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呢?
白廷靜候好幾秒,耳邊卻再無下文。
自由度這么高嗎?
“怎么了?有什么不對?”
顧廷燁見表弟盯著輿頂,以為外面有刺客,挺直腰板進入戒備狀態(tài)。
白廷回過神,心想這次這個劇情自己是摻和不了,在崇尚儒家的古代,天地君親師,凡事講究個師出有名。
他與盛纮不過一面之交,總不能忽然出現(xiàn)在盛家,沒道理地去幫衛(wèi)小娘分娩吧?
搖了搖頭,他心中已然放棄這次機會。
這時,輪到顧廷燁發(fā)怔。
因入了官眷住宅區(qū),街上行人漸少,輿外的一點聲音,會很清楚地傳進來。
顧廷燁家學(xué)淵源,長于武功,耳力也是一等一的好。
外面,一陣孩童的啜泣聲和急促腳步聲由遠及近,那聲音似乎熟悉。
他兀地撥開輿側(cè)小布簾一瞧,竟是自己新交好友盛長柏的庶妹盛明蘭。
白廷挪了挪身軀,目光瞄過去,只見一圓臉大眼、瓷娃娃般的小女童,穿著單薄簡單的衣裳,提著臟兮兮的裙擺,一邊跑一邊哭,粉嫩的臉頰上兩道淚痕,可不是盛明蘭嘛。
心中燃起希望,只覺這事還有戲,他按著不發(fā),等顧廷燁先開口。
“明蘭,誰欺負你了?”
表哥還是少年俠氣。
白廷費力地坐起來,一旁引導(dǎo),“哥哥,你認識這小女娃?”
盛明蘭停下腳步,回首看去,那方小小的馬車車窗,除了一張見過的面孔,還有一位面色從容的陌生人,她心中升起一線希望,“我要去益生堂。”
她俏生生的嗓音,稚嫩清脆,夾雜著無助。
白廷撓頭,這問和答是怎么對上的?
“是通判盛家的六姑娘。”顧廷燁回了表弟的問題,看著盛明蘭,略加思索,幾秒后放下帷幔,掀起前方厚實的門簾,“快,快些上來。”
白廷起身攔住他,“哎,哥哥,你我三人駕車去豈不慢?”
顧廷燁伸手接盛明蘭的動作一頓,細細一想,“也是,那….”
“這般,你我下車;張烈,你卸了車輿,駕馬匹去益善堂,拿白家的門貼,請…”白廷目光轉(zhuǎn)向盛明蘭。
盛明蘭心領(lǐng)神會,當即回答,“請專看婦人的大夫。”
白廷沖張烈點點頭,后者抱拳,“是,主君。”
白廷無語,這稱呼,他可是還沒成家呢。
他在張烈的攙扶下,晃著身子落地。
顧廷燁輕松一個縱躍,幫著張烈快速拆掉車輿。
“主君,那….”
張烈上了馬,倒有些猶豫。
常嬤嬤早上對他三令五申,必須護住白廷安全。
白廷擺擺手,“速去速回,領(lǐng)大夫進盛府,我自有表哥關(guān)照,不礙事。”
顧廷燁重重點頭。
如此,張烈才放心,一甩馬鞭,馭的一聲,馬兒吃痛,甩開蹄飛奔。
盛明蘭看著急速消失在不遠處丁字口的張烈,面色不改焦急。
白廷落下目光,“六姑娘且放心,我這護衛(wèi)原是行伍中人,擅馭馬。”
盛明蘭收回視線,看向白廷和顧廷燁,退了半步,雙手舉至齊眉,表情莊重,緩緩鞠躬,雙臂自眉下移至胸前,“兩位兄長大恩,明蘭無以為報。”
等起身后,她表情又擔憂起來,語氣也恢復(fù)急促,“兩位兄長,明蘭無禮,先行一步。”
“無事,你自去忙,我等隨后到。”
白廷點點頭。
盛明蘭沒時間細想他的話,擠了個慘兮兮的笑容,甩開兩小短腿,往來時回路去。
顧廷燁起步欲追上,白廷伸手拉住他,等小短腿迅速跑遠,再開口,“哥哥,幫人不是這么幫的,咱們先去見那袁大郎,借著袁大郎的名頭,才好幫這六姑娘。”
顧廷燁略一思索,面露愧色,“還是表弟想得周到。”
方才盛明蘭也說了,請的是專看婦人的大夫,那必是后院之事,他勉強算是盛家長子的好友,縱使身份高貴,加之盛明蘭拜托,手也伸不進盛家的后院,貿(mào)然強行為之,自己反倒落個壞名頭。
“哥哥面冷心熱,急人之所急,一時疏忽而已。”
白廷又拿捏了顧廷燁一次,后者無奈地伸手點了點他。
請了街邊一酒肆小廝照料光禿禿的車輿,兩人疾步往盛府去。
等到了盛府前,顧廷燁發(fā)現(xiàn),表弟穿得臃腫,方才腳步卻一點不慢自己。
“你莫累著,在這等我。”
望著表弟因疾行而氣喘,他心下自責,吩咐了句,上前敲門。
盛家的門子是認得顧廷燁的,當即恭恭敬敬將二人請進去,一路引向袁文純夫婦住所。
汴京規(guī)矩森嚴繁多,來了揚州,袁文純本想去領(lǐng)略那十里煙花地的風情,怎奈隨行跟著個正妻,這段時日,他也只能縮在盛家這處偏院。
前兩天,先是丟了顧廷燁,后又誤以為顧廷燁過世,他連著兩晚沒睡好,昨晚也是輾轉(zhuǎn)難眠,內(nèi)心煩惱,回了汴京,可如何與寧遠侯交代啊?
這時忽地聽到小廝來傳,顧廷燁回來,他甩下茶蓋,出門迎去。
“二郎,你沒事也不傳我一聲,可急煞我。”袁文純雙手緊緊捉住顧廷燁的手臂,不住打量。
顧廷燁歉然,拱手行禮,“叫哥哥擔憂,是我不是。”
袁文純哈哈大笑,“沒事就是,沒事就好啊。”
心中大石頭放心,袁文純心情大好,目光落到顧廷燁身后,裹得如毛毛蟲一般的少年,不由疑惑,“這位莫不是救二郎的恩人?”
“哥哥,這是我表弟,白廷。”
顧廷燁一番介紹,白廷與袁文純通了身份,得知白廷是寧遠侯口中白家之后,袁文純不免眼中多了幾分輕視。
很正常,賤商嘛。
“哥哥,我姨夫是太祖二代孫。”
可當顧廷燁低聲告知這個信息后,袁文純又變了臉色,那是種表面奉承、實則疏遠的態(tài)度。
白廷要的就是這表面奉承,夠了。
“袁家大哥,恕小子冒昧,可否借一步說話?”
袁文純愣住,這冒昧可真夠冒昧的,不過初次見面,毫無交情,這…
他目光移向顧廷燁,后者面色坦然,瞧著像是知情。
礙于幾方面子,袁文純想想,還是點點頭,“好。”

卷簾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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