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黑暗里醒來的時候,突然就了解了一個概念:
“風”,從蟲,凡聲。八風也,東方曰明庶風,東南曰清明風,南方曰景風,西南曰涼風,西方曰閶闔風,西北曰不周風,北方曰廣莫風,東北曰融風。
她莫名地,知道那是在說她。
“風”得意洋洋地在一堆獸骨上打轉,告訴自己唯一的朋友——夜照,她是自山海中生出的精靈。
夜照不理她。
“風”對風應該自由自在遨游天地的概念深信不疑。
畢竟這是山川河海所有生靈共同給出的名。
可是,
她離開不了棲身的龜甲獸骨,脫離不了山川河流。
這大概是因為,她脫胎于文字,局限于形體,不能像自然的風一樣,游蕩八方,自由自在。
可“風”拘束得要死去了。
她望著飛鳥,企盼天空。
“我什么時候可以像鳥兒一樣,自在地追逐流云、親吻太陽呢?”“風”躺在廢墟的塵埃里,睜眼看著漫天銀礫,問身邊的夜照。
夜照不理她,依舊自顧自流過六月的草木。
靜夜流水潺潺,溪邊的廢墟里灑滿了月光。“風”把一切看得分明。
驚蟄露重,月棲山河,季夏之月,腐草為螢。
“風”突然就懂得了,打破束縛的辦法。
是死亡。
是燃燒棲身之所,不被龜甲獸骨束縛。
“疼啊。”
“風”在火焰里感慨。
可她是風啊,從時間塵埃里醒來,天地才配做她的牢籠。
風就該自由自在,寄身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