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權
季興河看場面尷尬,想了想便說道:
“掌柜的衣物可是精品?”
作坊老板頓時有些自豪,說道:
“十八年前我可是專門為趙國士族定制衣物的,做的質量自然是上上成。”
季興河吃了一驚,也不知這老家伙是否是在吹牛,于是便激道:
“空穴來風,我怎能信?”
卻見掌柜頓時吹胡子瞪眼,罵罵咧咧道:
“你個小娃子,難不成是饑荒餓昏了頭?為何如今泗水剛剛建城我便開了作坊?若是沒點手藝怎敢如此輕率?”
季興河被老板的正反邏輯說服,于是說道:
“我說材料,你給我做衣服,春夏交加之際來取衣物,你可能敢接?”
卻見掌柜的不屑一笑,說道:
“無非就是想要寫絲織品罷了,現在亂世不知蠶戶還有沒有,若是形勢不再動亂,便養些蠶給你做!”
有點水平,看來不是吹牛,季興河心中想著。
他本來就想做些絲織品,在春夏交加之際最適合養蠶抽絲,沒想到自己還沒說出來,便被掌柜的給預料到了。
“還有染料,需以翠色打襯,輔以鎏金大紅,必須兼有束腰,抱腹等小物件,你可能設計出來?”季興河繼續開出條件。
“鎏金之色視為帝王色,你小子也敢用?罷了,反正是亂世,禮制早已不復存在,你愿是啥樣便是啥樣。”掌柜有些驚訝,忽然聽到抱腹束腰,于是揶揄的看向班寧雪,道
“莫不是現在沒什么閑物,便誆騙老夫?”
在他看來,現在誰都沒有肉吃,只不過季興河不想在小女朋友面前出丑。
班寧雪本就已經有些害羞,察覺到掌柜的目光,臉頰發燙,只想匆匆躲開。
“若是你做出來了,我請你吃醬牛肉。”季興河悄悄說道。
“還醬牛肉,我還等你請我喝帝王血呢!”掌柜不以為意,笑著說道。
這小子真是口出狂言啊,整個泗水牛加起來也沒十頭,還要請他吃醬牛肉?開什么玩笑!
季興河也不在意,拿出泗水封藏的印璽,在其店鋪標價處蓋上一戳,道:
“有了這泗水城印,算是官方認證了,你的生意指定會越來越好。”
“你小子,怎能.....”
掌柜的本還要訓斥季興河隨意碰東西,當他看到那印戳時,頓時驚了一聲,轉頭失聲道,
“你是...季大人??”
“草民,見過大人!”
他們都是逃散的流民,雖然大字不識,但從兵衛,班絮和口中得知,是一個屯長帶他們安得家。
兵衛稱他為季大人,所以,這個名號也就口耳相傳了。
分發糧食,土地,住宅,所有的流民都對他感恩戴德,被奉為救世神仙。
但今日見到季大人竟然如此年輕,掌柜竟然有些小害怕。
這么年輕的大人,誰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知道他就是那個馬踏黃楊二,城外斬殺趙王門客的季大人?
季興河笑著道:“不足為外人道也。”
“那我就候著掌柜的佳音了。”
這老掌柜一下子變得唯唯諾諾,眼中盡是敬佩和仰慕。
待兩人離開,班寧雪輕聲問道:
“大人做這衣物,可是給心中之人?”
季興河面不改色回答道:“給你的。”
班寧雪美眸瞪得大大的,小嘴不自覺的張開,有些結巴的問道:
“給...我?”
“嗯,感謝那日的救命之心,給你弟弟了一份醍醐,卻沒法給你突破,只能送些小禮物了。”季興河笑著說道,隨后又補充了一句
“還不知道這老家伙能不能做出來呢,先畫上大餅。”
“哦...”班寧雪聽完這話有些失落和別扭,卻為了不冷場,又輕輕說道:
“大人,這城中百姓,很是擁戴您啊。”
“主人喂畜生食物尚且認主,何況人呢?我起初也不過是想自立為王罷了。”季興河實話實說道。
當初招納流民并沒有復雜的想法,就是想增加人口,自立為王。
但看到那脆弱的生命,可以在屠刀之下轉瞬即逝,他的想法就改變了。
人都是追逐利益的,他也一樣,但至少得有人性和底線。
“我做的事,也不過是讓他們擁有了自己的權力罷了,所謂人權。”
這話在班寧雪耳中仿佛一記炸雷,人權?現在不只認皇權么?
“正是亂世,我才敢想,敢說,但人生來,便擁有衣食住行的權力。”季興河說道。
畜生都會為了食物不計一切代價,那人為何連食物都吃不上?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
從這個角度來講,季興河也算是穿越到了好地方,若是盛唐,大明這樣的時代,若是說出人權兩字,恐怕得被亂棍打死吧。
也只有混亂,才能孕育新的秩序。
“寧雪明白了...”僅僅幾句話,卻要讓班寧雪好好消化一下。
看向季興河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隨后,她臉倏的熱了一下,因為腦海中的一些想法讓她有些無地自容,只見她支支吾吾的說道:
“大人的見解十分獨到,以后肯定會經常請教,只不過若是總稱姑娘...太顯生分了...”
季興河愣了一下,隨后哈哈一笑,道:
“那便叫你寧雪好了。”
雖然直男,但人家姑娘想和自己熟絡一點,沒必要還生分。
.............
和班寧雪分開后,季興河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這里已經被人打掃過了,雖然簡陋,但也算干凈。
看今日時間還多,季興河拿出準備的一些已經廢棄的竹簡,他認真的將這些切碎成塊。
若不是刀刃鋒利,切這東西也不知要費多少時日。
隨后開始打漿,他想做些紙出來。
造紙并不難,難的是發現造紙術。
連續忙乎了一日,在太陽下風干了許久,一些泛著竹色的紙張做了出來。
“湊湊呼呼,還能用。”
季興河笑了一下,長出一口氣,看著自己的勞動成功。
反正也沒什么事了最近,閑著也是閑著,若是能造出一些紙張,對于信息的傳遞要簡便的很多。
于是他對守衛說道:
“若是沒有急事通傳,統統拒絕,我有要事做。”
“喏,大人。”
守衛抱拳應了一聲,正要離開,也不知哪根筋抽了,竟敢問道:
“那大人,班氏姑娘呢?”
季興河也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沒發現自己的眼角竟然有些莫名的笑意,只聽他說道:
“讓她進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