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別人做過嫁衣,自己的婚事還沒著落。
這次回來,父母沒有一天不提她的婚事的:“閨女,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深圳那么遠,人生地不熟的,連介紹對象的人都沒有。”“再說,你一個人在外邊,媽也擔心你!”爸媽你一句我一句的循環嘮叨。蘆葦心里煩悶,倒不是因為對象沒著落,而是工作上,郵件、電話一通接一通,叫人一天不得安寧。她不能頂撞爸媽,爸媽眼巴巴的看著她,讓她心疼。誰的女兒誰不惦記;誰的父母誰不愛呢!
父母期盼的眼神終于留住了蘆葦。她也不舍得離開家啊!遠走他鄉,要么志向遠大,要么生活無奈。她屬于那種呢?
走在家鄉的街上,一切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一草一木都見證了她的成長,一街一巷遍布過她年少的足跡。現在,長大了的她又該何去何從?靈魂的悠遠,肉體的安放——蘆葦彷徨了!
漫無目的,不知不覺走到了母校的大門口。“厚德載物”四個字蒼勁清晰的鐫刻在正門大石頭上。順著石頭向主樓走,再繞過去就是宿舍區。
宿舍正在擴建。原來的籃球場又坐地起建好幾座大樓。工程主體已基本完成,一些工人在做后續的收尾工作。一個頭戴安全帽,身著工裝的人正在圍著工地走,不時的指著哪一處,停下來吩咐些什么。身邊那個拿本子的人馬上記下來,然后大聲的傳達給工頭。叮叮當當的敲打聲,淹沒了他們的談話。
蘆葦沒興趣聽。她心里想:“大包工頭子指揮小包公頭子!”這個念頭一出現,她自己都笑了:人家是房地產老板,開發商,怎么到自己這里就成了包工頭子了!帶著匪氣,滿江湖的!
工地是臟亂危險的地方,誰從這里過都繞著走。今天居然有個斯文的女孩站在這里,盯著看,像看風景。工人們都把眼光投了過來,手里的活自然也就慢了,叮叮當當的聲音不再高亢,變得寺院的更鼓一班——當、當,單調懶散。
“小姐,施工重地,請繞行。”工頭跑過來,指著友情指示牌。“塵土飛揚,有啥看的!”又補了一句。
“嗯”,蘆葦點點頭,歉意的笑笑。是啊,除了鋼筋混混凝土,就是一些安全帽,自己在看什么呢?她又笑了。
反轉回校門,一輛運動版路虎停在門口。一個頭戴安全帽的男人立在車旁。男人個子不高,不胖,但是很結實,微黑的臉上,一雙眼睛很吸引人——長長的睫毛忽閃著兩只大大的眼睛,雙眼皮呼應下,整個人都溫和了。
“是他?”蘆葦認出來,是婚禮上遞紙巾給自己的那個人。“他是那個大包工頭子。”她同時又驚訝的意識到。
是的,這個人就是江銘。蘆葦對他一無所知。他的身份,他的名望,社會地位,還有女人們對他的趨之若鶩……她都不知道。
“你好,蘆葦!”江銘開口道。帶有磁性的男中音,頗具穿透力,聽著舒服。
“你怎么知道我叫蘆葦?”她本能的問道。自己跟他沒有任何交集,怎么他就這么從容的叫出自己名字了呢?
“要想了解一個人不難,何況你這么優雅的女孩,我就更要仔細打聽了。”江銘說得誠懇,沒有絲毫輕侮的意思。
“上車吧,我還欠你一枚創可貼!”看到蘆葦沒反感,他開心的笑了,露出一排整齊堅固的牙齒。
開路虎的男人,霸氣!蘆葦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看著江銘嫻熟的開著路虎,一路上鳴笛致意,和許多駛過的車打招呼,真帥!她心里不停的感嘆。
剛上車時,江銘用創可貼把她那只快愈合的手指包扎起來,她的心里就流淌起股股暖流。這會兒坐在他身邊,忽然就有了一種安全感,似乎是自己一直追尋又苦苦等待的那種揮之不去的情懷。
“你為什么要了解我?我們根本不認識的。”蘆葦側臉問道。聲音沒有了第一次的冰冷,
“我欣賞你,覺得你和別的女人不同,你是能做成事的人。”江銘毫不隱諱。眼前這個讓自己寢食難安好幾天的女人,面露紅霞,清白的鵝蛋臉上泛起紅潤,烏黑的秀發隨意的披在肩上,顯得那么有活力!同樣有雙大眼睛跟自己挺連相!
咋看咋喜歡!江銘心里美極了:這要是帶出去,李總他們不得嫉妒死!
江銘的喜悅是沒掩飾沒遮擋的,蘆葦的開心則來自他的開心。看見這個男人因為自己開心的像個孩子,蘆葦心里很滿足:苦等這么久,等的就是這樣一份欣賞,一片癡情!他剛剛說自己和別的女人不同,說明在他心中我是獨一無二的!
車越開越快,車窗外,高樓越來越稀疏,低矮的平房漸次多了起來,他們駛出了市區。
“我們去哪兒?”蘆葦沒有反對,只是疑惑,不知道江銘要帶自己去哪兒!她心里蹦出好幾個稀奇古怪的場景:一座鄉間別墅,只有他倆,打開一瓶香檳,倆人醉臥地板上,相擁而眠……。另外的場景是:江銘帶她去遠離塵囂的野外,世外桃源一般,倆人漫步在綠草如茵的曠野中,越走越遠,身影被茂密的荒草淹沒,倆人在天當被,地做床的浪漫中融合,直至彼此吞沒。
車停在了一處農院前。江銘下車幫蘆葦打開車門:“我想讓你徹底了解我。這是我從小生活長大的地方。”
蘆葦徹底愣住了。一切都不符合她編織的劇情。出乎意料!
“我今年38歲了,20歲前我就生活在這里,干農活,沒上大學,我一個心思掙錢”他像小學生第一天報到一樣,像老師介紹自己。
“不怕你笑話,我家里窮,在農村都娶不上媳婦,后來我去學瓦匠,好歹娶了一個比我大三歲的農村媳婦。”他像說別人的事一樣說著自己的終身大事。
“后來,我成立了自己的建筑公司,干了幾個大工程,在城里站穩了腳跟,逐漸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這些年,無論賺了多少錢,我都心有遺憾:我沒有找到我心愛的女人!”
說到這里,江銘伸手捉住蘆葦的手,把她拉進自己的身邊,臉對臉,鄭重的說道:“你就是我要找的女人,此生有你,終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