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說起的黃昏之變,我有所了解,可能你還不知道,科蘭特就埋藏著上千副魔神的骨架與遺骸,那塊能源便是魔神死后的夢能結晶。”江墨山抱著胸,若有所思。
“也就是說,魔神的遺骸至今仍未化解?”
“沒錯,就像我這個能之器,它由螭剎之骨為甲,以代號為泰坦的魔神骨髓結晶為核心鍛造而成,這把小刀蘊含的能量...不可小視,只可惜至今我也無法發動純粹的魔神之力,到是那位劉昭云,他卻將魔神之力運用的出奇入化,令人敬佩。”江墨山拔出一把小刀,那刀刀柄由骨骼鍛造,而刀身則是某種奇特的金屬。他抽出刀柄,內部是一條墨綠色的結晶,哈爾能察覺到那上面所釋放的異樣氣息。
“說起來,昨日與你切磋了幾招,你的招式...是誰教的?”
“還是不要問這種事較好。”說罷,江墨山轉了個身,雙手也隨著背到身后“我的確有師傅,但還請你不要深究。”
“那我先回去了。”
哈爾剛要轉身,突然從他頭頂飛過一根長條的東西,他伸出右手穩穩接住。那是一把長刀,刀鞘烏木制成,正是命運交響曲。
“你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
“不是說不讓帶武器么?”
“不知道,可能上面改口了,有了武器也是好事。”
“謝了。”
說來也巧,哈爾突然發現每個人的隊服都各有各自的特點,像是龍隊穿的旗袍,鵬隊穿的風衣,狼隊穿的戰術夾克衫...但這并不是值得留意的事啊!
此時的劉昭云飯已吃了大半,正準備把哈爾的那份也給吃了,一回頭的功夫,哈爾就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10點下樓上車,墨綠色的那輛吉普。今日是第二輪談判,要面對的不只有科蘭特的夢人協會了,還有巴爾扎克公司。”
“巴爾扎克...巴爾扎克公司...他們之間...難道有什么聯系嗎?”劉昭云默想,“無論是衣物上的BZAC,還是他自己的名字,難道他是想套近乎?仔細想想,若是為了搞垮我們,他大可以那個時候就混進隊伍,但為何他要躲避?下次見面,我一定要問清楚。”
劉昭云收拾完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便一下撲在了柔軟的床上,翻了個滾,仰面朝天。棕色的瞳仁在窗外陽光的照耀下變得像濃茶一樣,但包裹在外的是一層如同清水般透徹的膜,在那黑色的瞳孔之下,是劉昭云的思維,他在構造,構造自己內心的境界。
四個月的時間里,劉昭云學會了冥想,自己的境界也隨著一呼一吸而不斷豐富與擴大,不同的文明、不同的景色、現實中的、幻想的、不存在的,無論是什么,這個境界也越來越豐富,越來越充實。隨著境界的擴大,劉昭云也逐漸學會了創造一個小型的夢空間,雖然它只是一個單獨的夢能空間,只有巴掌大,沒有違背物理法則,也沒有奇特的現象,更沒有屬于自己的景物。
擴張,擴張,擴張。
不斷的擴張,哪怕只是單薄的土壤,哪怕那下面便是虛空。
脆弱,但要擴張,要不斷的擴張。
巖石緊隨其后,為那脆弱的泥土提供支撐,緊接著是那草木的根,深深牢固在地下,如同巨手般將這境界的土地牢牢抓住。
陸地一步步制成,草木在新生的土地上萌發,生機盎然。
不知怎的,在擴張的途中,那境界中有一名少年,就在那新建成的境界旁,他竟然在看著他!
按理來講,自己境界里的事物是不會在意自己這個存在的,那些事物只是自己境界的一種具象化,但為什么這個少年他在看著自己?少年的眼神清澈,滿臉笑意,若只是盯著境界的天空發呆那沒有必要,但反復確認后劉昭云肯定這個少年絕對是在看著自己!
詭異,但更詭異的事發生了。
那名少年他露出了一個微笑,一個簡單的笑容,但更詭異的是,那名少年開口說話了,而正是這句話讓劉昭云加速了境界中生物的生長速度,致使大量的生物死亡與更迭。
“你好呀,神明大人。”
劉昭云肯定這孩子絕對不是自己所造,若真如此,那么他不可能察覺不到這樣的存在。加速過后,劉昭云慌亂的停止冥想回到現實,自己的內心境界居然發生了如此詭異的事情。他突然轉念一想,自己當時把這個創造出來的部分“抹除”就好,為何要恐懼?但是,出現了這種非自己所造之物,自己真的能將其抹除嗎?
不大可能,但使用了極快的生長加速后,恐怕那片文明只剩老人與成長后的嬰兒了,就算那不是自己所創造的事物,經過加速后也只有死路一條。
出現非自己所創建的事物在劉昭云的內心境界里已經出現不止一次了,比如上次他就看見了一把巨大的劍,一把已經破損的、滿是傷痕的巨劍,正好插在自己一開始創造的文明遺址上,如今,那把巨劍由于境界時間流逝,已經無影無蹤。這樣的事有很多,劉昭云把這種事物看作是“隨機”誕生之物,但對于內心境界來講,“隨機”是危險的,也是漂泊不定的。
因為鬼知道下一次會出現什么。
修行耗費的時間很大,但同樣的,提升的修為也很高,但不知怎的,那名少年出現時,劉昭云就感覺自己的境界不再提升了。他從來沒有把那境界里的生命當做真正的生命,他只是把他們當做自己境界強大程度的指標。
但就是這樣的事物,卻有了能看見自己的異類,就好比有種蟲子看不見它們的飼養者,但有天這些蟲子與飼養者對話,甚至發出了飼養者的語言。
繁雜的思考,最終被哈爾的聲音打破。
“快到點了,你發什么呆...?!”
劉昭云正疑惑哈爾為何又不說了,低頭一看,瞬間驚異。
直徑半米的被子,上面已經變得歲月滄桑滿是塵埃,但詭異的是,劉昭云一塵不染!
“怎么回事?!夢境又和現實聯系到一塊了嗎!”
劉昭云慌亂的跳下了床,結果就在他跳下之后,那床直接崩塌!細看,那木已腐朽,上面霉菌橫行!
“劉昭云,你最近異常不對勁,無論是做夢還是進入冥想狀態,現實都會與你進行聯系,這十分異常,最好你最近在境界修煉時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此言差矣,因為這件事的根源,是這片土地下蘊含的魔神之力。”
熟悉的聲音,劉昭云驚訝,哈爾則是警惕。
“魔神顱之三?!”
出乎意料,從劉昭云的脊柱中,浮現出了一道綠色的幻影,幻影逐漸成型,正是魔神顱之三的外表: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
“我說過的,現在你看到的,便是我這一生的所見所聞中的一部分,這是我的思想。”他說著,便將手一抬,一副巨大的脊骨出現在了劉昭云眼前。
“這...這么大的脊骨?!”劉昭云驚訝,這種東西一般是來自于上古期的魔神遺骸,可今日他才知道,這玩意有如此之大。
“這還只是縮小后的一部分,這個脊骨的主人,雪國之龍巴爾巴斯,曾是這篇廣袤大陸的主人之一,遠古時期,曾有幾大魔神互相割據,直到人類的出現。人類的出現導致了許多純凈魔神所依靠的逆與順元素遭到玷污,純凈的夢能也逐漸出現了對于魔神而言的‘雜質’,正是這種雜質,導致了那段時期的所有魔神力量大減,大量的魔神死亡...”
“這件事我有耳聞,夢人協會資料里把這段時期叫做‘魔神黃昏’。師父也曾與我提起。”哈爾靠在墻上,雙手抱胸,盯著那塊巨大的脊骨。
…
唐朝開元前后,哈爾的師傅曾帶著他和那位酒鬼師兄北上,寒風蕭瑟土地荒涼。正值寒冬臘月,大雪紛飛白原茫茫,山間獸嚎鳥鳴,哈爾也在山中見到了許多尸骨。
不同于人,那些尸骨更近似獸類,甚至還有奄奄一息的奇獸百怪,倒在雪地中虛弱的吐息。
也是在那時哈爾遇到了一只白狐,只是一瞬的事,卻令他記憶頗深。師傅告訴他那是這山的王,還是快步前行為妙。
他能感受到山中有什么獨特的氣息被破壞了,就像是被劇毒的匕首劃開一道口子,無法愈合只得潰爛。
…
“但死掉的大多是弱小的魔神,后來魔神們嘗試與人類融合,我舉個例子嗷:一位魔神嘗試著與人類交流,卻在與那名人類接觸的瞬間立即融合,那位人類是名青年男子,而那名魔神卻是位通曉世間一切的魔神。不知怎的,自那以后,男子便有了魔神的力量,可以獸化,令百獸畏懼,也可以人性,運用魔神的威能。”魔神顱之三繼續說著。
“這不是好事嗎?!人魔共生?”劉昭云直接質疑。
“你確定這是好事?那名魔神可不是自愿與其融為一體的啊。”魔神顱之三的記憶說著,便展示了一張圖。
那上面畫的是一個形似雄獅的動物?或者是幻獸。但最令劉昭云在意的是那幅畫的右側,上面寫著兩個字“白澤”。
“那之后,這青年的年齡逐漸增長,他也逐漸無法控制體內的白澤,于是白澤打算反噬其身,這樣他就可以存活。他發現,人類的身體與魔神能有很好的融合性,并且不需要從自然汲取夢能,自身便可以制造,這便是幻夢的起源,來自自然的魔神將自身作為夢種,致使人類激發自己的幻夢,這個時候,幻夢與幻夢持有者的關系,是寄生而非完全共生。”
“等等,夢種啥玩意兒啊?”劉昭云頭回聽這詞兒,人直接傻了。
“粗略的說,夢種就是激發幻夢的東西,有了這玩意作為媒介,誰都可以有幻夢,當然,若運氣不好,發生啥我們可不知道。”
“也就是說,最初的幻夢持有者是相當于被奴役的關系?”哈爾說著,又看了眼表,快到時間了。
“是的,先講這么多吧,你們也該離去了,不是么?”
“所以,我夢里的那條雪龍,就是這片土地原來的魔神巴爾巴斯?”劉昭云追問,但哈爾卻拉著劉昭云往外走。
“此刻,你正站在他的遺骸之上。”
魔神顱之三說完這句話,便化作一陣綠色的霧,消失于空氣之中,而劉昭云也明白了此話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