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顧姐姐欲入花樓奪錦,北堡上下蓬蓽生輝。”嘗樂坊主蘇五娘也是八面玲瓏,長袖善舞。自幼拜各路名師,習得一身文武藝。看似一介弱質女流,實則是武林隱藏高手。
坊間、坊間,本就是魚龍混雜,牛鬼蛇神輩出之地。嘗樂坊前任坊主為養蘇五娘不惜工本,所求便是來日粉墨登場,一本萬利。蘇五娘也不負眾望,嘗樂坊賓客盈門日進斗金,成為頂級銷金窟。
“此來不求登高奪魁,只盼與眾姐妹切磋技藝。”回天長老顧仙娘同樣左右逢源,滴水不漏。
“顧姐姐過謙了,請堡中敘話。”嘗樂坊主蘇五娘,伸手相邀。
“有勞。”回天長老顧仙娘,以禮相待。
兩支隊伍浩浩蕩蕩,走入北屯堡。恰逢月上西樓,鬼市花燈高懸,人流如織。畫壁界中白日難得一見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魎,皆趁一縷月色粉墨登場。晝伏夜出,本就是走獸習性。化為妖精也改不了本性。至于孤魂野鬼,更畏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于是約定俗成,畫壁界夜市大興。白日入堡,滿眼愁云慘淡,一片斷壁殘垣。待到了夜間,則是繁華鼎盛,換了人間。
須知,只要不曝露在驕陽下,女鬼白日也能行走。只不過環境惡劣,對女鬼而言太過兇險。不如蟄伏暗處,待養精蓄銳到月明,再搖身一變,禍害人間,豈不美哉?
或有人問,如此說來,白日斷壁殘垣才是真,夜間重樓高闕實為幻。
非也。畫壁界除了老僧禿筆畫皮。還有法術之說。類似五鬼搬山、點石成金。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有道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幡動、風動、心動乎?
一言蔽之,靈氣豐沛,妖力十足。奪天地之造化,化腐朽為神奇。
不出意外,花樓奪錦舉辦地,正是巍峨氣派的北堡第一樓嘗樂坊。
前次來時,西山一窟鬼。
今次再來,滿樓皆花魁。
借助獵妖門的“眼線”,吳塵將樓中人物,依次分辨。
《新龍門客棧》風騷入骨俠肝義膽的龍門客棧老板娘金鑲玉(張曼玉)。
《潘金蓮之前世今生》妖嬈凄美轉世成舞女的潘金蓮(王祖賢)。
《大內密探零零發》由無相王假扮,性格高冷賣藝不賣身的金國佳麗,為王孫公子爭相求見的頭牌名妓琴操(李若彤)。
《喜劇之王》立志成為夜總會當紅小姐,于是報名戲劇訓練班學戲的柳飄飄(張柏芝)。
《武狀元蘇乞兒》一身功夫了得,為報父仇埋伏怡紅院的丐幫幫主之女如霜(張敏)。
《和平飯店》明面上不堪賭債肉償被人追殺逃入和平飯店,暗地里卻為了打破江湖規矩,風情萬千的百樂門歌女邵小曼(葉童)。
《武林圣火令》為得圣火令無惡不作,為防仇人后代來尋仇,苦煉古怪雙修功法,功力大增但也變得極易走火入魔的靜音師太(劉雪華)。
《仁者無敵》助父鏟除大俠傅紅雪,試圖用美人計迷惑各路高手的“武林第一美人”馬芳鈴(袁潔瑩)。
《蕭十一郎》聰明直率,風情萬種,享受人生——騎最快的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殺最狠的人的風四娘(李麗麗)。
《魔劍俠情》外表完美,內心扭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以美麗的身體游戲人間,以誘惑、欺騙、征服玩弄男人為樂,以男人間的嫉妒、仇殺來滿足心中的貪婪,不顧一切放飛自我的「天下第一美人」林仙兒(楚湘云)。
《海上花》晚清上海英租界“長三書寓”高級妓院,口吐吳儂軟語,手持水煙袋,滿滿滬上風情的紅倌人周雙珠(劉嘉玲)、黃翠鳳(李嘉欣)、沈小紅(羽田美智子)。
《不夜城》新宿歌舞伎町“上海灘”夜總會的老板娘黃秀紅(周海媚),還有令人難忘的吳富蓮(山本未來)。
她們要么是往屆花魁,要么就是下屆花魁。總之花樓奪錦,一個個勢在必得。
“還有師太?”在一眾花魁間穿行,假扮隨從的公主軍師李惠欣,不禁疑道。
“必是采陽補陰,雙修功法使然。”吳塵給出最合理的猜測。
“古往今來,花魁莫過如此。”在樓上樓下爭奇斗艷的煙花女子中,公主軍師李惠欣發現了不止一個的她的異度同位體。其中有“長三書寓”的紅倌人黃翠鳳,《鹿鼎記》中驚鴻一瞥的吳中名伶,“秦淮八艷”之一的陳圓圓,《花魁杜十娘》萬歷朝京城教坊司名妓,怒沉百寶箱的杜十娘。
“家門不幸。”公主軍師李惠欣一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顯然這里的“家門”意指“不同時空的同一個自己”。
“時空交疊乃至‘人各有命’,非人力可及。”吳塵安慰道:“能‘逆天改命’才是人力所能及。”
“主君所言極是。”雖然并入群星,公主軍師李惠欣還是忍不住問道:“卻不知,如何‘逆天改命’?”
“骷髏一指。”吳塵并未隱瞞:“可一鍵重置個人專屬分支劇情線。”
“點指之后,如黃翠鳳、陳圓圓、杜十娘之流,便可不為女伎?”公主軍師李惠欣,追問細節。
“淪落風塵,委身青樓的關鍵劇情節點,多半無法變更。”吳塵也是實話實說。
“那又當如何改命?”公主軍師李惠欣,一問到底。
“簡而言之,從第一次到最后一次,以及其中的無數次,都只有我一人。”吳塵也確實沒有隱瞞的必要。
“竟有……此事。”話說一半,公主軍師李惠欣忽然會心一笑。
這下輪到回天長老顧仙娘,滿腹疑問:“所謂‘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日迎十客,屢見不鮮。主君一人之力,如何久持?”
“諸位且安心。”吳塵灑脫一笑:“我一人可當千軍萬馬。”
在場花魁之中,除去公主軍師李惠欣自己的同位體,還有諸如《官人我要》蘇三(鐘甄),《滿清禁宮奇案》京城八大胡同名妓桂蓮(翁虹),《濟公》九世妓女小玉(張曼玉),《刀馬旦》民國戲班名伶湘紅(鐘楚紅)等,眾多異度同位體。且彼此也多有感應。
然而這對畫壁界來說,完全沒有認知障礙。
因為有“輪回”、“轉世”的基本概念。遇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又或者“恍如隔世”,也都習以為常。
見慣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