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后院。
“聽說瑀兒這些天跟忠順府世子走的近。”母憑子貴,賈瑀出息,賈母對王夫人的態度比先前好了不少。
賈瑀爭氣,最高興的莫過于王夫人,她一臉慈祥相地回道:“瑀兒寫的話本,忠順府世子愛看。”
“瑀兒是個有出息的,璉兒不喜讀書,寶玉,不是他老子相逼,也是個不愛讀書的,他們二人是沒指望了。”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桿秤,就算賈母再怎樣寵溺寶玉,也不能把榮國府的未來交給寶玉。
老國公尚在,榮國府那是賓客如云,老國公走后,榮國府失去了頂梁柱,漸漸的,變得門可羅雀。
賈赦和賈政支撐不起偌大的國公府,賈母無奈狠心含淚送元春進宮當女史,每每想到元春離家之時淚眼婆娑的模樣,心碎了好幾塊。
元春是從小跟賈母一起住的,林黛玉住的碧紗櫥里,原先就是給元春住的,賈母對元春的寵愛不下于黛玉。
奈何賈母是榮國府輩分最高的,她不能夠看榮國府這樣沒落下去,不然死后沒臉去見老國公。
“如今,我能夠指望的就只有瑀兒一個了。”賈政視賈瑀為希冀,賈母心中何嘗不希望賈瑀能夠光耀門楣,她比誰都希望看見,榮國府恢復昔日的光輝。
王夫人的心思比賈母要簡單的多,在她心中賈瑀就是舉世無雙,誰也比不了。
“瑀兒寫的話本,忠順府世子愛看,一來二去,意氣相投,就頑到一塊去了,才吃完晚飯,就約一起看戲去了。”
子孫不賢死命夸,兒孫爭氣反倒謙虛起來,王夫人就是這樣的典型。
“讀書固然重要,也不能整天悶在屋里,瑀兒偶爾出去,我反倒放心了許多。”
有賈珠早逝前車之鑒,王夫人不求賈瑀有出息,只希望他能夠平安健康,就心滿意足了。
“是這個理,寶玉被他老子逼的緊,消瘦了些。”賈母依舊三句不離大臉玉,“回頭讓瑀兒帶寶玉去見見世面,瑀兒看著,他老子也放心。”
記得賈瑀剛回府那會兒,賈母還想讓寶玉帶賈瑀出去轉轉,這才過了幾個月,情形發生了反轉。賈政說的對,寶玉認識幾個人,賈瑀認識的又是什么樣的人。
地位顯赫的忠順府世子、鼎鼎有名的神京才子沈弈……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賈母期望的不就是賈瑀將來能夠拉寶玉一把,令她想不到的,賈瑀竟這般爭氣。
談及寶玉,王夫人愁到腸子快斷了,從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怎么不心疼,賈政教寶玉,不是罵就是打,下手不留情。
“老爺說了,讀不好書,不許他出門,省得丟人現眼。”
賈母聽了心疼,偏偏她對賈政這個兒子沒轍。
※※※
“瑀兄弟想要頑什么,盡管開口,神京城好頑的地兒,沒我不知道的。”寧恪胸有成竹地拍了下胸脯。
前日,忠順王忽就對寧恪說道:“你母妃那邊我說通了,禁足給你免了,但有一點,你要好好招待賈家那小子,收起你那驢脾氣。”
寧恪滿是驚訝:“瑀兄弟竟有這么大的面子,連母妃也要敬他幾分。”
“興你愛看話本,不許你母妃也愛看。”忠順王淡淡地說了一句,卻沒想到這個混不吝的兒子懟了他一句。
“爹,有什么事你沖我來,我是世子,該我承受的,我自己承受,把別人拖下水算什么……”
忠順王像第一次認識他這個兒子一樣,原來他懂的,紈绔不僅裝給外人看,連至親父母也被他瞞了。
“早知你這么聰慧,說什么我也得爭一爭。”忠順王平生第一次對自己當初的決定感到后悔。
寧恪被忠順王的話嚇著了,“爹,像這種話,您跟我抱怨幾句得了,可千萬別跟其他人講。”
忠順王沒好氣地打了寧恪幾下,“用你教好,快滾,待在這里惹人厭。”
寧恪卻沒打算這么輕易放過忠順王,追問道:“爹,我是真心實意想交個朋友的,能幫您辦事兒的人多著去了,用不著…”
話沒說完,就被忠順王一腳踹的踉蹌,罵咧咧的:“才認識幾天,合著,我在你心里就比不上賈小子了。”
寧恪拍了拍屁股,努嘴道:“爹,您這就是蠻不講理了。”
“去、去、去……”
最終忠順王只告訴了寧恪一點,“你爹我承了賈小子長輩的情,懂了沒,賈小子是個不錯的后生,你多跟他接觸,多學點好。”
官報與民報不沖突。
民報有官報無法比擬的優勢,官報某種程度上,代表了皇帝的方針,得慎重。
民報就不一樣了,例如皇帝心里想辦某個朝臣,又怕引起朝局動蕩,那是不是得先試試水,這時候,民報的用處就彰顯出來了。
升了衛藴的官,即賣了北靜府好,又將通政司收入囊中,可謂是一箭雙雕。
接著就看賈瑀如何將民報辦起來了。
由于沈弈這個工具人連利用的機會都不給,賈瑀暫且擱置了民報的下一步計劃,如今忠順王世子送上門來,不容錯過。
“但聽世子安排。”賈瑀雙手抱拳被寧恪握住,“瑀兄弟你我二人一見如故,世子世子叫著讓人不舒服,這般客套,豈不見外。”
賈瑀笑了笑:“那就…”
寧恪打斷道:“我年長你幾歲,以后,你叫我恪大哥,我叫你瑀兄弟,豈不美哉。”
“聽恪大哥的…”賈瑀自無可不。
寧恪開懷大笑,指著賈瑀說道:“就沖你這一聲大哥,我帶你去神京城最好頑的地兒。”
……
“來的正是時候,今日有邢令君的場。”寧恪手指梨園擺在中央的水牌子‘崔鶯鶯待月西廂記——邢沅’。
“邢令君演的紅娘是神京一絕,今日就讓瑀兄弟大飽眼福。”
賈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寧恪看賈瑀一點兒也激動,撇了撇嘴為他介紹道:“瑀兄弟,你別小瞧梨園,這是當朝國丈周尚的地兒。”
“什么……”
賈瑀定在原地,直直地盯著水牌上的那個名字:邢沅,那不是陳圓圓的原名嗎?
梨園…國丈…
像極了某個王朝末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