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丞相，江面上風雪太大，看不清有無船只，不過除了風雪聲，再無戰鼓和人馬聲，好像沒有接應。“一個侍衛報告。

　　”丞相，對面黃蓋的船都停在第一層水閘外沒有再往前，他射了一只箭書到我們的朦艟上，說是向丞相乞降。“

　　曹操沉吟著，他在想要不要放黃蓋進來。展開白帛：”大漢丞相曹公鈞鑒：蓋乃江東三世老臣，然新主年幼，主帥少而驕縱，以螳臂螻蟻之力，企抗天子浩蕩之師。我江東老臣均欲歸附丞相，效法劉琮。奈何少主及周瑜一意孤行，致我江東陷兵戈水火之中。今蓋攜部曲寅夜過江，乞降丞相，歸附正統。蓋之部曲，未佩刀劍兵刃，以示誠心。“

　　看罷，曹操問：”他乘什么樣的船只？吃水如何？“

　　”船體紅色，好像是我們這里叫做赤馬舟的那種。”有個荊州水師的士兵拱手道。

　　“赤馬舟疾如奔馬。是一種高速戰艙。在東吳，孫權名之為“馬舸”，意思是飛馳如馬奔騰陸地之態“蔡瑁補充說。

　　曹操略想片刻，笑道：”傳令朦艟，打開攔江鐵索，放黃蓋船只過閘！讓他到第二道水閘處，孤親自問話。“

　　“丞相，萬一黃蓋詐降怎么辦？”程昱急忙出聲阻止。

　　“江東大部文武都主降，只有周瑜一意孤行，這是實情。何況他輕舟簡從，吃水淺的舟船必定沒有重甲武器。孤有招賢天下之名，焉能不放公覆將軍進來？何況我們還有第二道鐵桿水閘，他們不能靠近我們的樓船。”

　　“丞相，黃蓋詐降不一定需要武器，萬一他們真用火攻怎么辦？”程昱此刻不管曹操是否不悅，再次發聲。

　　“哈，程卿，你看著烈烈戰旗，迎風飄揚，這風向可是西北大風啊！再看那些鞭炮煙花哪一個不掉入長江之中？黃蓋要用火攻，也要選個吹東南風的日子吧？”曹操撫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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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線曹軍水師大營是毛玠為主帥。文聘和呂虔為副帥。毛玠一早就去曹操中軍赴宴。此刻一座三層的樓船內只有呂虔和文聘兩人對飲。

　　大雪漫天。文聘心緒不佳，也不說話，獨自喝悶酒。

　　呂虔問：“仲業將軍，好像心情不好？”

　　“唉，想起去年今日，我先主公劉景升還和荊州眾臣把酒言歡，才短短一年，就已物是人非。只嘆人生苦短。。。”文聘內心一直對沒能為劉表守住江山而愧疚。最窩囊的是不戰而降。而此刻，他心里甚至有點隱隱羨慕對岸的周瑜。無論是勝是敗，最起碼他周公瑾將來見到孫伯符，可以毫無愧色。。。。

　　“仲業將軍對劉景升公忠心不二，讓人敬佩。不過曹丞相更加禮賢下士，眼看著大好河山就要一統，將軍還是放寬了心，和丞相一起建立不世功勛。來，共飲一杯慶功酒！”呂虔已經微有醉意。

　　話不投機，文聘站起身來，“呂將軍慢飲，在下去江邊巡營。”

　　“這樣的大雪天，這猛烈的西北風，美周郎怕是擁著小喬劃船呢。。。呵呵”呂虔雙頰微紅，已經有了八九分醉意。

　　“這樣的大雪天也正是真正的統帥偷襲的好日子。”文聘哼了一聲，披上披風出了樓船，還沒有跨上戰馬，就聽見有人高聲喊：“不好了，失火了，快救火！”

　　文聘一個寒顫，頭腦立刻清晰了，抬眼一看，自己左側幾座船隱隱有火光冒出。他縱馬直奔那些船。

　　“快去稟報將軍，這火撲不滅啊。”有士兵打來江水救火，誰料水一澆上去，火苗不減反而騰空而起。

　　“不好了，這邊也著火了。”文聘扭頭一看，右側也有幾座船冒出火光。

　　他抬頭看去，只見星星點點，綿延十里的船陣在他視線所及之處，已經有數十處火光。

　　風很大，很快，大火就把左右臨近的船點燃。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放眼一望，本來數十處散落的火光此刻已經成了一條火線，而且這火線越來越粗。

　　文聘此刻已經全明白了，這不是燃放爆竹的意外，是故意縱火。是周瑜的火攻無疑！

　　而他不明白的是，自己這里雖然是西線大營，只有一道防火道，但也是由朦艟戰艦拉起的三道攔江鐵索。這么大的風這么大的雪，周瑜的人是如何點燃防火道內的戰船呢？沒聽到火彈投擲也沒聽見火箭凌空的聲音，何況這么大的風，那些拋起來的點火之物會被熄滅。然而時間已經不允許他細想：“快救火，來人，快去稟報丞相。”

　　文聘一邊布置，一邊調集船陣內部的還沒燒著的船往外移動。“把能走的船駛出來，到江面上包圍敵船！”

　　“文將軍，沒有敵船啊。。。江上。。只有好多竹筏子。。。”

　　一瞬間，文聘明白了，周瑜是用大運輸船把人和竹筏子運到附近，放下人和竹筏子，這筏子很矮，很容易從三道攔江鐵索下鉆過，突破自己的防火水道，直接點燃了戰船。至于這火為啥遇水愈旺，他無暇去想。

　　他狂奔到自己的指揮樓船，呂虔已經醉了，俯案沉睡。

　　“呂將軍，快起來，周瑜偷襲！”說罷，文聘已經登上了樓船的最高層，此刻這一帶三五里的江岸已經通紅一片。大雪似乎也停了，變成了偶爾兩三點雪花。周圍的空氣彌漫著燒柴火的氣味和一股股暖熱的風。他透過火光，看見江岸上一片片漂浮著的竹筏子。上面影影綽綽的人，有的還點著燈。這些竹筏子正在漸漸遠離自己的水寨向對岸駛去。

　　文聘喊道：“來人，調集斗艦，沖出去消滅那些筏子！”

　　話音還沒落，就聽見一通鼓聲，接著突然之間，鼓聲大作，此起彼伏，飄在江面上的竹筏子上每個都點起一束火把，火光下，露出幾個矯健彪悍的赤膊東吳兵士，手拿一個個像木腳盆樣的東西，用手，用木棒，甚至用腳，猛敲。

　　這一片幾里之內，鼓聲響徹云霄。聽上去好像有十幾萬兵力，上千艘戰船。盡管文聘知道周瑜不可能有這么多兵，還是猶豫了，萬一僅存的一些斗艦出去遇到了埋伏怎么辦？自己已經背主求榮，難道還能再投一主？

　　正在猶豫，忽然夜空中響起噼哩之聲，一顆顆燃著火的圓球凌空飛來，拖著長長的火焰和黑煙，像一顆顆落下的流星。

　　砰地一聲，有顆火彈直接砸在文聘的座船上，瞬間燎著了他的戰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