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雨涵，你……我……對不起。”

　　“媽……媽不是故意的。”

　　李杏華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又看看女兒紅腫的臉蛋和受傷的眼神，她心下一緊，剛剛一時情急才朝她打去，力道沒控制好，下手重了點，雨涵現在應該很痛吧，這時冷靜下來的她也十分后悔。

　　剛剛女兒一直被婆婆護在懷中，她沒看到也沒太注意女兒的狀況，可這會兒她與女兒僅有幾步遠的距離，女兒異常慘淡的臉色顯現在她面前，余光瞥到了女兒所站的地板上滴了一灘水，她心里一陣錯愕，接踵而來的便是無盡的心疼。

　　雨涵這孩子打小就倔得像頭牛，表面上看起來像是什么都很好商量，但只要是她認定了的事，就不會輕易低頭，饒是說破嘴皮子都沒用，唉，也不知道這種性子對她以后是好還是壞。

　　王雨涵不可思議的望著李杏華，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老媽會出手打自己，以前她在家從沒有挨過打，眼中閃過驚愕，倔強的抬起頭。

　　她捂著胸口，眼含淚水但卻堅決的說，“媽，今天我再說最后一次，我，王雨涵從沒有推過王霞，而且至始至終我都沒有錯，今天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道歉的。”

　　“杏華，不是我說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的，非要動手打孩子，不管怎么說，她都是你的女兒，到時候她要真出了事，傷心抹眼淚的還不是你啊。”張香桃拉過王雨涵，將她緊緊的護在身后，就怕李杏華再次對王雨涵動手。

　　孫麗云在樓梯口看到這混亂的場面，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可嘴上依舊不饒人，委屈地說道，“嫂子，對不起，讓你為難了，我也只是想讓雨涵道個歉，沒想到……算了，算了，我看，我還是帶著小霞走好了。”

　　李杏華見孫麗云還是沒放棄要走的念頭，對著王雨涵商量道，“雨涵，快點向三嬸道歉，我們別再倔強了，好不好？”

　　王雨涵低著頭，身體因寒冷、傷心、疼痛多重因素而微微顫抖著，但她依舊不愿屈服，悲痛孤寂的背影讓人都不忍看下去。

　　她現在不能心慈手軟，為了家人日后的寧靜，她絕對不能就此打住，事情鬧得越大，對她的反撲就有利，再說，她的計劃還沒施展完，怎么能這么快收工呢，好戲才剛開始，怎么能就這樣草草收尾呢。

　　“媽，我不是犟，我是在堅持自己做人的信條。”王雨涵仰視著李杏華，堅定認真地說道。

　　“雨涵，你……我說你什么好呢。”李杏華拿王雨涵無法，迫于無奈地說道。

　　“嫂子，我不怪雨涵，這都是我家小霞的錯，我還是帶她回去好了，這段時間給你們大家添麻煩了。”孫麗云鞠了一躬，語氣放軟地說道。

　　“麗云，今天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能讓你走。”李杏華擋在孫麗云前面，認真且誠摯地說道。

　　“嫂子，也許你會覺得我無理取鬧，認為我這么大的人還這么不懂事，可我真的不放心再讓王霞呆在這里，今天她被人推到河里，那明天？后天呢？是否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真的不敢想象。”

　　“嫂子，你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嗎？”孫麗云看著李杏華，越說越激動，眼淚也像是擰開的水龍頭似的，很有可能會泛濫成災。

　　“麗云，我知道你是在為王霞擔心，又怎么會不理解你呢，按理說我不該再挽留，可我還是希望你能再住幾天。”李杏華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手絹遞給孫麗云，繼續勸道。

　　“嫂子，你不用再勸我了，我今天一定要帶王霞走。”孫麗云打了秤砣，鐵了心要回家，李杏華就算說得再多，也起不了什么實質性的作用。

　　“好吧，既然你今天一定要走，我說多了就顯得太做作了，你看這樣好不好，吃完中飯再走，到時候我一定不攔著你。”李杏華自知留不住孫麗云，妥協地說道。

　　“嫂子，我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那就聽你的，我和王霞吃完中飯再走。”孫麗云擦擦眼角的淚珠，難得溫馴地說。

　　“媽，我們現在走吧，我怕……我怕雨涵姐姐……她再欺負我。”王霞瞧了眼張香桃懷中的王雨涵，害怕地扯扯孫麗云的手，說道。

　　“小霞怪，不怕，不怕，媽媽在這，不會再讓人欺負你的。”孫麗云蹲下苗條的身體，拍著王霞的后背，柔聲安撫道。

　　“媽，我們走，好不好？我不要再呆在這。”王霞靠在孫麗云的懷里，說著說著，聲音中漸漸有了哭腔。

　　“嫂子，不是我愿意留下來吃飯，可是你看……”孫麗云抬頭看著李杏華，指著開始嚶嚶哭泣的王霞，歉意地看著李杏華，有些話沒有說出來。

　　李杏華又怎么會猜不出孫麗云的意思，要想結束這場鬧劇，關鍵還是在于王霞。她現在算是看清楚了，孫麗云表面上說是不在意，可心里卻是在意得很，明里表現得寬容大度，實則在咄咄逼人，以退為進。

　　以前她覺得孫麗云這人頂多是愛炫耀了點，處處愛爭個先，但是并沒有什么惡意，現在看來，她得重新審視一下眼前這個弟妹了，或許以前是她自動忽略了一些東西，不愿相信罷了。

　　“好好的一個新年，過成了現在這樣，真不知道該說什么，算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決王霞的問題。”李杏華不禁在心里感概萬千，可她并未在臉上顯現出來，而是繞到王霞面前，摸著她的頭，勸撫地說道。

　　“小霞，二伯母知道你最可愛懂事了，別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二伯母，你說得是真的嗎？”王霞定定的看著李杏華，語氣中透著些許急切，她的年紀雖不大，可對丑還是很抵觸的。

　　“二伯母不騙你，小霞笑起來最好看了。”李杏華捏一下王霞的臉蛋，輕笑著說。

　　“小霞，今天不回家了，你留下來跟雨涵姐姐一起玩，好不好？”孫麗云看著王霞快被說動了，連忙出聲道。

　　“媽，我不要留下來，我們現在回家，行不行？”王霞的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緊緊地抱著孫麗云，不肯松手。

　　“嫂子，對不起，我……”孫麗云一臉無奈的看著李杏華。

　　“沒事，你們想今天回家就今天回家吧，我去跟其他人說一聲。”李杏華知道多說無益，索性不再勸說。

　　返過身準備往客廳走，視線觸到渾身發抖，瑟縮在張香桃懷里的王雨涵，眼里填滿了沉痛和愧疚，強行鎮定地說。

　　“媽，你辛苦一下，帶雨涵上樓換身衣裳。”

　　“杏華，媽都明白。”張香桃抱起王雨涵，對著李杏華說道。

　　她明白二兒媳婦的難處，這三兒媳婦天生就是個惹事的主，一點雞皮蒜毛的事都能吵起來，今天這事不用想也知道是這三兒媳婦挑起來的，二兒媳婦根本就沒那么多小心眼，自從嫁到他們家，操持著家里家外，沒有一點怨言，對他們二老也是好得沒話說，她明明知道是三兒媳婦的錯，可偏偏又不能幫著說什么，不然還不知道會鬧出什么事來，唉，她這個婆婆也難當啊。

　　“媽，謝謝你的理解。”李杏華感激的看著慈愛的婆婆，欣慰的說道。

　　孫麗云見眼前的情形對自己沒什么好處，也沒再說什么，她是不甘落敗，但也知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凡事不可逼得太緊，遂拉著王霞大步往客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