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十二分,二十個騎兵列著隊從營地離開,望著馬蹄濺起的塵土,安娜希望這一趟能足夠順利。
按照之前的計劃安排,沃爾的偵察隊提前抵達后確定了附近沒有埋伏的跡象。
卡諾爾帶著人在鐵軌間安設好了炸藥,只待引爆。
至于亞多夫帶著的主力,則分布在四處的山頭,等待著沖鋒的時刻。
而在一公里外的一處小高地,一個男人正舉著望遠鏡觀察著此地。
六點,日落西山,天漸漸暗了下來,眾人已經在草叢中候了兩三個小時,被蚊蟲叮地有些難受,見列車一直未出現,心里開始焦慮起來。
嗚嗚。。。
六點零五分,遠處傳來火車的汽笛聲,所有人一下來了精神,仔細盯著遠處的鐵軌。
“準備。。。”
“五,四,三,二,一!”
轟!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將鐵軌炸斷,完整的鐵路被掐成兩截。
此時的火車剛從轉彎處駛過,列車司機聽見爆炸聲,立刻拉下了制動桿。
滋滋滋。。。
車輪和鐵軌摩擦出的火花甚是顯眼,在一陣刺耳的聲音后,列車險之又險地停在了缺口前。
“草。。。這是哪群混蛋?”
砰砰砰。。。
這司機剛罵完,一陣子彈從不遠處射了過來,將他打死在里邊。
接著,卡拉多格幫的眾人騎上馬從前后包繞控制了這列四節火車,列車上的警衛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事情進展這么順利,即使制定計劃的沃爾也未想到會有如此容易,他的心里略略有些不安。
亞多夫同樣發現順得過頭了,不過登上列車后,看見前兩節里邊裝得滿滿當當的新鮮肉貨和蔬菜時,便將其拋在了腦后。
除此外,他們還在最后一節車廂發現了整整一保險柜的諾德制第納爾銀幣。
“這可是硬貨呀!”
幫派眾人開心地搜刮著戰利品,戰斗的輕松讓所有的人都放松了警惕。
遠處的高地,天黑得已經快要看不清火車附近的情況了,不過,也不需要看清了。
“拉曼中校,炮火已經就位。”
“開火。”
“是不是有些可惜了,那里。。。”
穿著大衣的男人瞪了這炮手一眼,嚇得他立刻把話噎了回去,跑回炮位去做準備。
“方位確定,填裝榴彈。”
“開火!”
突如其來的炮彈在列車附近炸開,呆在外邊的幫派成員被瞬間轟成了渣,里邊的也不好受,劇烈的沖擊波將他們震得七葷八素,耳邊嗡嗡地響著。
卡諾爾的聽覺十分靈敏,他聽見了炮彈的破空聲,下意識就地趴下,而下一刻,炮彈就在不遠處炸開。
“中計了。”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這火炮烈度少說也是七八門,這愛爾尼亞人也太瘋狂了吧。
等到炮火聲漸漸變小,一群穿得光鮮亮麗的愛爾尼亞軍士兵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亞多夫帶著身旁兩個人躲在車廂里反擊,伺機尋找逃跑的機會。
然而只是兩三把短槍的反擊,卻招來了機關槍的還擊,子彈將車廂鐵皮打得叮當作響,有的薄弱位置甚至還被擊穿,要不是亞多夫躲得車廂里邊吊了一大堆肉當作掩體,估計就得交代在這里。
在火力壓制下,愛爾尼亞士兵接近了車廂并控制了每一個尚還活著的幫派成員,將他們捆好帶走。
對于拉曼中校來說,全部轟死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只是政府決定要活捉首惡,再將其審判吊死,他們認為這樣才會更具威懾力。
位于邊境的這些反抗軍,不止卡拉多格幫一支,現在利用內鬼放出的消息收拾掉這一支,想必一定會震懾住其他敢于反抗的人。
夜,八點二十分,這是出發時約定的預計返回時間,但是坐在營地門前的安娜和米莎沒有看見人影。
不過任何事都會有意外,所以她們耐著性子等到了安全時間點——十點四十五分。
仍舊沒有人回來。
安娜知道這是出事了,立即決定去他們所說的地方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安娜姐姐,帶上我,可以嗎?”女孩扯著她的衣服低聲說道。
“很危險的。。。”
話未說完,米莎淚水如決堤般泄出,哽咽道:“那我繼續在這里等著嗎,然后沒有一個人回來?”
父親沒有回來,唯一的心理上可以依靠的還要離開,要是她也回不來了呢?
安娜揉了揉她的腦袋,米莎比自己矮了半個頭,便總是將她當作大人了,忘了她年紀并不大這件事,雖然自己也不過20歲。
“走吧,會騎馬嗎?”
“嗯。”
借著馬脖前掛的小提燈的光亮,兩人一前一后走在寂靜的山林小道間。
安娜手搭在槍套上,警覺地感受著四周的情況,前日下了雨,路面仍有些泥濘,所以她可以沿著亞多夫他們留下的馬蹄印前進。
出了林子又走了幾公里的樣子,就是鐵路線了。
一股硝煙夾雜著血腥的氣味順著夜晚的清風鉆進安娜的鼻子,她皺了皺眉,更仔細地嗅著這股味道,最后確定離目標不遠了。
“米莎,將馬留在這里,拉著我的手,我們得慢慢摸過去了。”
無法判斷前方情況,為了避免遇到埋伏,她只能一步一步朝前探過去,畢竟就算是夜里,騎著馬目標也有些大。
漸漸靠近后,米莎也聞見了那股糟糕的氣味,她想捂住鼻子,可又得牽著姐姐,只能作罷。
再越過一個小山包后,安娜看見了下邊留下的列車。
“估計是中埋伏了。”
在這小山包觀察了一段時間后,沒有覺察到可能存在的危險后,她帶著米莎來到了列車附近檢查。
現在這里留下的是爆炸產生的彈坑,掉落地上的子彈殼、煙頭還有碎裂的掉落在列車軌道下的肢體。
戰場有被打掃整理過的痕跡,其中最明顯的是一處火燒過的殘骸堆。
那里大概是戰死幫派成員的尸骸。
這個場景,讓安娜想把那些混蛋碎尸萬段,死后回歸大地,這是卡拉迪亞大陸人自古的傳統,他們居然如此行徑。
憋著一股氣將所有的地方檢查完后,她的內心感覺亞多夫那個大叔還沒死,可又找不出證據來,而身后緊緊跟著的米莎一直沉默不語。
“那里有個小河溝,我過去洗洗臉精神下。”
女孩沒有回答,默默跟著她。
這路邊的小河溝沒有變臟,倒是有些奇怪。
剛半蹲下身子準備捧一把水擦臉時,安娜嗅到了一絲人的氣息,十分微弱,但她恰好捕捉到了。
拔出槍環顧四周一圈,她很快將目標鎖定在了小河溝中的一塊石灘。
“出來,要不我就開槍了!”她試著詐一下。
“安娜?”
???
在疑惑中,她看見那塊石灘下鉆出一個泥人來,渾身都是泥污的他打著抖聲音顫抖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和米莎一同將這泥人清洗一番后,安娜看出了泥污后這張臉的主人——卡諾爾。
他居然能藏在這里?
“嘶。。。有藥嗎,肩膀上中了一槍,埋在泥里又這么久,估計得出大問題了。”
卡諾爾此時臉色蒼白,嘴唇凍得發紫,肩膀上包著一塊破布,上邊染了血,不過被水沖過后變得比較淡。
“米莎,你去看看。”
女孩點了點頭,走上前拿小刀將布條割開,觀察著傷口處的情況。
子彈似乎留在了里邊,她輕輕按了按,就疼得卡諾爾差點暈過去。
“安娜姐姐,情況很不好,傷口可能會感染。”
“那該怎么辦?”
“我沒有辦法,大概只有城市里的醫院才能解決。”
城市?
安娜回想著之前看過的地圖,最近的城市便是——溫科徳。
靠,那個地方,怎么回得去,她現在可還是通緝犯呢。
可看著卡諾爾這樣子,如果不及時救治百分百是會完蛋的。
“我們或許只能去溫科徳了,那群愛爾尼亞的混蛋。。。”他喘了口氣繼續道,“把亞多夫抓走了,估計是打算在那里行刑。”
行刑!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在米莎心里炸開,她頓時渾身發軟,有些站不穩。
“別怕,我們會去救你父親的。”
安娜緊緊摟著女孩安慰道,可她的心里卻很明白,眼下大概是個死局了。
回到營地,米莎替卡諾爾重新包扎好了傷口,而安娜則找來了留守的兩名幫派成員和煮飯的大叔告訴了他們發生的事。
“我們。。。抱歉,我們最初只是來混口飯吃,去救老大這件事,太危險了。”
他們兩人給出了回答,將脖子上的面巾取下放在桌上。
隨后,二人轉身離開了營地。
大叔搖了搖頭,對著安娜道:“我和亞多夫一起干了十來年了,因為瘸了條腿,便去做飯了,不過我這把老骨頭還是可以賣命的。”
“嗯,我們準備一下,明早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