已經把其中的利害關系都想清楚了。陳朵的位置我們還會保留。”
任菲繼續說“張楚嵐你應該聽說過,他算半個臨時工,如果你愿意,你之后也算半個臨時工。”
“嗯,感謝公司信任,我一定不負任姐的厚望。”
張子淵心想:開玩笑,現在掌門之位都差不多是公司欽定的,公司讓你做什么是看得起你,現在讓我當半個臨時工,不乖乖同意,等著受虐?我可沒有個老天師那樣的爺爺,和公司對著干能有自己好果子吃?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張子淵抱樸長生功中,“遐攬”便是要世事洞明,張子淵畢竟練此道,也受此道影響。
看到任菲滿意的點了點頭,張子淵趕緊問了一句:“任姐,不知道我這個臨時工的任務是什么?”
任菲看向張子淵的目光十分銳利,面對如此氣場強大的任菲,張子淵心里還有點發毛,只能露出滑稽臉般的疑惑表情。
任菲毫不掩飾,用張子淵剛好能夠聽到的聲音說,
“公司給你的任務只有一個,盯緊其他臨時工。”
乖乖隆地洞,公司這是打算要做什么呢?
現在這個情景,真是讓自己架在火上烤的兩面通透啊。
全性的人看待自己這個掌門,只能說接受,不能說喜歡,現在礙于丁嶋安的強勢,和實力的衰敗,還沒有給自己難看,可之后就說不準了。
而公司又要讓自己對全性進行一定程度上的監管,讓自己當上臨時工后,又要讓自己監視其他臨時工。
自己做的這是人該干的事情嗎?
慘還是自己慘。
“額,嗯。我需要向誰匯報嗎?”張子淵忽然想起了諜戰片里接頭的場景,現在自己就像是那個間諜,需要明確上級。
“董事會和我,一般情況下,你見不到董事會,除非出現重大問題他們會來處理。至于讓你注意臨時工的事情,可以隨時找我。”
“好,多謝信任,我一定努力。”
……
“菲姐,看我帶了什么?”
伴隨著銀鈴般清脆的甜美嗓音,張子淵的面前出現了一個擁有小鹿般一樣躍動身姿,渾身洋溢著青春活力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