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我送你去驛站吧?”慈安看了看王園葵說。“也好,只是勞煩你了。”王園葵回復道。“不勞煩的。”慈安說罷便開始幫王園葵收拾東西,將他安置在了馮宅旁的一處驛站后,便匆匆回了馮宅。
“微菱!”大太太驚訝的站起身來,思緒片刻后便直沖了過去。看著慈安滿臉的塵土,心中的愧意難免涌上心頭,可微菱卻往后退了兩步說:“母親,從此以后,我便只是寄宿在馮宅,您便只將我當成個住客就行。”說罷便回了里屋,關上了門,只剩下大太太愣在原地。
清晨,慈安正熟睡時,一個聲音卻從窗外傳了進來:“慈安,慈安。”可慈安卻還是熟睡著。那人竟然想砸窗,可這時慈安醒了。“王園葵!你瘋了!”慈安推開窗戶叫喊道。可王園葵卻興奮著說:“昨夜我聽聞今日有祭天大典,從前我只在史書中見過,現(xiàn)下終于能親觀了。”慈安思考了片刻后說:“那你等會兒,我穿件衣裳。”
二人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午門,只見午門外,人山人海,都想看看這當今皇帝到底是何模樣。“皇上出城!”眾人都連忙跪下,參拜行禮。只見奕詝乘著攆轎從午門而出,穿過人群。
王園葵推了推慈安問:“他們這是要去哪啊?”慈安沉思片刻后說:“這皇上啊,要穿街道,過小巷。至祈年殿后,于殿中以祝文,酒菜告?zhèn)鋹坌掠X羅氏先祖。”王園葵又問了:“你為何知曉的這么清楚?”慈安回復道:“廢話,我可是皇上的貞嬪,是可以參加大典的。”說罷便拉著王園葵上了腳程快的馬車往祈年殿去了。
奕詝坐在轎攆中,眼中也盡是對這些愛民的鄙夷和對后宮爭斗的厭惡。“皇上,您要不喝會兒茶,或是看看江浙巡撫上的折子。”安德海小心的恭維著。可這話偏惹惱了奕詝,他大聲的斥責道:“你就非讓我一刻都喘不過氣嗎?”安德海連忙跪下,一掌一掌的打在自己臉上,還說著:“奴才罪該萬死!奴才罪該萬死!”這話也讓奕詝感到厭煩,他讓安德海出去,自己想靜會兒。奕詝的眼中略帶這些泛紅,只因蓮貴妃處死了裕嬪,當上了太后,逐漸取代了自己已經(jīng)逝去的生母的地位。每日的早起請安也讓自己疲累,卻還要顧著孝子的名聲。
攆轎逐漸停了,奕詝探出頭去,卻見人聲依舊,如波濤和海浪,是回不去的。他只得帶上皇帝的威嚴,去親民了。
“快!不然趕不上了!”王園葵和慈安在人群中橫穿,終于在奕詝下攆轎時趕上了。“那就是咸豐帝啊!”王園葵看著奕詝的模樣,像是從古書里走出來的,多好啊。慈安拍了拍王園葵說:“怎么?你也想當皇帝啊?”王園葵也拍了拍慈安回復道:“你這張嘴壞透了!”慈安和王園葵看著奕詝進了門,慈安便說:“好了,里面的我們都看不到了。”可王園葵還在之前的場景中沉浸,難以自拔。
安德海在奕詝旁說:“皇上,食官們都以將要進獻的供食備妥,一會兒到皇上落座后自會回稟。”可奕詝卻并未理會。奕詝快步到了祈年殿,手捧三余支供香,其祝文曰:“維咸豐臘月二十一日,孝子皇帝愛新覺羅奕詝,敢昭告于承天廣運圣德神功肇紀立極仁孝睿武端毅欽安弘文定業(yè)高皇帝。”說罷便起身,將供香放下,出了祈年殿。
剛出來,安德海便直沖了過來,拿了條方帕給奕詝拭了拭汗,并說道:“皇上,您也累了,便先去花廳吧?”隔了好一會兒,奕詝才回復道:“也好吧。”說罷便去了花廳。
奕詝和諸位司官和食官落座,奕詝問道:“今日大典都預備的可好?”祈年殿司官林氏上前稟報:“皇上,太常司官同光祿司官以視察完畢。確定分獻官二十四員,正祭陳設共二十七壇。其中,正殿三壇,分別是上帝,皇地祇的神位,南向,太祖配位,在東西向。”
奕詝的臉上露出了些欣慰的笑,見都預備的良好,便也安心了:“朕已知曉,食官如何?”
禪居祀的食官緩緩上前,對著奕詝回復道:“回皇上,上帝位用犢一只,登一個,盛太羹,籩,豆各十二個。籩中盛的是鹽,槀魚,棗,栗,臻,菱,芡,鹿脯,白餅,黑餅,糗餌,餈;豆中盛的是韭葅,筍葅,醓醬,兔醢,魚醢,脾析,豚拍,糝食。簠,簋各兩個,盛的是黍,稷,稻,梁。獻祭的玉用蒼壁。帛一匹,蒼色,織文為“郊祀制帛”。”
奕詝面露喜色,站起身來,舉起右手邊的桃花醉說:“祝愿大清風調雨順,萬福延年,福壽永昌!”諸位大臣也起身跪拜著說道:“祝愿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慈安和王園葵到了驛站,慈安說道:“那你休息,我就先回了。”正欲走時,王園葵卻叫住了慈安:“你人真好。”慈安笑了,那是她發(fā)自內心的笑。慈安回過頭來,看了看王園葵說:“你還是應該回到你的世界去。”可王園葵卻一把抱住她說道:“我不愿走,是因為那些過多的傷痛是我不想解開的笑意。”慈安雖未曾聽懂,但還是告訴了王園葵:“謝謝!”說罷便出了驛站。剛出去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慈安追了過去,那人回過頭來,是江旌陽!
“真的是你啊!”慈安豆大似的淚珠在衣襟上滾落,眼中的模樣是那個少年郎。江旌陽開口了:“不好意思,我不認識您。”說罷便想走,卻被慈安拉住了:“你什么意思啊?你現(xiàn)在裝不認識我啊!”可江旌陽卻一把掙脫開,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著慈安:“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說罷便摔袖離去,只剩下慈安在路邊呆楞住,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哭起來,跪倒在地上,剛剛江旌陽憤慨離去的背影在慈安心中久久不能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